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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忘忧被一直送回了家,到了叶府门前还在磨磨蹭蹭不想进去,说自己是被伯母禁足偷跑出来的,现在又当街闹事,回去一定没好果子吃。

    肃予君奇道,说道你竟然还有怕的,知道被禁足了还出来闹事?

    忘忧看了肃予君一眼,低下头竟然现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绞着衣角哼哼唧唧地说,是啊,怕极了,不如我先去王府住几天,等伯父伯母气消了再回来可好?

    少女浓密的睫毛低垂着,遮住眼睛,见他许久不说话,抬眼偷瞟了一下,又迅速垂下,做出一副可怜相。

    肃予君识破了她这装模做样的小心思,只低头含笑看着她。

    许久他还没有动静,忘忧抬头看到他的表情,便抬头狠狠瞪了他一样,跺了下脚哼了一声,也没打招呼就甩手离去。

    肃予君遣了青容去跟叶鹏鸿打声招呼,自己望着忘忧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才转身回去。

    围绕着这位王爷的每件事情,都会以传奇的形式传遍京城,这桩发生在街边的小事经过加工演绎之后传到叶府时,已经变成英俊王爷从恶毒小姐手中救出落难佳人、与其一见钟情携手而去的桥段了。

    是夜,叶府内宅幽寂的烛火下,李氏向丈夫抱怨道,一个闺中女儿如此抛头露面,不仅得罪了李家还留下了笑柄,纵然她叶忘忧不在乎名声,但她作为叶府的当家主母,还是要脸面的。

    叶鹏鸿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话,他并不是袒护忘忧,只是那一日青容传来肃予君的口信,解释了街边发生的事情,并客气地请叶家主母不要责怪忘忧。李氏却更加不满,她觉得肃予君身为王爷,虽然权高位重,但也不应该把手伸到人家后宅干涉子女教养,这样让她这个主母还有何脸面操持这个家,还如何训诫下人。

    “王爷又怎样,干脆王爷以后来给我们当家吧!”李氏负气地说。

    叶鹏鸿面上有些挂不住:“你这是什么话,至我于何地!”

    李氏没好气地说:“你是人在朝堂,只读圣贤书,不知道外面都传些什么。人家都说我们叶家攀附王爷,你叶老爷准备跟陛下做亲家呢。”

    叶鹏鸿冷冷地笑了一下:“攀附?不是你一向抱怨叶家家道中落,怨那些跟着你鸡犬升天的姐妹如今却忘恩负义,盼着攀附了哪家权贵,一朝翻身。”

    李氏嘲讽地看着丈夫:“你就未曾这样想过?”

    叶鹏鸿一时语塞。

    当年叶家风光甚至可以说一半来自于叶无岂姐弟,叶相去世叶无岂姐弟失踪后,叶家声名一落千丈。虽然皇帝赐予了叶家忠义侯的名号,但大家也都知道叶家荣光已逝,徒有其表罢了。

    可这怎能让人甘心呢?

    多年来,叶鹏鸿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母同胞兄弟姐妹,为何差距这样大,为何那一双弟妹还只是半大的少年,便有“名动京城”的声名,而他永远是被人遗忘的那一个。直到叶家只剩他一人之后,人们才想起叶相还有一个长子,但提起都是“和善庸常”“叶家这下子是败了”。父亲是一代名相尚可理解,但那对弟妹,一个只是女子,另一个甚至功名都未考取,而如今他这个叶家长子还在,叶家怎么就败了呢?

    叶鹏鸿不甘了半辈子,年近知天命之时才想清楚,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为。人生在世,便要懂得借势,父亲能成为一代名相,除了自身才学,是因为他与皇帝陛下是自小的玩伴,而叶丝珑叶无岂姐弟,生下来便和宫里的几位皇子年纪相仿,自小混迹在一起,而父亲也早早与皇家为叶丝珑许下了婚约。

    李氏见丈夫不语,态度也缓和下来:“别的我都不管,只是年纪小的时候无妨,如今清凡和阿羽到了婚配的年纪,人家看到忘忧这种形容,只当我们叶家没有教养,连带着看待清凡和阿羽都不对了。”

    叶鹏鸿也安慰妻子:“夫人莫急,清凡和阿羽是我的骨肉,我自是为他们打算的。至于忘忧,你也看出来了,她简直和当年的丝珑一摸一样。她和皇家走得近,也不见得是坏事。”

    李氏第二天把与叶鹏鸿的谈话悄悄告诉了叶羽。叶羽听了想了想说:“听父亲的意思莫不是……觉得叶忘忧能嫁入皇家,叶家便可以跟着沾一沾光?”

    李氏默默点点头:“你也知道你祖父在的时候,叶家是怎样的风光,那时叶家的子嗣真是只有皇家配得上,而你那位姑姑,确实是与皇家有婚约的。”

    叶羽有些不屑:“父亲莫不是糊涂了。难道他觉得叶家还跟以前一样风光?普通人家娶亲都是要看才德的,皇家就只看脸?她叶忘忧无才无德,浪荡的名声带着叶府都被人非议,谁家会娶这样的媳妇!”

    “是啊,”李氏说,“我估摸着,你父亲大抵是觉得叶忘忧和叶丝珑长得像,就入得皇家的眼。”

    “父亲怎会如此……浅薄?”叶羽觉得对父亲有些不敬,但只有母女二人便又说道,“以色事人,终不能长久。父亲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李氏摇摇头,多年来她也看透了叶鹏鸿的庸常,如今只是想为儿女搏个前程罢了。

    忘忧不知这些是非,虽然街头一见之后,与肃予君再也没什么交集,但心里总觉得有了靠山,日子过得踏实安稳地很。

    连李千川在学堂里都觉得不对劲,拉着思儒问:“你妹子呢?最近怎么不来找你了。”

    王思儒警觉瞥了他一眼,吓得李千川赶忙举起手:“我就是觉得叶忘忧这么个小姑娘一天到晚不像别家小姐那么呆板无趣,蛮好玩的,几天不见只觉得无聊。喂喂,别那么看我,我没别的意思啊!”

    王思儒狠狠瞪他一眼,没说什么。李千川赶紧抚了抚胸口说:“干嘛啊,眼神要吃人啊!”

    那一夜之后,李氏自己也难免思前想后,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古以来富贵得以长久,就是得益于一次次联姻。她因为父亲清廉正直被叶相看重,她加入叶家可以说是高攀了,而她之后呢,李家因与叶家姻亲关系,一跃成为京城新贵,哪怕是她远房的姊妹都多多少少沾了些光。如今,叶鹏鸿的想法也不是不对,她不想阿羽攀附多高的枝头,但如果叶家能借着前缘和皇家有什么牵扯,那对清凡和阿羽也是好事。

    于是李氏反而对忘忧和善了些,虽不拘着她,但对她行踪往来也上心了很多,不是带着她去赴宴,就是带着她去敬香,忘忧倒没了多少机会去疯跑了。以至于骆英约了她几次,都没有约出来。

    终于这一日,骆英借着母亲的名头给忘忧下了个正式的请柬,李氏把忘忧要见的人要去的地方仔仔细细查问过,才许她出门,并且派出去跟着的丫鬟小厮,都比平时多了几个。

    骆英约了家里几个姐妹加上忘忧,在府里的后花园组了个小小的赏花会。俩人跟小姐妹们玩闹了一会,就跑到一旁的凉亭说悄悄话。骆英倚着软榻喝着甜酒,望着满园的春色,对忘忧说:“你伯母最近对你很上心啊,我家给你递帖子的嬷嬷回来,说被盘问了好久。嬷嬷被问到要去哪里,都有些什么人,要做些什么,才答应你来。我简直以为你又被禁足了。”

    忘忧不以为意地一挥手:“哪里要这样麻烦,下次想出来,你就放只鸽子。我大不了再把她们药翻了出来。”

    骆英干笑两声:“呵,你这是有了靠山了,给人下药跟请吃饭一样。”

    “嗯,”忘忧摆弄着手里一个银质的机关盒子,心不在焉地说,“肃予君跟他们打过招呼,不准再关我。”

    听了这话,骆英突然凑到忘忧面前,把小银盒子“啪”地一下按到桌子上,看着她说:“叶忘忧,你不觉得,明王殿下他……管得有些多?”

    忘忧被骆英突然凑过来的脸吓了一跳,茫然地说:“啊?没有吧。他知道我不喜欢被管着,就是帮个忙啦。”

    “叶忘忧,你有没有想过,通常一个王爷,或者哪怕是随便一个人,都不会去管无亲无故的别人家女儿的事情。”

    “什么叫无亲无故,他是……”说到这里,忘忧突然卡住了。显然,肃予君不是什么亲族,说是“朋友”又很奇怪,他似乎只是“父亲的故友”,于她而言确实有些非亲非故。

    “他是什么?”骆英却不依不饶地问。

    忘忧纠结了一下,最后含糊地说:“哎呀,就是一直认识的人嘛,问这个干嘛!”

    骆英屏退随侍的丫鬟,直到只剩下她们俩才说:“叶忘忧,你要知道,现如今这个世道,对于一个正派的闺阁少女来说,是不应该和其他男人扯上关系的。哪怕是父兄,都要有礼有节。”

    “肃予君不是其他男人,他是……”

    骆英打断她:“他是长辈,是亲人,还是朋友?你自己都说不清嘛。更何况,你觉得这个世道允许你有一个成年男子做……朋友?”

    忘忧一时错愕,争辩道:“我小时候……”

    “你都说了是小时候,逗弄个小孩子,那还可以说是大人对孩子的喜爱。可是如今,你是一个到了嫁龄的姑娘,这个时候和有婚约之外的男子的交往——多半是为私情。”骆英毫不客气地说。

    忘忧被噎住了。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认识肃予君,她从未仔细想过与肃予君的关系。叶无岂作为她的父亲,对她行事举止、与谁交往毫不在意,所以忘忧只是觉得与谁在一起开心,便可以一起玩耍,无论这个人是骆英、王思儒抑或是肃予君。

    她不知道,原来一个孩子和一个女子,对待一个男人的态度要有所不同。现在她才忽然意识到,骆英这番话的意思倒和王思儒每天在她耳边念叨的差不多,只是她从未想过这种交往会被冠以“私情”。

    忘忧忽然有些生气:“我和他没有私情!”

    骆英悠悠呷了口酒,笑着看着忘忧。

    眼前这个姑娘小她几岁,很漂亮却有着不暗世事娇憨莽撞。第一次见到时候,她就为抱不平差点要砍了端王之子。

    骆家生意做得很大,但作为商人总是不大入流,于是对骆英这个女儿花了很多心思。把她放到了京城,是希望她能嫁入某个世家,通过联姻为家族谋一个地位。而那些世家,对于骆英这种商贾出身的,总是不大看得起。骆英了解了叶家家世后,也曾纳闷叶家为何会养出忘忧这样的女儿。忘忧说这大概是我爹的缘故,他对这些世俗规矩,总是不在意的。

    不被京城世家闺阁所接纳,也是骆英能和忘忧成为挚友的一个原因。但总归骆英大忘忧几岁,又不是圈在家中的女孩,人情世故比忘忧懂得多些。

    “那他对你呢?”骆英问。

    “什么?”忘忧不解骆英何意。

    骆英耐心地说:“忘忧,哪怕你再单纯再天真,也应该知道,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明王这样的男人,大多是不会去在意一个女孩的喜怒,哪怕是他的女儿,恐怕都没有这个耐心去管有没有被禁足有没有被善待。因为管束女儿是一家主母的职责,没有理由一个外人手伸得这样长。”

    忘忧不服气地说:“他不是外人……”

    “叶忘忧!你不要装傻!”骆英狠狠拍了下她,“都说了,小的时候还可以说是长辈对孩子的喜爱——但这点并不适合明王,他也有子嗣,你见过他这样喜欢孩子么?更何况你现在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了!”

    “那天在街上,他看你的眼神——”说到这,骆英停了下来,停到忘忧忍不住问:“怎样?”

    “宠爱,”骆英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那种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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