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之术

    四人走出韦府时,正是斜阳晚照,尽管沐浴着夕阳,但唐婳脚步虚浮,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张半仙老儿大笑抚须:“贫道说得没错吧,你小子可不就时来运转了嘛!”说完,他便飘然远去,留下一句话:“一品楼算卦,童叟无欺!”

    唐婳看着他的背影,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打算过两日找他算算天命,照这个样子,她小命不保,谁知书生的一句话让她陷入巨大的喜悦。

    “唐姑娘,若买卖成,我愿与姑娘平分西市半街。”

    唐婳想到小说中女主的嫁妆,大都有一些庄子、铺子,可保后半生荣华富贵,如此想,这桩买卖值,搏一搏!

    唐婳期待望向书生:“你可有什么美容方子?”

    青衣男子叫子渊的回答:“有,只是还未制成,韦氏无法亲自核验,很是棘手。”

    意思是,光有方子,没有成品,还不知道功效呗。

    唐婳扶额,她也很为难,张半仙不是骗子,她觉得眼前这两俊秀男子才是骗子,没错,长得越好看的越会骗人!

    “什么样的方子价值千金?”

    “自然是药材极难得,世间绝无仅有。其一鲸王凝脂,古语云,鲸呼气吐气,而大浪生,水族避其锋芒而绕道行......”

    青衣男子为唐婳介绍了一些世间少有的药材,语言丰富、绘声绘色,如果听书的话,唐婳会很乐意,少不得鼓掌叫好,可是,现下他说的这些生动的药材,鲸王凝脂,天山雪莲等,寻常人根本就寻不到,那韦氏怎么会上当!

    看唐婳愁眉苦脸,书生安慰:“唐姑娘不必担心,一药难寻,但对于韦氏并不在话下。至于鸿胪寺少卿千金......”

    青衣男子抽出腰上木牌,木牌上是“无极宫”三烫金大字。

    “不用担心,我有一些江湖朋友,定能打听出这位千金的下落。”说完,青衣男子分别给了书生和唐婳一个安抚的眼神。

    唐婳眼看天色不早,没兴趣听他二人一唱一和,也只能宽慰自己,希望这位书生是个氪金玩家,能度过此关,不过她作为npc应该是无法暴露自己,她有她的操守,本想试探一番就此作罢。

    三人告别时,那青衣男子特意关照唐婳:“观唐姑娘颜色如花,若有美颜之物,还望借我等急用。”

    青衣男子笑得诚恳,但在唐婳眼中他就是只笑着数钱的狐狸,她皮笑肉不笑地与他二人道别。

    待唐婳走后,两人进入宫门,邵丽福早就在宫门处接应。

    “你为何要与唐姑娘说,养颜方没有制成,子渊行事,子苏不解。”

    扶苏进入西殿,穿过木长廊,走过弯曲的十二石桥,在青炉房之前思索未果,停下面对宋玉,而宋玉将目光从西殿的绮丽景色转向一脸正色的扶苏。

    “公子选中的人,若没有些手段,又怎能与我等一起赏这湖光春色。”

    扶苏未料到宋玉如此回答,矢口否认:“子渊,你知道我对唐姑娘并非儿女情长,天下熙熙嚷嚷皆为子民。”

    “若唐姑娘与公子平分西市半街,不管她曾经如何,便已初入这盘棋局,公子以为到那时,她该当如何?”

    一言惊醒梦中人,扶苏沉默,而宋玉并未停止:“今日公子未照原计划与我汇合想来也是因为唐姑娘,放弃鸿胪寺少卿千金换韦思清助国平亏空的机会,转而另一桩买卖,也是极好的结果,至少我们不必给商人以利,也不算辱没商君颜面。”

    扶苏苦笑:“子渊,我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如今将唐姑娘牵连进家国风云,是对是错?”

    宋玉不答,三人进入青炉房,大殿石柱参顶,大理石板映照墙上壁画,殿中冷然肃穆。

    秦朝自始皇以来,兴方士之术,始皇沉迷长生之道,远在上郡的行宫中,青炉房尚且如此恢弘,咸阳宫中的仙殿可见一斑。

    邵丽福恭敬随侍,接过方士呈上的白玉盒,盒中正是换颜面具。

    公子扶苏不与始皇同,对方士之术颇为冷淡,从未踏入青炉房半步,反是太后时常到青炉房久坐,而这青炉房的费用也由太后拨出。

    对于众方士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扶苏,青炉房上下恭敬细致,唯恐出差错。

    扶苏了解了青炉房一些杂事,听得太后常来,明澈如泉的墨色眼眸生起波澜,他并未久留,略坐片刻后便离开了青炉房。

    邵丽福跟着扶苏,所走的路朝向禁苑。扶苏很少踏入禁苑,平常多在前朝活动,进入禁苑也大都是去向太后请安。

    果不其然,扶苏进入慈宁宫,慈宁宫灯火幽微,白日的青松绿竹和繁花隐入夜色,冷寒花香夹杂着药香。

    慈宁宫中,太后吴氏身旁坐着的华服女子与她说说笑笑,扶苏走进,女子与他盈盈一拜。

    “妾见过公子。”

    扶苏虚扶一把,认出是王昭仪,随后向吴氏请安,邵丽福恭敬退下催人摆膳。

    用完膳,吴氏与扶苏闲聊,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身旁的王昭仪,王昭仪一脸娇羞。

    只是,夜渐深,扶苏以公务繁忙为由头辞别了太后,丝毫未理会王昭仪望穿秋水的眼神。

    养心殿中,宋玉被邵丽福请进殿,而殿外候着的王昭仪又一次失望离开。

    宋玉向扶苏抱怨:“公子,子渊怕是与王昭仪积怨已久,王昭仪乃大将王翦的孙女,公子真不考虑怜香惜玉一番?”

    扶苏长叹:“如今这个境况是内忧外患,子苏偏安上郡一隅,可谓朝不保夕,实在是对不起王瑕姑娘的一番情深意重,况且华儿孱弱,此时为她树一劲敌,何其残忍!”

    如今的宫中,除了皇后与王昭仪再无其他后妃,皇后石氏是个可怜人,扶苏接待胡亥使臣那日,石氏以为扶苏自刎,加上歹人恐吓,一时间想不开悬梁自尽,虽然事后人是救下来了,但遭遇重创,行为痴傻如孩童,至今未能恢复。

    石氏并未与扶苏完婚,但与扶苏真真切切有婚约,公子扶苏守诺给了石氏皇后之位,太后不满,但石氏的父亲乃朝中重臣,太后无奈,另立了王昭仪协理后宫。

    扶苏先前已将从前的一批妃嫔放出宫,少有人知,石氏之祸似乎与宫妃有关,那宫妃事后已畏罪自缢,至此,公子扶苏对宫闱私斗心存厌恶,也不愿再纳后妃。

    宋玉自然是知道这些原委,心中唏嘘不已:历来宫中内斗不亚于朝堂之争,英勇智慧如先皇,终身未立后也未能完全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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