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承认

    听完向导的话,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就算是岩浆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也只能被层层压上岩灰,最终熄灭。

    刘雨终于止住了哭声,从丁一怀里缓缓抬起头,眼里的神色复杂难辨,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在那个男人和刘雨之间流转,渐渐的从对前者的憎恨愤怒转变成对后者的同情无奈。

    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对无行为能力人总是异常宽容,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国度、这个环境下他们身在社会中,却拥有着原始人的特权——自由无罪,不,准确来说,甚至在原始社会都会用一些现代人看来比较侮辱人权的方式来进行血腥的惩罚。而在自诩文明的今天,受害者只能在心神身遭到别人无法想象的创伤之后,愤恨又无奈的看着加害者无罪一身轻的被一层层牢笼保护起来。

    无行为能力人可以被视为一种生活在社会中的未经社会化的生物,既然他无力承担社会化责任,那监护人呢?

    从惊恐中回过神的从惊恐中回过神的刘雨有些恢复了清醒,把视线从那痴痴傻笑的男人转移到一直呆滞瘦小的女人身上,眼神逐渐变深,苏甜感觉若是目光可以穿透身体,那女人恐怕早已千疮百孔了。但却丝毫让人同情不起来,孩子是个痴傻的,但你是正常的,又为何帮着他做伤害人的事?

    正当方老师上前想询问女人,那边浩浩荡荡的村干部从小路那头走来,因为路面狭窄,那群人铺不开只能往后延伸,苏甜隐约记得为首的那个人是村书记,宽头大面挺着啤酒肚,那气势活像外出剿匪。

    事情闹得这么大,想必那群人早就知道了原委,但依然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的往这边荡悠过来,又颇有一番对下属进行巡查的姿态。

    方老师停住脚步,伸手拉住想上前质问那女人的一个学生,面无表情地等着村干部踱步过来。

    好不容易那长长的一排到近前,方老师迫不及待的张口,但村书记后面的那人嘴皮子明显比当了将近30年的老师还快,张口就道:“你们这小姑娘怎么不听话乱跑呢?连个向导都不带,一旦出事可怪不到我们头上,不过现在看来人没事,那就没事了。快中午了,村委食堂那边给大家准备好饭了,先吃饭再干活吧。”说着就要作势引这方老师往外走。

    这番话说的四两拨千斤,不止把刘雨受的委屈和伤害一把拨过,还就势把责任推到了他们身上:若是出事,也是你们自己不听话造成的。

    这番话一出口,刚才被方老师按住的男生再也忍不住了:“什么叫不听话乱跑?难道调研名单不是你们给的?带不带向导是我们的自由,难不成非得被你们看管着才叫听话?真那么听话,我们还做这个调研干嘛,你们直接给材料,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叫人没事,真要出点事才叫有事吗?一个女孩子被吓成这样,你一句没事就能了结的?”

    方老师脸色从听了村里人的话之后就变得难看至极,之后男生出来为刘雨说话,虽然一直在拉着他,但直到他说完才终于把人拉回到自己身后。

    听完这些话,方老师也只是把人拉到自己身后,僵着脸尽可能礼貌的说道:“马主任,我这个学生说话有点冲,您别介意。没有带向导也是在是我们顾虑不周。但是我觉得他说的没错。我还是想和您说一下这个伤害的事情,伤害不止是指人身伤害,此外,还有精神伤害。女同学没有受到人身伤害是最好的事情,不管是对她、对我、对村里都是。可如果遇到这种事情您都可以轻言掠过,那村里的人身安全我觉得有必要认真调查一下,毕竟作为第三方,我们需要给一个明确的调查数据和事实。”

    果不其然,在听完这些话之后那群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严肃难看起来,终于那位书记从簇拥中走出来,在众人灼灼目光中带着慈祥的笑容踱步到刘雨面前,轻声说:“小姑娘没事的,我是这村的书记,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告诉我。你们都是客人,放心,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就当大家以为终于有人能来说句公道话了,谁料书记话锋一转:“可是那人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不管是我们看出来还是真的要去做鉴定都是这样。且不说他有没有能力侵犯你,就算是真的,他也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的,这个我相信你作为大学生是知道的。那现在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呢?小姑娘还是年龄小,没经过事儿,这才被吓到了,其实你认真想想,除了你现在有些害怕,也没什么了。这两天等你们忙完,我们这边风景还是很好的,带你玩两天,放松一下心情,这点破事很快就忘了。要不你还想让你老师同学或者家人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担心吗?”

    情绪刚刚稳定下来的刘雨本以为有人能帮自己,却不料听到这么一番话,隐隐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可莫名的委屈和愤怒像爆发的火山一般随着那讨厌的话语淹没她最后的理智,眼泪先于动作喷涌而出,随着就要和那个书记争辩,但丁一好像提前知道了她的意图,她刚抬起头就被拉到他身后。

    丁一看了眼方老师,碰巧方老师也正向刘雨这边看过来,很快就明白丁一是什么意思,想了两秒还是在村书记有些自得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丁一异常礼貌的先伸手:“书记您好,我是这次的领队学生丁一。”

    书记也没有端着架子,伸手握了握,那瞬间却觉得丁一的手冰凉的让人心里发毛。

    “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作为领队也有一定的责任,没有尽到我的看护的责任,您说是不是?”丁一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正是大家求之不得的,闻言,之前那位在书记后面的那位忙不迭的说:“当然,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一个人的事。”

    丁一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所以您这是也承认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了是吧。”

    那人原本随着丁一的话展开的笑容还没有绽开就被半道憋了回去,这时书记终于从那冰凉的触感中缓过神来,知道下属被套路,急忙补救:“什么严重不严重的,人没事就行。”

    丁一却死咬不放:“既然有严重的事情,我相信村里不会不给我们三方评估的人一个公道吧?”

    “......”

    诡异的几秒沉默之后,书记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不是很好看:“当然不会让你们受委屈,你们可是我们的客人。只是,这件事情刚刚我也说了,人是那么个人,是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啊,谁知道是不是有谁胡编乱造?”

    一番话说的刘雨差点把丁一直接推开,苏甜眼疾手快的拉住刘雨,低声让刘雨给丁一个机会。毕竟是自己一直喜欢的人,那份信任还是起了作用,刘雨最终还是渐渐冷静下来了。

    丁一回头看了一眼刘雨,后者眼眶通红,努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在那群人面前再哭,可是委屈加上被污蔑,眼眶里的泪还是晶莹的悬挂着,全靠主人的毅力和地心引力做抗争。

    丁一有些不舒服,心里越发气恼,但脑子却越发平静,声音也越发柔和:“这没关系啊,当然不会让无中生有的事情发生。我们只是去做调研的,根本不会和调研对象发生任何肢体接触,所以按理来说她身上不会出现任何别人的指纹,但要是出现了,那就可以做铁证了。无中生有终将灰飞烟灭,铁证如山也不会轻易推翻。当然,为了不让您的村民受委屈,那这个检测的费用我们可以自己承担,在这之前我们绝不会打扰您。”说完就拉着刘雨准备走。

    也不知道那样体型的书记是如何拥有那样的移动速度,飞快的转移到丁一面前挡住去路:“小伙子你也别毛躁,我也没说小姑娘信口雌黄不是,哪有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拿自己的清誉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开玩笑啊。我肯定是相信你们的。”

    苏甜觉得刚刚那不到两秒的时间里,书记一定百转千回过无数金蝉脱壳的方法,但统统被丁一一句铁证如山给逼了回去,无法,只能认下。

    丁一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这下似乎还很高兴这迟来的伸张正义:“那就非常感谢书记了。我这小师妹,年纪小不懂事,还是要靠书记的,您说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不过我插句嘴啊,虽然当事人无行为能力,但是为什么还要让他在家里住呢?既然住在家里了,又为什么给我们这个名单,让我们去往有潜在危险的村民家呢?最后,既然当事人......不懂事,那为什么他母亲要做出那样的事情?”

    其实最初这道防线最是难破,就怕村里不承认,一旦承认了,对方其实就是想要个交代。多年基层官场沉浮的书记自然懂,立马一副悲戚状:“这户人家的状况想必你们都知道,母子俩相依为命,本想把孩子送到精神病院,但是这个母亲实在不让,要是强迫就寻死觅活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只能让她养在家里。至于这个名单,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等我回去,一定好好问问做表的人,太不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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