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翁才意识到地拍了拍脑袋：“是，是该去瞧瞧。”随即招手，叫来一排丫头：“这是我挑了些手脚利索的丫头，姑娘可以挑个丫头当个贴身的，不管去回春楼还是别的京都各地，也能方便些。”

    宋吟知一眼就看到刚刚在茗珠跟前笑得最开心的丫头，随手一指：“有劳陈翁费心了，那就她吧。”不为别的，宋吟知主要觉得她年纪小，看起来傻乎乎的，容易糊弄。

    陈翁点点头，之后对那丫头吩咐道：“绿华，以后你就跟着姑娘罢。”

    回春楼地处京都中心，四周商铺遍布，声音嘈杂，喧闹非凡。宋吟知抬头往上望了一眼，这酒楼连柱子都是上好红松木做的，如此财大气粗，不难想象沈家之前富可敌国的态势，连现如今也能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繁华。

    半晌，宋吟知才慢慢跨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楼内女子的露腰艳舞姿态和食客喧哗的模样。宋吟知横竖看了看，才转过头，看向绿华，将手中的两颗碎银放在对方手中，淡淡一笑道：“突然想起来，听说附近五芳斋里的脆米糕酥脆美味，让人食一口便滋味难忘，我在绥州可从来没吃过，绿华可愿意为我买些来尝尝？”

    绿华也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听到买糕点吃，也开心得紧，：“好啊好啊，宋姑娘就在这等我吧，我去买来，真的很好吃。”然后利落地跑开。

    店里的小二仔细地称着刚收的银钱，看到又有来客，便赔着笑脸走过来，朗声道：“客官里面请，是要用点什么吗？最近小店可是出了不少新的菜品…”

    宋吟知笑了笑，答：“有道是茶满赶人，酒满敬人。今日贵店可有新出的桂花酿？”

    小二捏了捏手里的小秤砣，：“客官这不是为难人嘛，寒冬时节，小店可是只有陈酿啊。”

    “那我只要八月的。”

    “好嘞，楼上请。”小二大声嚷着，有些警惕地环视周围，之后慢慢靠近宋吟知，压低声音道：“上楼左转，天字二号，里面有人等你。”

    宋吟知点点头，踱步上楼去。她今日穿得十分素净，酒楼里人多嘈杂，倒是也没有人留意她。

    宋吟知迅速地推开门然后转身合上。

    屋里端坐着一名男子，身着黑衣，面无表情。宋吟知从容开口：“你家主子倒还是一样心思缜密。”

    她初来京都，要想让人没有怀疑她的去处，也只有在这回春楼接头最为合适。

    男子神情冷漠，机械般地回答：“主子问你可还适应。”

    宋吟知动了动眉心：“进了王府数日，与萧臣朗还未有什么交集，只是擦肩片刻。”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对了，萧臣朗的生母，陆贵妃已经死了。”

    “主子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他消息那么灵通，还需要我来做什么？”宋吟知没好气地回到。

    黑衣人没理她，只开口道：“接下来，你只需要接近晋王，等主子安排即可。”

    “可是萧臣朗确实如传言一样，并不好接近。”宋吟知无奈开口。

    “主子相信你能做到的。”黑衣男子从袖口拿出一个被卷得很小的字条，“这是主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宋吟知慢慢地打开，里面赫然写着：“功名倘遂岂身愿，万里青山骑鹤来。”

    宋吟知眉眼冷了几分：“小鹤？他威胁我？”

    “主子说，是与不是，做与不做，成与不成。仅看你罢。”说完，黑衣男子拘了一恭，匆忙离开。

    “我自然诚心帮他做事，让他别忘了给我的承诺。”宋吟知对着消失的身影喊道。

    宋吟知魂不守舍地下楼梯，想着刚才的字条，不远万里从北疆国到中启京都，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有没有错。

    忽然，几声杂乱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来人啊，快来看啊，光天化日的，臭男人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众人都被这惊叫声吸引了过去。只看见一个泼辣女子大喊大叫，面前一个儒生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我说…这位小姐，你讲…讲不讲理啊。”那儒生一脸窘迫，说话都结巴了几分。

    那女子见众人围过来了，觉得自己有了依仗，居然伸手向那儒生抓去，儒生就想着躲避开，说巧不巧，女子的一个巴掌正正扇到对方。儒生脸上顿时多几几个指印，显得好不滑稽。

    周围围观的人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女子的不是，女子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啊，这人，这人…这人是个小偷，大家看他手里握着的簪子，分明就是我的。”

    围观的食客们也注意到了，这儒生确实手里握着簪子，想不通一个大男人还抢人家东西，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职责其那儒生。

    儒生听着周遭人的谩骂，闷闷地开口：“古人云：为己之即己之，非己之不可强。姑娘，这真的不是你的东西。”

    那女子不屑地开口：“那你告诉我，你一个书生，一个大男人，簪子哪儿得的，拿来干嘛？”

    那儒生竟有些羞涩开口：“这是小生…买来送给爱慕的人的。”若不是他刚刚那一遭，早已脸通红，否则大家一定更能感受到这份羞赫。

    那女子听了，更加不屑。“偷的东西送人，你也真好意思。”

    在大家没留意的二楼角落，萧臣朗侧眼看着这一幕，身边的侍卫开口：“王爷，要我去帮帮孟先生吗？”

    萧臣朗正准备点头，听到一女声适时响起，又摆了摆手。

    “你说这是他偷的，你有何凭证？”宋吟知看向前面的女子，又转头：“你说这是你买的，可有证据？”宋吟知走上前开口。

    她本不想管这等闲事，可正巧他们在门口闹事，围观的人堵得满满当当，她挤了好几次也没能出去。

    大家看见宋吟知，都愣了愣，也没闲心管刚刚那事了，又开始讨论起来，以前怎么没看到这个女子，这京都居然还有鲜为人知的美人？

    看大家的目光都被宋吟知吸引去了，那女子不甘心地开口：“这分明就是我的，我丢的那只和这个一模一样”。

    “非也非也，小生这里还有刚刚买东西的凭证。”那儒生说着便拿出一张字条。

    女子却仍然不依不饶到：“谁知道这是不是假的。”

    人群中眼尖的看到，这不是汇玉坊的凭证吗，该不会有假，汇玉坊可是名流们都爱逛的珠宝店铺。

    宋吟知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敢问姑娘，你的簪子什么时侯丢的，又是什么时候买的？”

    “问这干什么，丢了好几天了，这簪子我买了小半年了，是新样式，整个京都都没几个的。我平常都舍不得戴，跟新的一样！”

    宋吟知点点头：“那就对了，这簪子确实不是你的。”

    那女子非常不服气，没好气说道：“我说你怎么那么热心，敢情你跟他一伙儿的！”一只手指着那儒生。

    宋吟知也不管那女子耍无赖的样子，自顾自地说道：“若我没有看错，这簪子是南川国传来的石纹翡翠所造，成色一般。刚开始颜色十分艳丽，是因为卖家们通常会用专门的药水浸泡以保持玉石的鲜亮。”接着从儒生手里取过簪子，放在明亮处。继续开口：“所以…这种簪子，一经售出，通常不出两个月，色泽会暗淡许多，在光亮处还能看见其中的裂纹，是不可修复的。而这根簪子鲜亮光洁，不像是买了半年的。”

    “哼，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那女子依然不服。

    宋吟知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姑娘你去报官吧，在这门前堵着，挡住我出去的路了。”

    “对，我们报官也行。”儒生附和到。

    听到让报官，那姑娘也像没了底气似的，冷哼了一声；“算了，当本姑娘送你们的。”甩甩衣袖走人了。围观的人们发现没什么热闹了，也就四处散开了。

    宋吟知正准备走，却生生被那儒生拦住。

    那儒生微微颔首，双手作揖，“鄙人孟甲文，多谢姑娘的仗义执言。”

    “不用谢，实话实说罢了。”宋吟知没理他，抬脚就走。

    谁知她又被拦住，“都说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在下得空，一定前去拜访。”

    宋吟知被这书生搞得心烦，但对方确实一副彬彬有礼，十分感恩戴德的样子，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僵持半天，宋吟知像是想到什么，回应道：“我姓宋，住晋王府。”

    晋王府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宋吟知想着，这下对方应该之难而退了吧。

    没想到，这孟甲文的脸上不仅不觉得艰难，反而点点头喃喃着：“晋王府，好说好说，在下一定会登门拜访的。”

    说着眼神亮了亮：“哎，在下今日不就是来此赴约的吗？”扭头往上一瞧，朝二楼右上角作了一辑。

    宋吟知搞不懂这书生自顾自地说了啥，便朝孟甲文的方向看去，猛然和对方的视线撞到了一起，沉默地对视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