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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圣旨出深宫,一往北地一往东

    秋日的太阳高高挂起,却一点不叫人烦躁。

    帝京城里,唢呐声响彻一整条华邑街。

    良王府上,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府邸。各个屋子的窗户上,都贴上了双红喜字。下人们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他们到处张罗着,忙得不亦乐乎。

    大红花轿里,新娘缓缓掀起鸳鸯盖头,只看见前面被轿子颠得一晃一晃的红帷裳,觉得无趣,便又将盖头放下去了。

    大街上,人们自觉地站在道路两旁,只伸直脖子看看花轿要去哪。迎亲队伍最前面的四个唢呐手,正摇头晃脑地吹着,两边脸都充得鼓鼓的。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顷刻间将灰暗一片的书房从似是沉寂许久的处境中拉回来。纷纷扬扬的灰尘自由地飘落,似入无人之境。

    书柜底下一角,一个头发纷乱的男儿正抱着一幅画沉沉睡去。他已经一周没有出去过了,也没人敢进来这屋子。

    下人将早饭放在门口,收走了昨晚送来的,还一口没动。

    “爷这是怎么了?自从几日前回来,就一直待在里面。谁叫都不答应,喏,这是昨晚上的,一点没动过。”

    过来送饭的下人迎着管家九叔,又问了这个问题。毕竟,三爷这次丝毫没有任何征兆。

    九叔瞅着书房门口,摇了摇头,兀自向前走去。他敲了敲门,小心地问着:“爷,今日的早饭给您送来了,您无论如何都得吃点啊!”

    “都给我滚开!”

    里边的人睁着惺忪的睡眼,无力地吼着,那高昂的语调,看似对着外边的人,却是对着自己。

    “爷,您这样不成啊!要是有个什么事,您叫小的如何向陛下交代?”

    “交代什么!都给我滚开!”那人又是无力地一吼,只紧紧抱着怀中的画。

    九叔无奈地瞧了瞧门,回头摆了摆手,领着小厮走了。

    暻阳眯着疲累的双眼,那日的事似是过眼云烟,缓缓飞过。

    一周前,暻阳正往舞坊去找相宜。他原本只是犹豫着,既想去道歉,又想寻个由头去见她。

    “相宜她被娴妃娘娘差人叫去问话了,请殿下速去打听打听,莫叫她吃了亏去!”主事一见到他,便立刻求他快去贤德殿看看情况。

    于是,三皇子便马不停蹄地往贤德殿去。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一个失宠的皇子,能在皇帝宠妃面前挣到什么颜面。

    他到贤德殿门外时,正好碰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侍者一边眼神瞥着门那边,又一边往外面出去。那人甚至没有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便直直撞了上去。

    “哎哟!这是哪个不长……”那人骂咧着回头,忽然发现是三殿下,便一下跪在地上,连忙叩头请罪。

    “你刚刚在门外干什么?”三皇子厉声询问道。

    “小的……小的……”那人被吓得没了魂似的,话也说不利索。

    三皇子怒视着,摆出了十足的气势。平日里他虽不这样,可他知道,在这宫里,就得有个皇子架势,才好办事。

    “你若不说,我就将你丢到宫刑司去,挨上一顿打,你估计就会明白事理!”暻阳瞪着他,说话十分有力度。他若弱些,人家也不当他回事。

    “别!殿下别打小的!小的说,小的全部都说!”之后他便将听见的,清楚的,不清楚的,全部告诉了三皇子。

    说完,那人见三殿下似是定住了,便连忙爬起身想赶紧走开。

    “等等!”

    那人刚快走了几步,便立时转过身来,直接跪下。

    “今日之事,你不可以告诉钰安!”暻阳落着眉眼,看着一处,沉了一口气。

    那人磕了个头,哀求道:“公主派小的过来打听,如此小的不能交差呀!”

    “那就拣轻的说!”

    “小的脑子笨,不知何谓轻何谓重?”

    暻阳吞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捏着食指上的扳指,“前面的不说,后面的你自己看着办。”

    “小的知道了。”说完,那人眸子转了一圈,似是明白了什么,便连忙爬起来拱着手退出去了。

    三皇子转过身来,看着一览无余的天,那一层层厚厚的云,把午后的日光给挡住了大半。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神色复杂。

    宜妃,相宜,早夭的公主,熟悉的感觉,相似的容貌……

    他忽地记起第一次见她时,那种莫名的异样之感。他现在回想起来,竟发觉那是悲伤,一股淡淡的悲伤,淡到他一时分辨不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疯了似地往宫外跑去。进了王府,他已经不知道累,径直冲去了书房。

    在那!那幅画在那!

    书房的门被呼地一下推开,他直接扑向书柜,情急之下推翻了好些书,可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不多时,他便在一个夹层里取出了那幅画。

    那是仅剩的一幅宜妃的画像。

    那幅画是暻阳从父皇的御书房偷来的,在他只有十岁的时候。那时皇帝要逼他母妃出家,他奋力抗争,却丝毫不起作用。

    那时候,大家都在后面议论说,陛下处罚丽妃,是为宜妃报仇。所以他便偷偷钻进去偷走了父皇的心爱之物,报复父皇对母妃的心狠。

    后来他渐渐长大,渐渐记起那个婴儿的哭声,记起自己的罪孽,便用这幅画来提醒自己。大多数时候,每当他因父皇对他的态度而伤心之时,他便会拿起这幅画,独自待一整夜。

    屋内的人撑着身子挪了挪,让自己靠得舒服些。

    这些日子,他反复回想着她进京来的一切事情。

    屋里的人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拼命撑起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往门口去了。刚打开门,他本想直接往外面跑,可没力气直接摔倒在地上。没办法,他随手扒了几口吃食,便撑着身子往外面去了。

    朝阳殿里,皇帝凉了凉朝顺递来的新茶,刚要喝时,忽地记起什么,又停下了。他想了一会儿,道:“朝顺,韩晖去了多久了?”

    “回陛下,约莫快一个月了。”朝顺低着身子回答着。

    “这么久了,是时候叫他回来了。太久了可怎么行,朕什么时候能等到个好结果啊!”

    “好事多磨嘛,陛下当初不就是想着她能寻到一个合她心意,只爱她一人,真心对她的人吗?不然,您何须放弃赐婚这条捷径不走呢?”

    闻言,皇帝似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喝了口新茶。

    见陛下不说话,朝顺又连着宽慰道:“夏侍卫不是说了嘛,那日将军还亲自夜探柳府呢!想是他们两人有了感情,只差说破这一步了。这次分开,兴许就能让他们破了这个口呢!”

    “有道理。你说起这,朕就要说说那个小子了,他怎么能为了钰安向玉暻说重话呢!真是不分轻重,乱搅和!还什么夜入柳府,我看他是闲得慌了,什么都能干出来!”皇帝有些气恼,眉毛一提一提的。

    朝顺瞧见了,只捂嘴笑了笑。

    “你个老东西!笑什么?难道朕说错了吗?”

    朝顺拱着手,答道:“奴家以为是将军吃陛下的酸醋呢!”

    “噢?这怎么说,难道里面还有朕的事?”皇帝握着拳头,撑在右膝上,眉头一翘一翘的,看起来倒有些诙谐。

    朝顺又是一阵匿笑,“那日陛下生辰,您赏了相宜小姐天子宫令,您可还记得?”

    “那是朕开心,就是要赏给她的!原本很早之前,朕就要给她的嘛!怎的,这也有错?”

    “没错。就是这事放在将军眼中,那情状可就大不一样了!”说完,朝顺又是掩嘴笑着。

    皇帝更加不明白了,他挥了挥龙袍,将身子转到另一侧,也不看着朝顺。停了一会,他又愤地转过身来,“怎么不一样了?”他扯着脸,似是对朝顺的解释有些不满。自己施个赏,怎么收的人不开心,旁的人还那么多意见,而且还是他一向看好的人。

    见陛下有些愠色,朝顺不敢再多说别的,只全部道来:“将军若是心仪于相宜小姐,那在他看来,陛下您对相宜小姐的偏爱和赏赐就是一种威胁了。宫里宫外都在传您宠爱相宜小姐,只是好重她的美貌,并无人知这其中的种种。所以在将军那处,该是同样的想法。”

    皇帝垂着眉眼,似是若有所思。

    “不过,此事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将军若是真心喜欢相宜小姐,定是不会放弃。这不正好是一个考验他的机会吗?”朝顺将事情看得很透,分析得也是条条是道。

    “如此说来,这倒是一件好事了。”皇帝点了点头,微微坐直了身子。

    “回陛下,是这道理。不过,还是不宜将线放得太长。听说那柳府整日整日的去一批人,专门为见相宜小姐。旁人倒也无妨,柳大人会看着办的。可那些个皇亲国戚,柳大人就不好一再推阻了。长久下去,恐生变数。”

    闻言,皇帝思索片刻,御手一挥,招来翰林院替他拟旨的官员,拟了一道送往边地的圣旨。

    官员领了旨意便拱手退出去了,一个侍者有些慌张地进来,道:“启禀陛下,三皇子在外头候着,说今日定要见到陛下才肯回去。”

    “他这时候来做什么?不见!”皇帝挥手吩咐,又立马心软了,“让他进来吧!”

    平日里暻阳从来不会主动进宫,只在节日里和一些必要的场合才会出现。所以,皇帝停了停,还是宣了他进来。

    三皇子踉跄着走了进来,一身狼狈的样子。

    看他这样装容,皇帝将将缓和的心绪,立时不能平静,“暻阳,你这成什么样子!如此装容就来宫里,你是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回父皇话,儿臣已经一周没有好好打扮过了,父皇就姑且这样看吧!”暻阳无力地跪着答话。此时的他,也没心思顺从父皇的话。

    皇帝冲冠一怒,“你!”

    “陛下,消气,消气。三皇子许是有什么急事才如此这般,您且听听,他来为何事吧!”朝顺忙劝慰道,抚了抚皇帝的后背。虽是如此说着,可他又略略不安地瞧了眼下头的三殿下。

    “父皇,您实话告诉儿臣,相宜……相宜她是不是……”

    暻阳骑在马上,左一颠,右一晃,可他却像块木头一般,任由摇晃。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想着父皇那日和他说的一切,眼角处不经意间滑落了一滴泪。

    那滴泪落到地上,顷刻间便消失不见。那日,无人知道他心里装着的,是喜极而泣,还是悲到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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