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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回忆上心头,愈近真相谁愈愁

    言语间,她轻蔑地挑着淡墨色的黛眉,明里暗里开始说些似有所指的话。

    “宫女?什么宫女?你不要说不过就胡言乱语!”

    夏悠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只觉莫名其妙,更是气愤难当。

    “怎么?袖姨没有与你说过吗?她从前就是宫里一名低贱的小宫女,私通宫廷侍卫才有了你这个贱种。哦,对了,那个宫廷侍卫许就是夏管家也指不定呢!”

    因着父亲对这位名为红袖的女子颇为有礼,相思便也随着有礼地称呼一声“袖姨”,那时的她还算是温婉知礼的官家小姐。

    红袖是夏管家的妻子,夏悠扬的母亲,也是相宜的乳娘。

    相思记得母亲从前只略略地提了一嘴,说她那时顾不来她和相宜两个,便只顾着她一个。她那时才知道,相宜幼时大多数时候都是由袖姨喂养的。

    那日,柳相思独身走在那片瓢泼大雨中,神色呆滞,似乎感知不到身上鞭打而下的雨点。

    那时,她只一心细细想着父亲说的那句话。

    “相宜的婚事不由我做主,此事是陛下才能做主。”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一直在她脑中盘旋回荡着。久了,一股奇怪的想法便揉着豆大的雨点落在她的身上,渐渐蔓延开来。

    父亲不能决定,只有陛下能决定,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病着的那几日,她又细细地想了几遍,最后只能得出了几个可能。

    一、如从前母亲所言,陛下对相宜有情,意欲将她纳入后宫为妃。

    二、陛下已提早向父亲言明要将相宜许给什么皇子,所以父亲才不能决定她的婚事。

    三、陛下有意收相宜为干女儿,留作他用。

    四、父亲不是相宜的亲生父亲,而宫里的那位陛下便与她有很大关系……

    难道相宜不是我的妹妹吗?

    这样惊人的念头在相思脑中一闪而过,直接盖过了前面所有的猜想。

    震惊片刻,相思才渐渐缓下心来。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将前几个可能的结论细细地推测了一遍。

    第一,相宜入京已经一年有余,陛下对她只是爱重,并没有纳入后宫的迹象。

    其二,若有,父亲不会答应将军的求亲。

    其三,同其一,没有任何迹象可明。

    等等!

    父亲答应了将军的登府求亲,难道将军是陛下认定的可以许给相宜的人选吗?可陛下既不是相宜的父亲,亦不是将军的父亲,他怎么会有心思让这两人结合在一起呢?难道只因为将军功高,他想牢牢拢住将军吗?还是说有些什么其他不能明说的原因呢?

    不可能!不可能!还有第四点呢……

    相宜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而宫里的那位……

    越想越深,相思已经渐渐沉在其中,不能自拔。似有万重迷雾,笼在她的心头,叫她理不清,更不敢继续往深处理。

    正当相思苦愁难解之时,母亲派人给她送来了滋补的鸡汤。

    她怔怔地端着热腾腾的鸡汤,小啜了一口。看着面前隐隐冒出的热气,她不觉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母亲一直忽视相宜,虽不曾苛待于她,可到底看得出不拿她当亲女儿看的。从前我只当是母亲怜爱我总被恶意比较,或只是单纯不喜她罢了。如今细细想来,大概是母亲为母心重,许是对相宜的身份有了怀疑才一直隐而不发。

    难道相宜真的不是父亲的女儿,怎么可能呢?我与她不是双生吗?可我们好像真的不太像。不,是一点也不像!

    母亲,母亲……

    思至此处,相思瞬间明目一睁,似是被那碗鸡汤灌入了回光的浑身气力。她连忙掀开被褥,将碗急乱置于木案中,撑着身子往母亲所在的东屋快步走去。

    一进东屋,柳相思便双膝软软地跪倒在母亲面前,哀声问道:“母亲,您告诉思儿,您突然改变对相宜的态度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的问出这句话,相思心中不禁涌起层层汹涌的巨潮,起伏跌宕,不复平静。

    闻言,其母徐氏默然不语。她只淡淡地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儿,正作势起身去扶的双手也因她这一问而悬在半空。片刻,她又缓缓坐回去了。

    “难道她不是思儿的妹妹,母亲您的亲生女儿吗?”

    “你!你……莫要乱说……”

    徐氏眼睛狠狠一睁,锃亮的眸色却掩盖不住渐渐弱下去的言语之中淡淡隐出的心虚之调。说罢,那只枯瘦的右手指尖绕过光滑的红木扶手,紧紧陷在掌心一侧的肉里。

    相思看着母亲这小小略显慌乱之举,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断想。

    她略略收住了汹汹质询的面色,面若微澜地笑道:“母亲,您真是海量!她不是您的女儿,您都能为了她而置亲生女儿于不顾。思儿真不知该如何看待您这般莫名大义之举。”

    “思儿,你莫再说了。”说着,她淡淡地看着别处。顿了一会,才略显平静地缓缓接上前面的话,“为娘欠宜儿的,往后只想好好补偿她。她与那韩将军有情,韩将军于日暮之时急身来府上求亲,便可见其心。若他对你有这般心思,我也不会轻言答应此事。言尽于此,你莫再说了。我意已决,你便回去吧。”

    说罢,柳相思也不再纠缠。她轻轻一笑,似是没了来时的气力,晃悠着艰难站起了轻薄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外头走去。

    她已经知道了一件重要的事。

    相宜真的不是母亲的女儿,也不是父亲的女儿。

    这正印证了她论断中的其中重要一环。

    那日她写信去宫里,不过是想求公主接她入宫,寻些人问问旧事罢了。没想到钰安公主自从那次长公主进宫之后便不再见她,更不与她来往。故而她一时也没有机会入宫去。

    柳相思正胡思乱想之时,竟不自觉地行到了桃花苑外。反应过来后,她便沉着口气,幽怨地看了一眼院门处便转身离开。转身之际,她却听到了一个令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称呼。

    “初阳……”

    初阳?

    这个名字,相思曾在兴远时偶尔听到过几次。

    相思在母亲面前闲聊时说过这个名字,她记得那时母亲只面露厌色地说了些什么,便没了后续。后来母亲与她真的亲耳听到时,便真切地发了好大的一场怒火。

    那天,相思记得十分清楚。

    母亲一向温静和婉,那日疾言厉色地罚了相宜满院子的人,连着颇得父亲礼遇的袖姨,同样遭了罚。

    那时她站在旁边,虽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可看见母亲那副怒目圆睁、大发雷霆的样子时,她还是吓了好一跳。

    不过是玩伴间的一个称呼罢了,何以母亲会有如此大的火气。

    如今细细想来,相思不觉心惊不已。她忽地明白了母亲这么多年来为何一直不喜相宜。

    比之怜惜她总在与相宜的比较中落于下风外,更大的原因许就在于此了。

    那夜,她闭目不能寐之时,脑中细细回想着所有与相宜有关的一切事情和所有的人。

    袖姨,夏悠扬……

    一张不算熟悉的脸蓦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袖姨。袖姨她,对相宜一直很好。

    相思见过几次袖姨为了相宜而怪责于夏悠扬,那时她只觉是她擅长作秀给父亲看,讨个好而已。

    如今……

    想着,相思渐渐有了新的方向。

    翌日,见夏悠扬出府去了,她便轻步往后院去了。

    红袖自从回京后,身子便一直不太好。她平时很少出后院,一般都卧在床上休息。因着她是管家之妻,老爷对她也有些礼遇,故而府里倒没人说些什么。

    柳相思缓步踏入这从未想过要进来的地方,素手不禁掩在鼻下。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屋内,四处素净得略显简陋的摆设,灰色的帐幔,青灰色的桌椅,和一个面带倦容正厌厌坐着绣花的妇人。

    只这一眼,她心中便油然而生出一缕重重的鄙夷感。

    那妇人一抬头,面容有些憔悴,略显青白之色。唇间微白,一双枯若朽木的眼睛隐隐显出几根细细的红丝。两鬓处青白相间的发丝倒是梳得齐整,发髻底下只插着一支木簪,显得有些简朴。

    见大小姐忽然来了这有些简陋的后院厢房,红袖忙撑着身子起来行了礼。

    相思见她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也不理她,只自顾自地问话。

    “袖姨,我今日来,是有事要问你。”相思紧紧地盯着那片瘦削的面容,直接又带了点试探的意味说道,“父亲说他决定不了相宜的婚事,还说宫里的那位陛下才有权决定。不知袖姨是否知道这话何意?”

    那日她只听得陛下决定之类的话,便慌了心思,一时也没回过神来问问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父亲总避着与她说些这类的话。她便更无从得知。

    那张原本温和的脸听了此话,瞬时间怔住,脸上的细纹渐渐加深,眼眸左右流转着,嘴也张了半开,只久久无言。

    这些年,为了收住这个秘密,也为了更好地保护好相宜,她一直都低调地待在自己的院中。只要相宜与悠扬平安长大,她也没别的心思了。

    她不知大小姐这话何意,更不知老爷将此事说到了什么程度。是以,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你是哑了,惊住了?还是被我说到了什么难言之隐?”

    相思见她那慌乱无主的面容,心中愈渐低沉。那个她一直排斥否认的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红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低头垂眉,也不看她。默了一会,她略略心虚道:“此事你问老爷便罢了,为何来问我?”

    闻此,相思嗤笑一声,轻轻遮了遮小巧的鼻尖之下,不经意间转了话题:“相宜从前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我记得那时她说是袖姨送给她的礼物。我看那佛珠质料,光泽都是不菲之物。不知袖姨一个下人,如何能得来这稀罕之物。”

    小时候相思偶然见相宜带过,便生起嫉妒之心,后来长大一时便忘了。

    回京之后,她一心想要巴结上陛下最宠爱的公主。那时她正愁给公主送些什么稀罕物,可以让她对自己高看一眼。清眸一转,不知为何,她竟想到了此物。

    那时她便暗地寻了机会,费了好多心思才从相宜那处找来此物。果然公主收下了,也给了她想要的露脸机会。从那时开始,她真正在钰安公主那处有了些说话的份量,更多了进宫的好处。

    “那是……那是……”

    “是什么?难道时间久远,袖姨已经糊涂了,这般难以回答吗?”

    她越磕绊,眸色越躲闪,相思便更加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

    那时为了以防外一,她还特意带着去了帝京城中开得最久的古玩店。

    老板一见,瞬间眼睛变得锃亮无比。他似是见了什么惊世的稀罕物般,直问她是不是要卖,还说随便开价。那时相思只一心拿去讨好钰安公主,也没细想。

    “此物乃是古晋产的上等的凤眼菩提,其粒粒凤眼色泽鲜亮,大小一致,尺寸偏小却也适中,品相齐整周正,还是成色最好的深枣色红皮,置于掌间便可觉其份量不轻。这一看便是罕物,小姐,您若要卖,尽管开价。”

    那时的相思只觉终于有了件能拿出手来送给公主的礼物,心中窃喜万分,其他的倒也没多想。

    红袖听了这话,更是惊得瞠目结舌,一语不发。

    房中,病妇呆若木鸡地站着不动,以帕虚掩着惨白的嘴唇,紧蹙的眉间显着慌乱之色。

    那是相宜出生之时,皇太后额外赏的。

    那时,皇太后有感其带来的异象,又因自己久病不愈的身子,却在她出生前后莫名好了许多,大悦之下便将刚得来的晋云国不久前献礼的古晋佛珠赏给了才出生不过半日的玉暻公主。

    此事是她绝不能说的。

    愣住了好一会,她才幽幽地弱声道;“妇人从前在宫里当过差,是宫里贵人赏的。后来犯了事情,被逐出了宫门。”

    “你犯了事还能进我柳家的门!真是有本事!”原本在问佛珠的事,一听这事,相思便有些急了。许久,她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稍稍缓了心绪,展了眉色,“犯了何事?”

    闻言,那双状若干涸之地的枯目慌乱一睁,她大口喘着粗气,道:“是……海临从前是宫里的侍卫,妇人与他有了私情,有违宫规。贵人心肠好,便只是将我逐出了宫去。后来老爷与家夫有些交情,便招了家夫同去兴远,做了管家。”

    红袖见小姐缓了神色,似是相信了她的话,便暗暗呼了一口气。

    她深知要让对方信她的话,只能将此事半真半假地说来。只是看着那高傲出去的身子,她还是有些后怕,她生怕被她逼问出些别的不能说的秘密。

    忆及此处,站在夏悠扬面前的相思,将缓的眉色又一次高高挑起。她缓缓走到夏悠扬身侧,睥睨而视,趾高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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