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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宅家宴(上)

    “什么?你在萨拉热窝遇见那傻冒是你家里给安排的相亲对象?”老狐停住整理行李的手,笑得张狂,“他不会一早就认出你了吧?”

    “你会把你家里介绍的对象往警局里送?”阮画京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老狐摇摇头,阮画京叹口气,语气老成:“两边家里都挺满意的,特别是……”

    “是什么?”老狐瞧出端倪,拉一把藤椅到她面前,跨坐上去。

    阮画京低眉垂眼看向窗外,余晖红得可怖,将天幕染成血色,“我妈——对他们家很满意。”

    那天从警局回到酒店,她沾上床就睡着了,五花八门的噩梦一个接一个,她拼命想醒过来,却又深困于梦魇中;最后被秦舒的夺命连环扣吵醒,她接起电话,只觉得精力疲乏,口干舌燥。

    秦舒告诉她,和顾家人的会面时间已经订好了,她命令她务必在三天之内回国,阮画京本想草草应付两句,秦舒却不打算放过她,直到逼她说出“明天一定回来”这句话后才肯罢休。

    看她心烦意乱一脸疲态,老狐取下自己的鸭舌帽往她脑袋上一扣,可着帽檐往下压,遮住她的眼,忽然很认真地说:“你不乐意就不结呗,大不了跟哥去流浪。”

    阮画京的心咯噔一下,但她还是推开了他的手,说:“马尾压塌了,烦死。”

    “二十好几了还这么听话,为了什么?”老狐收回帽子,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坏笑,仿佛刚才的认真从未出现过。

    “为了钱啊。”阮画京抬着眉笑,房子、车子、每月固定进账的数字,全是他们给的。

    “家里有亿万财产等着继承,你以前也用不着苦哈哈地讨生活。”老狐毒舌起来,无差别攻击。

    阮画京苦笑着喝凉茶,她现在还没有与父母抗衡的实力,自然不敢扯断系在背后的傀儡线,她装出温顺听话的样子,确实是为了蛰伏在阮家,等老太爷百年后,拿到属于她的那一份财产。

    她想起和老狐刚认识那会儿,每天舞团、学校、家里来回奔波,还得瞒着秦舒去摄影协会打工,累得像条狗,老狐以为她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她也没解释,索性隐了身份,将错就错。

    假面戴久了,连她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要不是这次在萨拉热窝与顾长珏巧遇,没人会识破她的伪装;和他协议结婚,她也是有私心的,掌控祸患的方法就是把祸患留在眼前。

    老狐以为伤着她自尊,转移话题:“我去打听了,你那手镯伤得重,裂痕太多,修复成本高,懂行的人都让新买一只,毕竟也不是什么好料。”

    阮画京的脸色刷一下沉静,烦躁涌上心头,早知道就接受顾长珏的赔偿了,嘴硬果然没有好结果。

    “不过……”

    阮画京抓起抱枕往老狐身上扔,“说话能别大喘气么。”

    “得,我找了一做珠宝修复的同学,”老狐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便利贴给她,“上面是他工作室电话,你报我名儿就成。”

    现下也没别的办法,有人愿意接她的单已是不幸中的万幸,阮画京放下杯子,接过纸条放进帆布包,包里的手机亮着屏震动,她瞥一眼,拿起手机往外走。

    “您好,哪位?”她接起电话,走廊尽头的窗户大开着,黏人的热风糊住在她白皙的脖颈。

    “我,顾长珏。”

    本来就烦,听到他的声音更烦,阮画京语气淡漠:“有事?”

    “有空吗?奶奶想请你去老宅吃饭。”顾长珏说。

    “你怎么有我号码?”阮画京不表态,问他。

    顾长珏在电话那头笑,阮画京辞色不善:“笑什么,说话。”

    “伯母让我去芭蕾舞团接你,你在忙的话就改天。”

    竟然被这个混蛋拿捏了,阮画京握紧秀拳,“不忙,不过我得整理一下,你直接来我公寓接我吧。”

    “好,地址发来。”

    阮画京推了替老狐接风洗尘的聚会,拿了包直奔公寓。

    她刚从浴室出来,门铃就响了,大热天的,顾长珏仍旧一袭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工整,他的助理也穿着正装,和他们相比,阮画京倒是很凉快,丸子头扎得随意慵懒,一抹紫蓝色吊带衫搭着休闲短裤,肩颈的肌肤被衬得雪白,修长光滑的腿很扎眼,右脚脚踝处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

    清新的皂香让空气中的分子沸腾起来,顾长珏侧过身,眸光一凛,助理连忙低下头。

    阮画京俯身打开鞋柜,笑吟吟地放两双拖鞋到玄关地毯上,“进来吧,我还没化妆,你们还得再等会儿。”

    助理识趣地将手里的袋子递给顾长珏,找个借口溜了。

    “冰箱里有水,渴了自己拿。”她的态度180度大转变,表情冷下来,转身直接走进卧室。

    她的公寓布置得很温馨,客厅有一面照片墙,顾长珏脱掉外衣搭在沙发上,走过去瞧,上面全是她跳芭蕾的照片,小时候还胖乎乎的,后来就越来越苗条,舞姿也更加舒展优雅,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阮画京用文件夹拍拍他坚实有力的臂膀,语气里不掩戏谑:“好看吗?看那么仔细看出什么了?”

    顾长珏回过神看她,她化了淡妆,换了一条正式又不失女人味的连衣裙,裙子的束腰带和他的领带是同一个颜色。

    “阮小姐微笑的幅度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他笑容款款,接过文件夹,把茶几上墨绿色的素净纸袋拿给她。

    “什么东西?”阮画京略过他往懒人沙发上一躺,整个身子完全陷进去,舒服得让她想伸懒腰。

    “赔罪礼,”顾长珏又将袋子送到她手边,“阮小姐不妨打开看看,不满意再换。”

    阮画京往袋子里瞧一眼,伸手去拿却使不上劲儿,她干脆再刁难他一把:“劳烦顾先生替我打开看看。”

    顾长珏像是天生没脾气,摆着笑脸拿出袋子里的暗红色首饰盒,打开后递给她。

    一只冰阳绿翡翠镯和一对猫眼祖母绿耳坠躺在黑丝绒布上,阮画京诧异地抬眉,顾长珏真心实意地说:“希望阮小姐能不计前嫌,原谅顾某之前的冒犯。”

    “顾先生好大的手笔。”阮画京拿起镯子细看,水头上好,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品,相比起来,她摔断的那只品色欠佳的N手货,她小心翼翼呵护多年,也改变不了它陈年裂痕遍布的事实,要怪只能怪顾长珏倒霉,遇上一个一碰就裂,轻摔就断的麻烦,白白将七位数的珍品作为补偿。

    世上少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她在警局时被情绪攻占了高地,错失最优解,现在机会重现,自然白要白不要,说难听点,阮画京虽恋旧,但并不妨碍她爱钱,她就是个又当又立的俗人。

    她转念一想,以后结婚了,她和顾长珏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前还得装模作样秀恩爱,她揪着这事儿不放,也是给自己平添不快,况且她脸子也甩了,道歉也收到了,再计较反而显得她小气。

    她将首饰盒放回墨绿纸袋,艰难地从懒人沙发上起身,敲敲他手中的文件夹,说:“顾先生的道歉我收下了,今后我们合作愉快。”

    “当然。”顾长珏坐到沙发上,修长的手指翻开文件夹,A4纸上“婚前协议”四个字先入眼帘,他也没犹豫,直接跳到最后一页。

    嗯?这么爽快??阮画京玉手一伸,握住他签字的笔杆,试探问:“不先看看内容?”

    “不必,顾某相信阮小姐的为人。”顾长珏从她手中抽出笔杆。

    呵呵。

    阮画京眯着眼打量他:“顾先生在打什么主意呢?”

    顾长珏耸耸肩,无辜诚恳地说:“从一开始,不就是阮小姐在打顾某的主意么?”

    阮画京刚想反驳,顾长珏挑着桃花眼,凑近她的脸说:“那晚在山腰上,可是阮小姐你——亲自向顾某求的婚。”

    “……”阮画京词穷。

    顾长珏乘胜追击:“顾某只问一句,这婚,阮小姐还愿不愿意结?”

    “结。”

    坐在车里,阮画京总觉得自己中了圈套,但又找不出哪儿不对劲儿,她咬着下唇冥思苦想,顾长珏存心逗她,近身与她耳语:“今天的晚宴,顾家人都在,阮小姐一定要好好配合顾某,千万别露了马脚。”

    阮画京推开他,摸摸耳朵说:“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顾长珏看向前座,阮画京顺着他的视线过去,司机和坐在副驾的助理神色飘忽,装成没事儿人的样子。

    差点穿帮,阮画京尴尬地笑两声,看向窗外,眼里灵光一闪。

    她白藕节般的双臂缠上他的左臂,下巴轻搁在他肩膀上,笑意盈盈,语调里带着撒娇的意味:“长珏,你看外面,有卖太阳花气球诶。”

    他似乎在憋笑,摸她的头顶:“想要么?”

    “嗯~”阮画京抿着唇,尽力笑出最大的弧度,眉眼也跟着变弯,软语哝哝地应一声。

    车停在路边,助理刚准备跑腿,自家老板已经迈着长腿下了车。

    路灯把顾长珏的身影拉得颀长,他走了一段儿又转身回来,隔着车窗问她:“想要哪个?”

    “抠门。”阮画京给他一个唇语,探着头看了会儿那堆氢气球,答复道:“黄色的,带笑脸的。”

    再回来的时候,顾长珏手里牵了一大把气球,他说:“黄色的,带笑脸的,全在这儿了。”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气球家族的到来让宽敞的车厢拥挤不堪,阮画京束手束脚地坐着,生怕挤爆气球,顾长珏也没好到哪里去,侧着身子,既怕挤到气球又怕挤到她,曲膝折腰坐了一路。

    阮画京心里好受多了,下车前靠过去小声笑话他:“你这就叫做自、讨、苦、吃。”

    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车内响起,顾长珏一把护住她,大手罩上她的后脑勺,她被吓得不轻,捂着耳朵窝在他怀里。

    顾长珏斜一眼罪魁祸首,轻拍她的背,温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助理连连道歉,顾母出来迎他们的时候,看见他们在车里的亲密之态,脸上乐开花。

    “气球,我想要,我想要!”一个糯糯的,奶奶的童声响起。

    阮画京缓过来,离开他的怀抱,脸色不太自然,两人下了车,顾母拉着她的手寒暄,受冷落的顾长珏只好在一旁逗小侄女。

    “二叔,我想要一个气球嘛,二叔——”雪儿拉着顾长珏的手撒娇。

    顾长珏把雪儿抱起来,走到阮画京面前,说:“气球全是她的,我说了不算。”

    雪儿立马倒戈,伸出双手向阮画京求抱抱,白白嫩嫩的小脸儿像软嘟嘟的汤圆,任谁都无法拒绝。

    雪儿亲一口她的脸,和她额头抵额头,奶声奶气地说:“我妈妈说你的工作是跳芭蕾舞,我也想学跳舞,但大家都不同意。哼~”

    阮画京被她的率真可爱打败了,“他们为什么不同意你学跳舞?”

    “会很疼呀,可我不怕疼,但爸爸妈妈怕我疼。”雪儿扑闪着大眼睛,目光里带着孩童才会有的天真。

    阮画京心尖泛酸,竟听得感动,从顾长珏手里扯了几只气球,拿给雪儿,说:“真勇敢,这几只气球奖励给你,要拿稳哦,飞到天上就找不回来了。”

    雪儿说了声谢谢,脚一落地,就牵着气球跑没影。

    孩童就是纯粹,直接地向你表达欲望,欲望达成后便把你当成空气,阮画京勾唇笑笑,把剩下的气球系在花圃木篱上,挽着顾长珏的手臂进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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