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余枫归为坐在对面的羌缓缓添了些茶水。
屋内炉火尚温,羌缓缓仍是抱着手炉。回想着余枫归所说,终是叹了口气:
“见血封喉啊,有点印象。记得是劝过一位樵夫别砍那两棵树。后来是有位公子道是心悦于我,只是他毒性难解,想来他是听进去了,所以去了天池吧?”
余枫归气愤道:“碰上了菥玉那样不讲理的,也是无可奈何……唉……”
“不过是为了支撑自己活下去吧……她应该恨谁,我猜着她自己也是说不清的,举目无亲,偏执成狂。”
两相无言,羌缓缓想了一会儿,放下了手炉:“手伸过来。”
余枫归迟疑着,可看到羌缓缓那带着询问的眼神,还是败下阵来。
“还好,有办法治。”羌缓缓浅笑,端起杯饮茶。
“缓儿,若是难治,便不治了吧……”
“什么?”羌缓缓不解,随即道,“我劝你别那么傻……”
“好……”余枫归没敢再看羌缓缓的眼睛。
羌缓缓则是看向了余枫归身后窗户纸透着的白光。
大雪未消融,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医馆了,也好在病人也不是每天都有。
屋檐下惊鸟铃作响,余岁逢看着院中结冰的池水,梅花几枝点缀于石间。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夜幕降临时,云砜在自己的小竹屋中饮酒。
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翀澜和凝樱皆已离去,而罪魁祸首也已死去。
风竞里不知所踪;圣光境余家也是情况不容乐观。
自己一共就这么几个好友,皆是走的走,散的散……
只是心中突然闪过一件重要的事,云砜一下忘了惆怅,急忙化为原身飞向坤灵殿。
隔天禁地便送来了解药。
冬天就不觉这么过去了大半,积雪长久未消,出行十分不便。
可冰天雪地间竟有一群群蝴蝶于各处飞向焚轮殿,还有些其他族支暗中聚集。
大殿中是风族被逐出的刹露部残党。行慕负手而立,外面是纷飞的鹅毛大雪。
“这圣光境,非去不可?”一个人问行慕。
行慕冷眼看着他,有些指责的意味:“我们被逐出风境后,在缘花界驻足许久,都是缘花族族主照拂庇佑。
如今圣光境余枫归害死了缘花族族主,我等难道不该为她报一声不平?”
“要去你自己去!缘花界又不是只会有她一个族主,我们和她又不熟。
行慕,你今天吃错药了?我们兄弟们掺合别族的事做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哦?出了风族,只认朔王,不认我这个刹露部将军了?”行慕威胁道,同时施以炁来威压。
其他人交换了眼色,终于发话:“行了行了,我们随你去就是了!”
行慕收起灵炁,戴上了斗篷走入风雪。
“他是被菥玉那娘们迷住了吗?之前是见过几面,这菥玉确实倾国倾城,但是人都死了,什么都迟了还计较……”
“诶,先跟上他吧!不说了,别叫他听见了。”
……
“哗啦”一声,空际殿内是被扫落的各种物件。
“菥玉……真有你的!”云砜没想到菥玉死了还能摆他一道。
云砜本来准备出门,没想到报信的童子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解药,都是假的……
禁地里大部分人都病情加重,昨晚走了一大批。只是他没法多停留,无法再挽救。
他还要去圣光境,错误的无法改变,那就尽全力阻止下一次变故。哪怕有一丝丝的和预知结果不一样,至少也能说明:命数,在人为。
圣光境内却不似缘花界那样大雪纷飞。
余岁逢在小池上破开一个洞,鱼儿还没开始聚集,他取出两块碎玉。
“小冉,最近可安好?”余岁逢抚摸着那个假玉的纹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知道生辰八字是错误的时候,他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扑通!”
余岁逢任那块假玉滑入池中,过去的一切,是该结束了。
落雪生霜,静若尘封。
许久,鱼群扑腾着,余岁逢不予理会。
阳光的投射没有带来多少温暖,光线指引的方向,是余枫归和羌缓缓的房间。
可是哥哥已经昏迷两天了,纵是这样,传信给鹿竹峰也没有能让父母回来一趟。
圣光境设长老数十,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们下山,除非他们自己愿意。
屋外传来躁动声,余岁逢警觉起来。他抬头望向天空,鸟雀蝴蝶乱成一团,显得十分不对劲。
余岁逢汇炁凝为一个保护罩,将整个余府保护其中。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吗?
他重复了无数次的噩梦,本以为只是个梦而已,他甚至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个梦。直到哥哥真的昏迷的那天,他才开始觉得现实与梦中重叠。
所以会有菥玉的手下来复仇、嫂嫂会以命续命、舒年也会死于乱战……
他没有办法不出门迎击,如果一切循着梦中进行,此刻舒年已经发现异动,提剑出门了。
奔到门口时,正巧看见舒年一身轻装。
“舒年,你别出来!回去!”余岁逢有些绝望,可是再焦急也没有用。
舒年听到了,却是疑惑。注意力很快被两侧的声音吸引。
她借台阶运用轻功,抵挡一个刺客砍向路人的那一剑。
舒年拔剑直指那刺客心口,一击致命。
余岁逢则反应过来,将还在惊慌无措的妇人带到安全地带。
果然,连路上积雪都是扫干净的,舒家大门也如被吩咐过一样很快关上了。
没有这个妇人,也会有其他非圣光境之人,他们若陷于水火,舒年不会袖手旁观。
余岁逢回到那条长街,想召出炁灵施以威压,可才一瞬就急忙压下。
“不对……心境太杂,会被瘴气影响的……”余岁逢无奈,这该死的瘴气!
余岁逢只好退而求其次,召出长剑,一如所料想的那样迎敌。
刀光剑影中,他与舒年似两朵翩跹白芍花。天空则是乌压压的缘花各族。
混战间,行慕瞬移至余岁逢面前,长剑中是肉眼可见的一行剧毒。
余岁逢必须避开所有致命伤害,如果他倒下了,保护罩就会直接消散,府内的人可就都没救了。
余岁逢与行慕交手,而不少杀手也在攻击保护罩,而一个人的炁是相通的,这让余岁逢对战更为吃力。
舒年也是分身乏术,她在刚开始发现异动时就将府中所有人聚集起来,让他们合力汇炁保护府中内外。
她没有灵炁,本可以不出门的,可是躲得再好,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杀手就会自行离开吗?
有些懊悔自己不够强,怕是无法脱身了。
舒年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有个脸上有纹身的杀手被刺中后,竟然双手把她的长剑紧紧抓住。
杀手后方又是一人使出炁攻向舒年。舒年看不到也感觉不到炁的涌动,便猜着炁的方向,往可能安全的地方闪避。
只是这一侧身,正好看见同样有纹身的杀手在后方欲偷袭余岁逢。
糟了,来不及了!
舒年冲去想挡下这一剑,长剑带来的劲风将她的头发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