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冲突

    “姜二媳妇,劝你还是乖乖交出秘方,在桃花村和王家作对,吃亏的终究是你自个儿。”

    “是咧,人要有自知之明,莫要牵连张寡妇一家。”

    “王家人宽容大度,只要你肯交出秘方,自不会为难你们。”

    人群中看热闹的王姓族人,自诩聪明,对林若好言相劝。

    想霸占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这帮王家人真是恬不知耻。

    她交个锤子。

    林若被王家人不要脸的说法气笑了,她说道,“怎么,若是不交,你们还要强抢硬夺不成?”。

    王德水咬牙切齿道:“姜二媳妇,我劝你考虑清楚,和王家作对没有好下场。”

    事到如今还玩威胁那套,当她还是在姜家任人捏扁搓圆的柔弱软怂包子么。

    林若冷笑着看向王家人,这伙人又想借人言可畏的流言蜚语,让她屈服么。

    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林若懒得理会王家的威胁言论,她指着王德水对围观的村民高声道,“乡亲们,王家在桃花村的恶行,大家有目共睹,他们今天能逼迫我交出秘方,来日也能逼迫你们拿值钱的东西,前有狗蛋娘家替儿子讨说法遭毒打,后有索要我的秘方打砸无辜的张寡妇家。”

    “大家伙儿扪心自问,王家人横行乡里,嚣张跋扈,欺辱弱小,你们还要推崇这样的王家人当一村里长吗?”

    林若声音嘹亮,这段话说得铿锵有力,迅速在围观的村民中蔓延开来,引起热烈反响。

    那些被欺负多时的外姓村民,低声附和,觉得林若说的对。

    “姜二媳妇说的在理呢,王德水那老东西仗着是一村里长,没少欺负咱们外姓人,记得隔壁老王家放牛吃我家稻子的事儿么,隔壁老王家是他们王家人,王德水偏袒王家人,愣是让我给隔壁老王赔礼道歉,把我爹给气得差点撒手人寰。”

    说着,那村民激动起来,看向王德水的眼里,蓄满仇恨。

    “没有人比我更惨,我家农田和王家相邻,他们王家每次霸占着渠口,不许我灌溉,那稻子眼看着就要抽穗,愣是因为缺水没抽出来,那年我家颗粒无收,一家子挨饿,最后四处借粮食才勉强活下来。”

    那村民想到那段痛苦难捱的日子,不由得潸然泪下。

    众人纷纷对这位村民投去同情的目光,庄户人家靠一亩三分地吃饭,王家这恶劣行径,无异于是要活活逼死一家老小。

    这还不算完,很快又有另一位村民跳出来指责王德水。

    “我姐嫁给王家族人,没想到那王八蛋是赌鬼,赌光钱财后,把我姐卖到窑子里还赌债,最后是我爹拿着全部家当把姐姐赎回来,我姐要和离,王德水不许,害得那王八蛋把我姐姐磋磨死。”

    说话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黝黑的面庞尽是悔色,痛心疾首数落王家人的恶行。

    外姓村民接二连三道出心酸,引发热议,众人轮番发泄对王家和王德水的不满。

    桃花村王姓村民虽然占据大多数,但以王德水为首的王氏直系只占小部分人,更多的是类似于狗蛋娘家这样的王氏旁系族人,和王德水隔着八竿子的亲戚关系,不算特别亲厚。

    他们同为王姓,地位比外姓人稍微强点儿,或多或少也曾被族中王氏直系欺辱,狗蛋娘家为儿子讨公道反遭毒打,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外姓村民对王氏直系骂骂咧咧,指责不断,围观的王氏旁系族人选择保持沉默,抱着不参与但也不反对的态度,默默围观,并在心底暗暗叫好。

    王氏直系作恶多端,平日里干的那些龌龊事,他们也看不过眼,只不过不好当面揭穿罢了。

    林若双眸明亮,不动声色横扫众人,和隐在人群中的狗蛋娘眼神交锋,对方朝她点点头,说明先前交代的事情已然办妥。

    她微微颔首,狗蛋娘会意,从人群中蹿出,扯着王德水哭诉道,“都是你们王家害死我狗蛋,你还我儿命来,你还我儿命来。”

    王德水何时被人揪住过领口,一把子将狗蛋娘甩开,大骂对方是疯婆子胡言乱语,并让几个随行壮汉将狗蛋娘拉开。

    见王德水等人动粗要伤人,沉默的大多数村民适时挺身而出,跟狗蛋娘家交好的王氏旁系族人,纷纷跳出来和壮汉对骂,两方人马推搡中对峙。

    “你们是要当众杀人灭口么?”

    “谁敢动一个试试,我等绝不会袖手旁观。”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句,跟他们拼了,乌央乌央的村民,将以王德水等人团团围住,几个壮汉嚣张气焰顿时收敛不少。

    眼见姜二媳妇那方逐渐占据舆论优势,王德水老脸简直挂不住,非常气愤,他看向林若和狗蛋娘的眼神迸发出凶狠残暴。

    区区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竟敢直言不讳地煽动村民,对他多加指责。

    王德水呵斥带头的村民:“你们一个个是想跟着姜二媳妇作乱吗?”。

    他换个说辞,不说是跟王家作对,而是扣上作乱的帽子,在民间聚众闹事若是冠以作乱的罪名,轻则吃官司挨板子,重则羁押吃牢饭或者流放。

    在当代,作乱是重罪。

    大部分村民不愿惹事,王德水的杀手锏就是利用里长的身份,吓唬村民让他们老实。

    不成想,屡试不爽的手段,如今却成了导火索,真正引起骚乱。

    村民们刚开始只是小声议论,见王德水显摆里长的臭架子,有那胆大的村民义愤填膺振臂高呼。

    “乡亲们,他王德水何曾为咱们谋取福祉,何曾公平处理村民纠纷,桩桩件件,只以他自己的利益优先,乡亲们,是时候罢免王德水,要这助纣为虐的里长退位让贤。”

    这位村民的呼声很快得到大家的支持,随着罢免里长,退位让贤的口号,越来越多村民自发加入呼喊。

    那些嚣张跋扈的王氏直系族人,见情势不妙,早就脚底摸油溜之大吉。

    在狗蛋娘的怂恿下,原本无动于衷的王姓旁系族人,纷纷加入讨伐队伍,一时间,村民们群情激愤,各种臭鸡蛋烂菜叶子分沓而至,劈头盖脸朝王德水袭去。

    王德水原本还端着里长的架势,教训众人,最后局面失控,他赶紧躲到几个壮汉身后。

    谁知那几个壮汉瞧着情况不对头,在众人狂轰乱炸的攻势下抱头鼠窜,扯着王德水灰溜溜离开人群。

    讨伐目标落荒而逃,群情激昂的村民们也渐渐冷静下来,闹剧过后,张寡妇家一片狼藉。

    “老二,老二媳妇儿,张大嫂,你们别害怕,我来保护你们。”永远慢半拍的姜河去而复返,拎着一截枯树枝,虎头虎脑跑进来,摆出要和人拼命的架势。

    他本来是要赶回学堂,半途听到王德水带人强闯张寡妇家,他从路边捡起枯树枝冲回来。

    姜河亲眼见老二一家和张寡妇无恙,这才放下心来,一屁股跌坐在地,气喘吁吁,他刚才跑得太快,现在有点儿倒不过来气儿,需要缓缓顺口气儿。

    林若一阵无语,这书呆子是来搞笑的么。

    人群中的狗蛋娘见王氏直系的人都跑得差不多,她才走上前来,拉着林若的手,询问接下来的安排,“姜二媳妇,后头咱们要如何行事?”

    狗蛋娘完全不似一般妇人那般胆小怕事,今天她终于得以狠出一口恶气,跟林若商讨后续的计划。

    林若低头思索,王家人蛮横惯了,今日吃这等闷亏,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依她对王德水的了解,对方很快会联系县衙那边的人前来刁难,甚至是谎造名头要缉拿几个挑事儿的村民。

    她看了看刚才出手相帮的村民,大都是外姓村民,和狗蛋娘家交好的王氏旁系族人,她对狗蛋娘道,“二婶子,需要你多方走动,把和王家有恩怨的村民全召集过来,让大伯哥帮大家伙写状纸,咱们连名请愿,告到衙门去罢免王德水这个里长。”

    告到衙门,这法子可行么?

    狗蛋娘道,“王家在衙门有人,咱们怕是……”

    林若直接将狗蛋娘的话打断,“二婶子,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狗蛋娘,听姜二媳妇的吧,我愿意在连名状纸上摁手印。”

    “对,狗蛋娘,咱们大伙儿都支持你。”

    村民们对王家的怒气由来已久,大家早就对王家不满,现如今撕破脸皮,自然是要将罢免里长的事情落实下去。

    他们坚定地和狗蛋娘站在一起,狗蛋娘待人真诚,是古道热肠的好人,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大伙儿都愿意相信她。

    “狗蛋娘,林若妹子是个有主意的人,听她的准没错。”张寡妇劝道。

    她和林若妹子相处这么些日子,打心眼里佩服,林若妹子是个有能耐的人,她说事情能成,那一准能成。

    狗蛋娘看了看林若,又瞧了瞧支持她的村民们,把心一横,“成,就按姜二媳妇说的办。”

    临了,林若还对狗蛋娘道,“辛苦二婶子,顺道在村子里传话,我奉命给上头的大人缝制这卫生棉月事带,乡亲们有棉花可以放心卖,也可以过来给我搭把手,工钱照旧。”

    “行”狗蛋娘疑惑道,“若是王德水阻挠咋办?”

    “他倒是想,但是他不敢。”林若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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