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原来那绿腰原是扬州城内的一名舞姬,因家中获罪,自幼便被卖到了那风月之地习练歌舞。像她们那样的女子不知凡几,运气好一点的能够遇得一个怜惜之人赎了出去脱离苦海,没那命的,自己便在那苦苦熬着。

    绿腰也没成想到自己会遇到李存义。她本来被人赎出来后几经转手,生生死死间早已心如死灰。谁想一次转手之间生了病,主家将她厌弃,正巧那李存义打算赴昭乌任职,几名老友在道旁与他饯行。绿腰被主家从马车中扔出来时恰巧掉在他脚旁。有人一时激愤拦住了马车上前理论,那主家见有身着官服之人在,扔了她的身契便急驰而去。李存义见她尚有一口气在,又激于朋友戏语,竟真携了她上路,一路唤了那医者悉心照料,绿腰方捡得一条命来。

    那李存义年过半百,于仕途早已无望,此番被贬昭乌城,也没想着再有衣锦还乡的一天。绿腰又是个伶俐的,虽李存义年纪有一番了,胜在待她温柔小意,又救了她一命,慢慢地竟把心思放到了他身上。

    李存义家中人口简单,就一妻一子一女,且他老妻为人端方,虽不喜绿腰,却也不曾以后宅阴私手段来相对。绿腰在李府,可谓顺风顺水,只觉得就此终老一生便好。

    偏生遇上个陈康平。

    这陈康平,与成王萧亦晟相仿,也是最为好色。只那成王尚恃着皇家身份,又自忖风雅,凡有中意的,只用手段勾引。那陈康平却是个混帐。

    他久在行伍,北府军原先不在定北侯麾下,军中将领各自为政,他又是其中老人,在北疆一带,但凡看中了谁,直接上门先抢了。大家怵于他手中的兵勇,又知他为人暴虐,都不愿惹事上身。因此他很是横行了一段时日。

    只后来延庆帝把个定北侯召回了北疆。定北侯治军严厉,他才稍收敛了些。只一次换防,他带人驻守昭乌,这绿腰在县衙出入被他瞧见,心里顿时有七八只手在那挠痒般,心心念念想把个绿腰占过去。

    哪想这李存义平日唯唯诺诺的,于此事上却绝不肯松口。而那绿腰自跟了他,也是一心一意过日子,凭那陈康平如何厮混缠磨都没让他得手。

    陈康平一贯横惯了,内心早恨那李存义恨不得生煎活剐了他。只他刚因为强占下属家眷一事被人参了,要到手的正四品武骑尉一职泡了汤,定北侯还严令他自省,这节骨眼上,他到是不敢再生事。

    只是看着那娇媚的人儿不能搂在身下揉搓,他那心火一日日上升,没几日竟为此卧了床。

    然后是云州之乱。

    陈康平是个老兵痞子。他立刻嗅到了事情的转机。

    北荻刚围了云城,他立即假李存义之名带人封锁了城门不许人进去。再带人闯入县衙,将那李存义暴打了一顿扔入牢中。李夫人上前理论被他抽了个满嘴的鲜血。

    当夜,那绿腰便被他在那县衙大堂上弄得死去活来。不仅如此,他还令人把李存义那幼子幼女捆在一旁生生看着听着。

    那绿腰恨透了他。但是李家人的生死都攥在他手中,她咽着泪由着他(柔)蹂(力)躏,还面对着李家人愤恨、鄙夷的仇视。

    绿腰一番话说完,堂下俱无声息。这事儿,就是陈康平自己的手下也是知晓的,因此讷讷地无从言语。

    那陈康平到此,见那萧亦昙只是眉头深锁,并无半句出言责备的话语,自觉他也不过是雷声大而已。他自诩以陈、苏两府的交情,以成王的看重,这信王也不过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挡在他面前的张从九不知何时与高无庸一起溜到了他带来的下属军官之中。陈康平恨恨地冲过去朝着地上的绿腰骂了一声“贱人”,飞起一脚把人踹飞。

    萧亦昙身边儿的福喜声音尖锐地喊了起来:

    “陈康平!你是要造反不成!”

    随着这一声语音刚落,一旁和事佬般的方县丞“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到堂下,声音悲愤地长嚎:

    “殿下!那陈康平,生生把李大人用皮鞭活活打死的呀殿下!”

    陈康平听得这一两人今天都撞邪般敢这样跟他较劲儿,暴躁地伸手解下腰上缠着的乌金马鞭,劈头盖脑就朝着方县丞挥过去。

    就在此时,只见一双手似铁箍般紧紧扣住他手腕,令得他撼不动半分。

    他稀里糊涂地看过去,只见那上座的萧亦昙,不知如何跃到他跟前,一双眼如寒光出鞘,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漫不经心?

    电光火石间,福喜那尖锐的声音又响起:

    “好你个陈康平!竟敢谋害当朝信王殿下!其罪当诛!”他这一声吼得甚是有气势,堂下陈康平带来的人直楞楞的耳边还在嗡嗡作响,张从九、高无庸带头,萧亦昙带来的一众王府侍从已经卸了他们的手臂。庭院中的亲卫听得喧哗声撞进来,看见这一场面俱是手持刀剑犹豫不决。

    正当此际,门外一阵人马厮鸣声,两队身着铠甲的兵士在副尉苏棠的带领下匆匆而来。

    苏棠也是全副铠甲着身,行至堂跪下便道:

    “小人未能护殿下周全,罪该万死!”

    萧亦昙眸色幽深,高无庸上前,接过那陈康平的双手往后一拗,只听“喀咔”两声,陈康平双臂被卸,痛得差点晕过去。

    萧亦昙走到苏棠面前,望着他低垂的头,淡淡道:

    “无妨。此番陈康平意图谋害我,又虐杀朝廷官员在前,仓皇间已伏诛,其同谋者收监。”语毕,他抽出苏棠腰中的刀,回手一刺,刀锋尽入陈康平心脏,他一双眼瞪得老大,尤似不信。

    苏棠闻言,浑身一颤,悄悄抬头,正撞入萧亦昙冰冷的目光中。

    “是!”苏棠冷汗直流,“陈康平虐杀朝廷官员一事暴露,情急之下意图行刺信王,殿下福泽,幸得众兵士护卫,陈贼伏诛。小人定当据实上奏。”

    萧亦昙步伐矫健地向外而去,语声淡然:“陈康平虐杀朝廷官员一事暴露,情急之下意图行刺于信王,幸得苏副尉带人赶到,陈贼伏诛。苏副尉定要据实上奏啊。”

    福喜灵巧地绕过地上的污秽朝着萧亦昙远去的身影奔去。张从九、高无庸则留下,帮着苏棠将陈康平手下亲信一一绑缚,随即再带了一队兵士,直奔之前踩好的陈康平及其亲信名下产业,抄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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