“曦曦！”天边一道流光瞬息而至。
皓泽落在她面前。
曦宸愣了一下，笑看着眼前的人，说了要长大的小孩依旧是十四岁的样子，一身雪白的毛绒大衣穿在身上，脸上已经有了血色，红扑扑的小脸因为着急竟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红润的唇微微张着，呼吸很是不稳。
“怎么下来了？”
皓泽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曦宸，听见曦宸的动静，他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我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原来是晋级吗……”
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曦宸。
曦宸没有解释，只是将人拉到身前。
皓泽便没有再问。
“怎么样？”
皓泽摇头，“还没有解决，我一会就得离开。”
曦宸笑笑，垂眸轻轻抚上皓泽胸前的吊坠，皓泽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出现了瞬间又极快的消失。
皓泽蹙了下眉。
曦宸笑容更大，拍了拍皓泽，“去吧，万事小心。”
皓泽看着曦宸，半响，他轻点手腕，漆黑带着血色花纹的手串落在皓泽掌心，皓泽将手串递给曦宸，“曜留下。”
曦宸挑眉。
皓泽却是一动，曜顿时化成小蛇盘到曦宸手腕上。
皓泽的眉头又蹙了一下，一双眸子极淡的扫了眼还在攀爬的曜。
曜，“……”它顿时僵住，慢慢顺着曦宸的胳膊落在地上。
皓泽收回视线，“它修为长的太慢，跟着我也没什么用了。”
曦宸斜睨着皓泽。
皓泽面不改色的说完，拉住曦宸，身形一动竟直接变成二十多岁的样子，他微微低头，一点一点描摹着曦宸的眉眼，最后深深吻了下去。
之后便是漫长的分别。
曦宸敛去所有修为，慢慢走在凡尘的街道上。
小贩的叫嚷，孩童的嬉闹。
她看见身穿大红嫁衣的姑娘眼含泪光告别家中亲人，被身旁的男子小心翼翼的牵进花轿。
皓泽一颦一笑的样子突然在脑海中闪过，曦宸挥手打开光幕。
讋熠悄悄跟在皓泽身边，此时的光幕中是漫天的白，好像风雪席卷了整个世界。
皓泽垂眸站在雪中，寒冰化成的剑刃染着鲜红。
“啧啧，又打上了。”曜化成人形，不过他到底因为修为退步，人形也只有七八岁。
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却邪肆异常。
曦宸没有理他，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这个小镇。
她们去往一个闹灾荒的国度。
三年的时间几乎很少下雨，庄稼早就颗粒无收，面黄肌瘦的百姓躺在地上，哪怕曦宸和曜走来，他们都没力气挣扎着要点吃食或是抢点东西。
曦宸垂眸看着，慢慢走到这个国度的国都。
国都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哪怕干旱在国都中也持续了三年，可一国的供应都会先到这里，他们依旧没有为吃穿愁过。
曦宸找了间铺子买下来，重金收购了不少书籍，又低价供书生们借阅，一间小小的书屋就在这个国都慢慢站稳。
“苏小姐，今儿国主要举行祭祀求雨，你再不快点，可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曦宸放下手中书籍，“哦，我马上。”
“好，你快点，我帮你先占个位置，但太久就会被人抢走的！”
“我知道了，我这就关店铺。”
“你啊，就该请个人帮你看店的，你们姐弟两个怎么忙的过来。”
曦宸走出店铺，慢慢关上这间小书屋。
她已经留在这国都十年了。
“又要选祭品了。”曜依旧是七八岁的样子，他使了点障眼法，这个国度里的人都没有发现他和曦宸的不同。
曦宸漠然的往祭祀台走。
“看来你还是不打算插手？神都是这样吗？”冷血又无情。
曦宸垂下眸子看着粉雕玉琢的男孩。
曜眼尾上翘，笑容邪肆，“真不知道我那小主人到底是个什么，竟然能让你这么个冷血的神亲自出手相助。”
曦宸没什么反应，皓泽不在，她也懒得让那些情绪留在身上。
两人走到祭祀台，高高的台子立在午门之前，这里原先是有几个阁楼在的，如今都被毁了，建成一个巨大的台子。
台子上悬着九个蓝色水球，水球湛蓝湛蓝的很是漂亮。可若细看，就会发现每个水球里面都有一道人影。
“祭天开始！”随着一声唱鸣，祭祀开始。
国主一撩衣袍跪下来，“请上天垂怜……”
上天降下一缕天光。
国主连忙看去，只是看到那天光落在他六岁的皇儿头上时，他整个人就是一僵。
天光落下，他皇儿便是今年的祭品。
“不！”皇妃抱紧年幼的儿子。
曦宸神色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国主怔怔的看着他最年幼的儿子，又回过头去看台上的水球，台下的文武百官和都城百姓。
国主抬手，“带、带上来。”他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不啊！”
哭喊声中，年幼的皇子被带上来。
“你是朕的儿子，理应做这天下人的表率。吾儿，吃了吧。”国主伸手，手中蓝色的水球拇指大小。
皇子浑身发抖，怔怔的看着他的父皇，又怔怔的看着台上的水球。
“吃！了！”国主的声音已经带上严厉。
皇子张了张嘴，咽下即将流出的眼泪，他默默吞下国主手中的小水球。
“唔……啊！”凄厉的惨叫瞬间响起，皇子体内不断渗出湛蓝色的水，水越来越多，慢慢将皇子整个人都关了进去。
冰冷，窒息，绝望……
皇子在水球中挣扎不已，可国主只是背过身子，“祭祀已成，愿吾国永享天地庇护。”
“愿吾国永享天地庇护。”
“愿吾国永享天地庇护。”
曦宸走上祭台，巡逻的队伍却好似根本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一样，毫无异样的走过去。
曦宸指尖轻轻触碰祭台上的水球，小皇子在水球中抽搐，他的周身盈满黑气，痛苦使他大睁着双眼，满目怨毒。
曦宸又慢慢走向第二个水球，第三个水球……
怨恨，绝望，哀嚎……
有的水球里面的生机已然断绝，有的则浸满黑气。
曦宸看向最后一个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