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念希和扬意决定了国庆去伦敦旅游，洗完澡、订完票，两个人又一起躺在沙发上看《三体》。
“这一页看完了吗？”扬意捏了一下申念希的下巴。
“你看完直接翻页就行，不用管我。”她又伸手挠挠他的下巴。
“你这个人看书不专心啊，看一页漏半页的，你这叫重温吗？”
申念希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因为我重温了很多遍了，这就是想体验一下和你看一本书的快乐啊！”
“但是你打扰到我看书了，果然和对象一起听课会影响效率，温书同理。”他露出年级主任般的笑容。
“你教育我啊！不愿意跟我看一本书啊，我记得是谁啊，看到我和别的男生看同一张试卷，有点生气了，你有时候比路成浩还嘴欠。”她皱眉看他，双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脸。
“能不能不记仇。”他贴住她的手背，捏了捏。
“怎么？只能你撕老黄历吗？你也太欺负人了。”她把手抽了回去。
“我说的是实话吧。”扬意把书往前拿了拿，抵着她的发顶，挡住自己的脸。
“实话？你真是会扎心！当年跟现在一样气人！”申念希猛拍了一下书本封皮。
他没动静，沉着气继续看书。申念希从他身上下去，拿过手机刷微博，书本的翻页声有规律地在她耳边闪过。
十分钟之后，他看到最后一页，合上书，准备起身离开。申念希把手机扔到一旁，迅速抬手揪住他的后衣领。
他被勒了一下，身体往后微倾，“你想干嘛！”
“你说呢，你不会打算今晚就这样睡觉吧，然后第二天醒来，当做什么气人的话都没说过。”
他抓住她的手，覆身压下，“申念希，他可是你绯闻男友，你要较真的话，这可就是你因为切切实实的男人跟我闹脾气了啊！”
“难道不应该吗？你这是警告……唔——”
他吻上她的唇，凶狠又急切，噬咬她的唇瓣，像野兽叼住猎物，两股灼热的气息冲撞，她处在下风，感觉胸腔中的氧气都被他抽走，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力道不重，但他动作停了下来。
“你没亲过我啊，搞什么！”申念希瞪他。
“谁让你提他的。”他一手穿过她肩下，将她身子抬起来，另一手环住她的腰。
“哦，那你报复回来了，然后呢？”他醋醋的样子突然惹得她有些想笑了。
“然后对不起，我当年说话过分了，刚刚态度也不行。”他又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她把他的脸推到一边，扭过头去，“知错悔改，行吧，原谅你了。算算时间，我们也过了蜜桔期，该到吵架高峰期了。”
“蜜桔……”他哼哧一笑，“还板栗期呢，你脑子装的都是水果吗？”
申念希被自己逗乐了，扯着他的嘴角，“我是被你气的脑子不清醒了，明明当年就是你过分！你先说我物理卷子错成那个样子，也好意思跟别人一起看。”
“我是那么说的吗？你别恶意曲解。”
“你就是有点欠，就是我错的多，你那么说，那对我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大的伤害啊！你跟路成浩一样作恶。”申念希揉了揉嘴角。
“申念希，你跟他同桌两个月，互讲题目真有意思，看一张卷子又看一本书的，那两个月里你没怎么跟我说过话啊！你是不是还说过他人挺好的，嗯？他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他要没转走，你俩是不是就好上了！”
他的手上移，托起她的脑袋，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蹭了蹭。这极具暧昧的动作，在他灼热目光和霸道气息的主导下，充满了攻击性。
“瞎脑补什么，我闲着没事干啊，揣摩别人喜不喜欢我，况且，他没说过任何喜欢我的话。除去学习，关于其他话题，我很少和他讲话好吧。那两个月你真的挺烦，时不时踢我凳子！戳我一下又戳我一下的。我承认我初中喜欢的是你行了吧，这就是实话！”
“承认了就好。我戳你是怕你脊椎侧弯，为了你的健康。”
什么理由啊这是！
申念希用手背贴住他的脸，笑了一下，“别找补了，你吃醋的时候脸是烫的。他真的不是喜欢我，他到我们学校借读两月，陌生的环境中有人愿意搭理他，感动而已。”
“你自己揣摩出来的？”他不太信的样子。
“他转学走的时候跟我说的，他塞给我的不是告白信，是感谢信。他手臂上有大片烫伤疤，大家有点怕，大夏天的，他也自卑，我就安慰了两句，说他挺好的，别把那些话放心上，这个新学校其实还行。”
“你不怕那疤痕？”他想起自己六年级安慰申念希的话，心里柔软了起来，初中那时的她逐渐散发出本应有的光芒，像太阳一样，温暖着身边人。
“不怕，我妈手上也有，她给我炸糕点的时候烫的。那个……他随着信一起送的项链，我没收，让他带回去了。就那个喜欢你的斜刘海传的，说我收了。就是因为我帮她追你失败，更离谱的，她还说我收了他99朵玫瑰花！”
她真的说起这事，就委屈死了，“我只收过你送的项链，还有花！怎么会跟他好上，你居然真的质疑我。虽然我是说没觉得初中喜欢你，但也不会喜欢上别人啊！”
扬意抽手挑出她脖子上的四叶草项链，“高中你跟我关系还行，见面会笑。初中那会真有点爱搭不理的。那是我混蛋了……”
“不混蛋啊，他在信里还感谢了你。说是你同桌嘲笑他手上疤痕的时候，你阻拦了，还让你同桌别提这事。我男朋友多好一人啊！不说他了，你看了那么久的书，眼疼不疼，去睡觉吧。”
“你不睡？你在外面玩了一天了，不累？”
“我今天的日常任务还没做。”她打开告白之书游戏。
熟悉的游戏声音，在两人的耳畔同时奏响。扬意真的有被她无语到，大晚上的，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即将在屋内回响，他不想回房睡觉了。
“你非要现在做任务是吗？”
“嗯，谈了一年多，有感情了，我付出了时间和金钱的。”
“随你吧。”
过了一会，他又问：“那谈了三个月的呢？”
申念希的手机落下，砸到了脸上，她顾不得拿开，笑着回答他，“不管是哪个次元的，我都珍惜，舍不得放手。二次元的这个，有时候嘴巴也毒，真的挺像三次元的某人。”
他笑，“赶紧把任务做了吧，涨涨亲密度，把奖励拿了。”
她拿起手机继续玩，“你看游戏npc是不是像看工资卡一样啊……其实我现在都有点无法直视你师兄，因为我用过他的表情包。”
“尽情用吧，我们内部也在用，江茳师姐用的最猖狂，万事她顶着呢。”
“那你看过刘晨钟和贵司CEO的同人文没有？”
“没看过，略有耳闻，听说过万赞了，要不你给说说？”
申念希大致说了一下剧情，两个人一起大笑。
爱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两根搭错的神经碰撞到一起，然后滑向不知名的奇怪角落，被突然兴起的话题逗得哈哈大乐。
“你在看什么？”她好奇地瞥向他的手机，“《山海经》全18卷全译全注解……怎么要买这个？”
“食谱聊完了，三体也聊完了，以后睡前就聊这个吧。”
“讨论妖魔鬼怪、山川地理？从科幻小说到上古文明，也行，之前说睡前聊些有营养的话题，但那些食谱，搞得我半夜老是饿。”
“能半夜起来给你做饭，还挺幸福。”
她拍了一下他心口的位置，他把手也覆了上去，与她十指相扣。
感情中难免有磕碰，也会有疲累期，但两个话痨子的爱情一定会长久有趣。
申念希做完游戏日常，拿过《三体》，仔细端凝，“这些作家真的太牛了，五千年，文学作品浩如烟海啊。一个作家漫无边际的思想，有时真的可以称之为伟大，拥有无法估量的价值，承前人之思，创当代之势，启后人之智，你觉得呢？”
“嗯。文字传达的信息，展现的力量太宏大了，文学作品的思想，是以人为载体的，历朝历代作家创造的文字作品都是注入五千年文脉的血液。一些作家的思想伟大到可以撑起一个民族的脊梁，开创新的时代之风。但创作得有底线。”
“有道理，带有劣性三观的作品，运作之下，真的会荼毒一代人的精神，比如那些歪曲历史、颠倒黑白的。”
聊天内容突然正经，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青春的回忆扑面袭来。
扬意抱着她，轻抵她的额头，“那申念希，如果你写小说的话，会写什么呢？高中问你的时候，你说写作只是兴趣爱好，暂时没想过当作家，你想当书法家，那现在呢？”
“现在的我嘛，应该是写旅行日记吧，记录一下用脚步丈量过的土地，用眼睛欣赏过的山河，还可能写和某个傻子的恋爱日常。”她傻笑了一下。
“写好了能给我看看吗？”
“要付费订阅。”
“那我第一个付费。”
“行。意哥，如果你当制作人，你想发开一款什么样的游戏？”
扬意看了看手机界面的《山海经》图书，又想到近期开会的内容，“以前特别爱看武侠小说，所以是想做一款体现中国武侠精神的武侠游戏。”
“以游戏进行文化精神输出，千山寻影不是吗？”
“且不说千山寻影的情节设计过于悬浮，以你在国风馆这一年多的所见，你觉得千山寻影的艺术呈现效果怎么样？”
“普通，画面有些单调了。因为你是策划，我才看了几眼，背景设定好弱，而且NPC服装风格好丑啊，杂交了西方宫廷风。但它很赚钱，流水超高。可能战斗手游，大家不太看中故事情节吧。但也因为这样，所以玩家粘性不大。”
“一周年后文案策划被挖走了，所以后面剧情和脑洞跟不上了，玩家跑了不少。前策为了保流水，不断强化竞技场玩法逼氪，导致数值指数型爆炸，游戏机制跑偏。现在为了平衡数值，只能开新区减缓膨胀，这也导致新进玩家过少。千山的寿命也没几年了。”
申念希起身坐直，“那你现在是在构思新游戏？我看你还买了美学和历史书籍，是要从山海经这类书里找灵感？ ”
“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
国庆第一天，申念希和扬意出发去往伦敦。
琼英芳华国风馆全权托付给了崔昊管理，景小满负责网店的设计订单。
国庆假期第五天，早晨七点多，景小满被震动的手机吵醒，这几天爆单，她忙得头脑发昏，在闹钟响之前被迫睁开眼睛，简直比上刑痛苦！
“喂，昊哥，大清早的，怎么了？你没带店里的钥匙？”
“不是，小景，店里出事了，哥这次对不起你！”
“什么？！”
崔昊的声音听起来慌里慌张的，如惊雷炸响，景小满一下子清醒过来！
之前店里忙的时候，崔昊喊他师弟到店里参观，拍摄。没想到他师弟是个人渣，加了店内客户微信，言语低俗骚扰别人，还开黄腔，发裸、体图。追求不成，就把客户的生活照发到别的平台造谣辱骂，甚至恶意P图。
客户之前顾及他是大四在校生，不想计较，只是让他公开道歉。没想到崔昊师弟反变本加厉，大放厥词，在热帖底下留言，称自己已经与女生发生性关系。
女顾客一开始有些犹豫，不想闹大，不想让恶劣信息传播得更广，因为是否发生性关系这件事根本无法解释和证明，只会让自己的名声更加受损，弄不好还会影响工作和周身生活。
但最终还是决定要给这种人渣上一课。并且，她最终想明白，受害者无需自证清白，不要陷入自证的怪圈。
正因为对方拿捏了自己的这点犹豫和害怕，所以才如此猖狂。
听他说完事情的全部经过，景小满打开微博、抖音、小红书，果不其然，各大平台下的评论都是骂声一片……
“傻逼店铺，祝宁早日倒闭咧！”
“摄影师的事情解释一下……恶不恶心啊！”
“快点给人小姐姐道歉！你们店员是不是有病啊！”
“什么恶臭摄影师，你们店是垃圾庇护所吗，什么人都招！”
“我真的无语，好不容易预约到国庆去拍婚纱照，现在出了这事，只想退款谢谢！不想沾染晦气！”
——“同国庆预约了汉服拍摄，真的是好恶心！（呕吐）”
“听说老板娘也是女的，尽快回应一下吧！真的太下头了！”
“听说某恶臭男是这家店的摄影师，观光打卡，尽快倒闭！”
“老板娘是女的，请问是和摄影师睡了吗？这么包庇！”
……
景小满看完评论，掌心开始发麻，情绪有些崩溃。
工作群消息一条条弹出，手机不停地震动。
“顾客被造黄谣已经很受伤了，怎么有人还这么说小满姐！”
“满满姐，好多人打电话来要退掉预约，怎么办……”
“昊哥，你把大家害惨了！怎么什么人都往店里带！”
“崔昊，你师弟联系上没有，他是不是人啊！”
“现在怎么办，不仅写真拍摄，我们网店也被问候了……有人开始退单了……”
“评论和艾特看得我好难受，我刚刚联系了小姐姐，她还没回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