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黎森只好一切以微笑面对。
见她真的不打算继续主动说下去了，他只好接下话茬道：“哦？虽然你知道的的确比我们多，但正如你以前所说的，每个千年瑰宝都有传承下去的意义，竹纸既然也是这般难得的存在，那一定有它的优越性。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话……而且你说它有缺陷，那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柊霖一听这话题走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会了实处。柊霖：原来这套路还能这样玩啊！
果然他才刚这样想着，艾北柠就向他挥手示意了。他马上英姿飒爽地上前半步，与艾北柠并排，意气风发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两张比平时的白纸粗糙一点、带点黄的白纸，还有一叠写满了字的蔗渣纸出来。
随即，柊霖不卑不亢地双手把这些纸先后，全都递给黎森，然后道：“这些就是我刚刚出去得到的成果与证据。那第一张更粗糙一点的，正是小柠当日拜托造纸厂用古法制作的竹纸。
第二张稍微好点的，是当时工匠们，在结合古法和之前没有小柠提供的蔗渣制纸法的旧办法后，制作出来的竹纸。
嗯，而您现在看到，写满字的这些，第一二页分别是小柠之前讨论改良造纸法前，做的资料搜集。相信您也看到了，这是竹纸古法的选段译文。
第三张开始，则是当时造纸厂加班总结出来的所谓改进制法。这些合起来，正好是小柠刚刚提出的另一种交易的全部资料。而最后那一张，则是纸厂资格最老，技术也最好的工匠刚刚出具的关于竹纸的质量报告……”
纸厂的那些工匠文笔可能不是厂里最好的，但只要是用工匠职称的，说到技术那都是个顶个的好，对待关于技术上的问题更是比钢铁还要笔直，比地钻还要愿意钻研的。
其中尤以柊霖刚刚去请他写报告的那位老工匠最为执着，对实事求是的执着，对好技术的执着。
而就是这样一个对待技术问题刚正不阿的大爷，用魔法迅速在纸上写下各种竹纸的优缺点后，还特意在文末亲手签上了自己峥嵘有力的签名，以示对报告内容的负责。
这不但和艾北柠声称自己绝对为自己的话负责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更妙的是，他写的内容竟然与艾北柠的讲解相差无几。
铁证在前，此等优势下，艾北柠依旧沉默，连柊霖也不再吱声了。这下，黎森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放下架子地问道：“既然这工艺有如此缺陷，自然不及我们现在量产的蔗渣纸。但自从蔗渣的各种用途被逐步发掘，那也算是需计划配置的资源了。
此时你提出竹纸工艺，也算是一石二鸟的提案了。嗯，而且既然你在这时候提出这个用作交换条件，想必你这次是有解决方法了吧？说说？”
艾北柠微笑以对，不说话，只看了看怀中的熊猫崽子，然后又看了看他，眼神明示得人尽皆知。说？可以啊，换！你就说换还是不换呗！对着镜头给句准话呗，还想像刚刚那样？别说门了，窗都没有，连墙缝都给你填平堵死了！
黎森在全场瞩目且防备的情况下，实在没了办法，终于他服软道：“我知道了，换！我用这熊崽的免费食宿，换你的方法。”
意料之外的，一国之君的服软并没有换来艾北柠的一个真诚的笑容，她放下了怀中的光笼，让艾昭衍撤掉了光笼，让里面的熊猫宝宝重获自由。
伟大的熊猫少爷不知道是光笼的后遗症还是真的天大的胆子，既没有逃，也没有装死示弱，反而真像个大少爷在外作客一般，四处打量，然后看向了刚刚一只抱着自己，全场最弱鸡的少女。
熊猫少爷：“嘤，嘤，嘤嘤——”喂，痩黄瓜，你累了？好吧，我在这舒展一下，一会儿还要继续哦！
艾北柠：“宝宝，你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带嫩笋笋和竹叶子哦。”说着她便示意柊霖把准备好的“熊猫外卖”从门口搬到了大少爷的面前。
这时，大有被滚滚魅力征服迹象的柊楏，见气氛缓和，而且莫名转到现场喂食活动，突然想起大姐刚刚讲解的内容，盯着那一大捆，有点担心地问道：“哥，你带回来的竹子是不是猫熊能吃的品种啊？而且我姐说了，随便喂本土的竹子，会影响它的饮食习惯的……”
都来到这份上了，柊霖哪里不知道刚刚艾北柠说给自己的福利就是提前喂熊猫？！
他正努力地压住上扬的嘴角，稳住快要飞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用魔法，把自己的收获搬进来呢，忽闻自己的傻小弟竟然质疑自己，立刻不乐意了。
他稳住施法，然后抬手就是给他那深绿色的脑袋一个大大的脑瓜崩，自豪地回道：“一方水土养一方熊猫，这熊孩子都来流光了，怎么吃不得本地竹子了？想当年单日客流量百万的明星大熊猫星一和雅一都是吃这些本土种植的黄金间碧竹、麻竹、佛肚竹。
而且就这正在单独飘过来的黄黄的竹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特意找的，最贵最美味，连世界各地都要专门买去为大熊猫加餐的有‘黄金竹’之称的黄金间碧竹。
其它地方的熊猫可没那么容易吃到，连它们老家都没有，也就它来了咱流光才有这样的硬菜！
还有这个黑不溜秋的笋，你认得吧？这可是你姐在农业部的种子库里专门选出来重新培育的‘笋中之王’甜龙笋，你吃过的记得吧？我告诉你，那边的流光可是专门从版纳引种过来，就为了喂这大熊猫呢，一片地的笋都是它们的，你懂不？
当时你姐培育的时候，一个是为了好看，另一个则只是为了给人吃，想不到今天就都正中靶心了。我一听说给这熊孩子找吃的，第一时间就想到它们了。
所以，你说它能不能吃？当然能啊，简直太能了好吧。我这是尽地主之谊，给它排面，以示友好！”
柊霖：这等豪华的美食攻势下，这熊孩子对我的好感度还不蹭蹭往上涨？！
果然，哪怕有人不稀罕成年大熊猫的滚滚熊样，世界上也没有一个人能抵挡住幼年滚滚的团子可爱攻击！
这不，连柊霖这对成年大熊猫有轻微PTSD的硬汉，在知道大姐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决心科学养“猫”后，都放下了对小团子的成见。
艾家众人：这还是刚刚扬言要把这熊仔做成烤串、红烧熊掌的人吗？今天较早前闹的哪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见老弟态度终于“恢复正常”，艾北柠也出言道：“没事，如果这孩子肯吃，偶尔吃一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丰盛的“竹系外卖”缓缓而至，室内顿时竹香四溢。闻到了新鲜的竹子味儿，我们淡定的熊猫少爷也忍不住抬起头寻味望去。
不一会儿，“外卖”终于到了。身为与本次到访的熊孩子亲密度最高的人类代表，艾北柠首先选了一支“故乡的味道”——鲜嫩多汁的麻笋，来向这远道而来的蜀地山客表达了友好。
她把笋递到了团子的面前，骄傲的少爷嗅了嗅，闻到熟悉的味道，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接过了笋，悠闲地坐在了地上，刷刷刷地剥了起来，然后咔嚓咔嚓地自顾自吃了。
不一会儿，那笋能吃的，就全被这小崽子吃光了！而且真就如艾北柠所说的，不用伺候，全程自力更生！大家看到它吃得那叫一个利落，那叫一个轻松，都开心地笑了。
艾家众人：真的好可爱啊！它吃得好香啊，这笋看着好好吃啊！我也想吃笋了……
艾北柠：哇！！！！！我！喂！熊！猫！啦！啦啦啦啦……
柊霖：什么时候才到我啊！我也好想喂啊！
黎幽夜：好像还真的有那么可爱来着，嗯，今晚的菜决定了，没有熊掌，笋似乎也不错……
只有黎森，心情郁闷，强颜欢笑：不是说好继续讲事情来着？怎么突然喂起了熊？虽然是有点可爱，但不是和我谈着吗？怎么现在都没人理我了？
骄傲的熊猫少爷被家乡菜征服，可怜巴巴地看着那悬浮在半空的奢华套餐。柊霖如愿得到了第二个投喂示好的资格。
可当他拿着精心准备的精品美食，满心期待地送到熊孩子面前的时候，它竟然别过了头去，它拒绝了他！！！
熊猫少爷：“嘤，嘤，嘤嘤嘤！”哼！别以为给棵竹子，本少爷就会原谅你！你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之前吼了这瘦黄瓜来着！告诉你，这两脚兽可是少爷我罩着的！而且，你刚刚还和另一个两脚兽一起吓唬她，说要吃我的爪子来着！
柊霖感觉到熊崽的敌意，马上拿出了更大的诚意，加倍的甜龙笋和黄金竹，而且为了让竹香更浓郁，他还专门用指甲在笋上掐了个小口，诱熊的汁水瞬间满溢了出来。
“！！！嘤，嘤嘤！”熊猫少爷惊喜，然后看向了艾北柠继续，“嘤，嘤嘤，嘤……”！！！哇，好香！呃，那个，痩黄瓜啊，咱们原谅他好不，他怪会来事的……
艾北柠配合地道：“宝宝，吃吧，这哥哥虽然之前有点凶，但也是好人，他已经知错了，看，这些，这么一大堆，都是他送给你的礼物哦……”
果然，她这样一说，护短的熊猫少爷便快速地接过了食物，一边吃得嘎嘣脆，一边还“嘤嘤嘤，嘤”地嘀咕了一通。
熊猫少爷：嗯嗯，说得好，痩黄瓜！我刚刚都听到了，是你让他给我去找吃的吧？我不会忘了你的，有事你吱声，本少爷罩你！
柊霖如愿以偿，心里开始思考起另一件事，而艾北柠也开始时不时地看向了大厅的时钟。放松了防备的熊猫少爷在新老粉丝的注视下，欢快地吃起了自助餐。全程，依旧没人理会过室内最尊贵的父子俩，黎森、黎幽夜：“…………”
终于，等到我们的熊猫少爷吃完了五根嫩竹，六颗笋，开始吃第七颗笋的时候，它突然定住了。
艾北柠见此终于放下心来，高兴地叹了一句：“终于来了！”此话一出柊霖也马上看过来，然后坏坏地笑了。
众人见此不由好奇地齐齐看向了“吃播卡顿”的熊猫少爷。
众人：噫，这熊孩子，实在太不讲究了，前一秒还吃得那么香，现在还没吃完呢，就开始拉了起来了。明明肠胃炎都好了的……
不一会儿，料想中的臭味并没有在室内蔓延，大胆如柊楏，无聊如黎幽夜，都忍不住偷偷瞄向了刚刚大熊猫崽子拉粑粑的地方。但是还不等他们看清楚呢，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在柊霖的坏笑注视下，发生了！
他可爱/可敬的小柠/大姐，竟然捡起了那团疑似熊猫粑粑的青绿色不明物体，在鼻子前闻了又闻，然后，然后就那么微笑着，拿着那玩意径直地走到了父亲/禹王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