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的四魂之玉浑浊无光，还有几片缺口就能重新完整。
【杀了那个女人，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既然你做不了决定，我便替你下手。】
【后悔又怎么样，你离不开四魂之玉的。】
【只有我才能让你变成真正的妖怪。】
神乐从空中落下，攥紧手里的折扇，她听最猛胜说，奈落在白灵山杀了明烛。
亏她还以为明烛是不同的，这么看来，奈落从头到尾都在用手段迷惑欺骗明烛，他真是个人渣！
“奈落呢？”
“在里面。”神无难得没有抱镜子，怀里的赤子眉头紧皱，他闭着眼睛也不说话，似乎在忍受什么。
奈落靠在窗前，神色阴郁，他面前是几片灰暗的玉片。
那是明烛的鳞片，过去的鳞片宛若冰晶玉石，如今本体已故，失去妖气的鳞片暗淡无光，散发着衰败的气息。
神乐一行人站了半天，也没等来奈落开口。
她对神无使眼色，【奈落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神无摇摇头，将赤子交给神乐，拿出了本体的镜子。
她们拿着玉片，离开了人见城，神乐送神无去白灵山。
“奈落丢了什么东西？我们从哪里找？”
白灵山都塌了，她们两个人一群蜂，再加上什么也做不了的赤子，怎么找？
神无将鳞片收入镜中，激发残留的妖力，镜子探出一道光线，延伸进倒坍的山底。
“……奈落不会是要找明烛的身体吧？”
看着神无的举动，一个猜测在她脑海形成。
“不是，他有病吧！”神乐火气噌噌噌往上冒，“杀了不够，还要毁尸灭迹？”
把人杀了，又眼巴巴来找身体，真是病得不轻！
今日的最猛胜干活格外卖力，神无在凌乱的废墟中，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迷茫。
“找到了。”
——
蝴蝶的触须带来痒意，明烛被拱醒，她附身的纸人还有些潮湿。
“呦，醒了？”
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明烛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妖怪的肩膀上。
她记得在白灵山坠落深崖、舍弃身体之时，看见洞底有许多圆形的球体，也看见犬夜叉跳下来救他的同伴。
妖气化做的蝴蝶提着明烛附身的纸人，颤颤巍巍地躲避上空掉落的碎肉，然后纸人的小短手牢牢扒住了犬夜叉鬓边的头发。
犬夜叉闻出了明珠的气味，“明烛？你怎么这个样子？”
“别废话了，快走。”她督促着犬夜叉，恨不得替他跑，出去的一瞬间，明烛在他耳边说:“犬夜叉，去找桔梗！”
接着蝴蝶带着纸人飞向别处，为了掩盖气味跳入了水中，大概是被人捡起来了。
明烛纸做的身体坐起来，准备迎风晾干。
他们似乎身处食肆中，那人咽下嘴里的食物，回首灿然一笑。
他的瞳孔是暗金色，眼下两道黑色妖纹，金黑色长发似有什么支撑，竟是飘在脑后。年纪不大，像是初出茅庐，行为举止间颇为不羁。
“我从水里捡起的你，这不是你的真正形态吧？”长指点上明烛的眉心，纸人啪唧倒下，明烛用小短手挡住他的手指，再戳就要破了喂！
妖怪被纸人逗得哈哈大笑，“是被人追杀吗？我会保护你的。”
过了一会儿，他摸着肚子，贱兮兮地小声说：“吃饱了，我们走吧。”
眼前场景如水墨般的扭曲，回过神来，妖怪已经带她离开了这家食肆。
“……你白吃白喝吗？”
“哈哈哈，我可是很会迷惑人的哦。”
妖怪挡住可以吹走纸人的风，对她眨了下眼睛，别人做起这个动作或许会油腻，他却只让人觉得少年风流。
“没点本事，怎么当独行侠呢？”
话是这么说，妖怪还是被追债的追了许久，明烛叹口气：“走右边，上树。。”
小妖怪们徘徊了一下，不甘心的离开了。
少年从树上跳下来，惊讶：“真的走了，为什么？”
“我建议你也快走。”
庞大的山突然震动起来，山鬼健硕的身躯出现，震慑的咆哮声堪比惊雷。
“啊啊啊——”
山鬼笨重不灵活，好在有惊无险的躲过，少年跑得气喘吁吁，累瘫在地，动也不想动。
直到蝴蝶停靠在他手背，他这才有时间问问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要去哪里？”
“他们都叫我滑头鬼，你可以叫我滑瓢。”
“我叫明烛，我要去北方，谢谢你捞起我来。”雪理的纸人有灵力，可明烛不能使用，除了那只脱身前捏的蝴蝶，她几乎没有妖力。
明烛很感谢这位萍水相逢之人，可她必须要离开了。
蝴蝶的须足提起纸人，“我要走了，有缘再见。”
“北方？”滑瓢一拍手，迅速做下决定，“好，我也要去北方！”
“……哈？”
“你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反正我也没有目标，就当四处游历啦。”
“我不需……”
“就这么决定了！”滑瓢薅过明烛和蝴蝶，在手心比划了一下，“你看你这么小一个，怕是还没到北方，小蝴蝶的妖力就没了。”
这个家伙，也不怕她是坏人？
接触后发现，虽然滑瓢到处白吃白喝，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妖怪，他会给路边快要晒干的纳豆浇水。于是喜得纳豆小僧一枚，在另一个肩膀栖息。
北方路远，滑瓢没有选择绕路，而是穿过其他妖怪的领地直行。小妖怪依附大妖谋生，而大妖往往是不屑的。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谋求力量才是我们奉行的道路！”
“强者会因为弱者受伤，弱便是恶。”
妖气的“畏”保护了他们，少年站在大妖面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
“弱小又怎么样？我就是要保护他们！”
纳豆小僧头顶着明烛，感动得纳豆都喷出来。
明烛自小从厮杀中走出，始终不敢以强者自居。
何为强者？是实力强大？是冷血无情？是无心无爱？
弱小并不是错，也不是罪。
正是因为强大，所以才会保护弱者。
经此一战，又有几名妖怪跟随。
滑瓢像太阳一样温暖着其他人，他身上有汇聚众人的力量，正是因为这份力量，他的队伍会越来越庞大。
他与奈落不同，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众人拥护的一方大妖。
“前方是北国边境，就送到这里吧。”明烛从雪女肩头下来，同为冰系妖怪，两人一路相谈甚欢。
“唉，看来不得不分开了，真舍不得呢，明烛。”
虽然只有几日光景，滑瓢心里已经把明烛当成同伴。
“明烛，记住我的名字，我会变得很强的！”滑瓢对远去的蝴蝶挥手，“记得来投靠我啊！”
目送众人离开，明烛有种直觉，或许很多年后，他们还会再见面。
风雪四起，前方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而现在，是直面北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