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

    景华院中,江千璟正在房中抚琴,她眉头微微皱起,明显心不在焉。

    在她再一次弹错音时,“砰”的一声,一个人从门外摔入。阿照吐出几口血,又用剑撑着身体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顷刻之间,一抹白色的影子已至他身前,在他做出反击之前,他佩剑不知何时到了白衣公子的手中。

    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阿照摔在了江千璟跟前。

    “大哥,是我让他动的手,你难道要为那个女人杀了我吗?”江千璟停止拨动琴弦,抬眼注视江千岭。

    江千岭回望她沉稳的双眼,冷冷道:“若她出什么事,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阿璟,除了我,谁都不能动她。”

    听出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江千璟猛然起身,她的脸上是不可置信:“大哥,难道你要为了她与我作对吗?”

    江千岭冷笑一声:“有没有她,我们不都在作对吗?”

    “你……”江千璟一时语塞,脸上不复平静,眼中出现一丝怨毒:“大哥,我听说她可是宣平侯府的家奴,你这是想和沈泊舟抢人?”

    江千岭闻言双眼微眯,江千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危险,下一瞬,她眼前寒光一闪,江千岭手中的剑已刺入她脚下的青石砖,离阿照的脖颈只余分毫距离。

    她听到了江千岭坚定的话语:“我说了,她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铮——

    看着江千岭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江千璟的手不自觉地扯断了琴弦,连血珠滴落在琴上都恍若未觉,“如果有一天,她要杀我呢?”

    闻言,江千岭的背影一僵,“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我只问你,若有一天她真的杀了我,你会杀了她吗”

    江千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景华院,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江千璟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无法想象江千璟有一天若是死在辛眉手上,他会怎么做。

    江千璟被他的沉默气得全身发抖,吩咐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阿照,将我大哥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宣平侯世子。”

    阿照咳出几口血,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半跪着应道:“是。”

    ……

    深夜,南华院的一间卧房中点着几盏烛火,昏黄的烛光令房中显得十分温暖。

    辛眉紧闭双眼睡在主卧的床上,她床头的香炉中燃着助眠的香,可即便如此,她蹙着眉头,仍旧睡得不安稳。

    这几日,辛眉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之中,或许是受之前的影响,她睡觉时若没有光亮,一晚上都会噩梦连连时常惊醒,因此只能彻夜亮着灯。

    江千岭走近辛眉身边,伸手抚平她眉头的褶皱。他和衣躺在辛眉身边,从她身后将人紧紧拥住,或许是江千岭身上蛊虫的安抚,辛眉的不安稍稍有所缓和。

    可没过一会儿,她呼吸又开始急促,泪水从眼角滑落。辛眉翻过身紧紧抓着江千岭的衣襟,话语中带上了哭腔:“云相,救救我。”

    听到她的话,江千岭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辛眉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做噩梦的孩子。

    辛眉慢慢安静下来,呼吸渐渐平稳,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辛眉醒来时江千岭已不在身边,她只记得自己又梦到了被困在棺材里无法呼吸的那一幕。她长叹一口气,那些场景怕是会困扰她很长一段时间。

    香兰端着脸盆走进来:“既然醒了,快来洗把脸吧。”

    辛眉见她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以为她受了委屈,问道:“你为什么哭,有人欺负你了吗?”

    “我好着呢。”香兰哪里是为自己哭,她是为了连累辛眉一事日日内疚自责。想到辛眉因为自己差点死了,她又开始抹眼泪:“对不住,都是我害了你。”

    原来是为了这个,辛眉不在乎地笑笑:“我这不是没事了?你别往心里去,跟你没关系。”

    忆及当日之事,辛眉问道:“你哥哥后来没有为难你吧?”

    说起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香兰气得直跺脚:“他后来把我绑上花轿,给六十几岁的老头子做第十八房小妾。幸好你给我留了那枚月牙刀片,我割开绳子后,趁人不备跳了花轿。他们一直追着我,后来我遇到了沈泊舟,他帮我把人都赶跑了。”

    “沈泊舟?”听到这个名字,辛眉心中微惊:“他没为难你吧?”

    提起沈泊舟,香兰直皱眉,倒说不上为难,只是一路上她不过多说了几句话,他便点了她的哑穴,自己开始在她耳边絮叨,脾气实在古怪。尤其是他看见江千岭和辛眉在一起时的反应,香兰总觉得他不怀好意。还有那日,辛眉在欢楼遇到他时的反应……

    “阿眉,你认识沈泊舟?”

    辛眉点点头,“我出来京城是被歹人所害,被卖到了宣平侯府。有一次逃跑时遇见了他,他便抓着我要我做他的妾,我假意答应,后来趁机逃出来被小姐所救。”

    香兰的眉皱得更深了,评价道:“原以为这人不过是个纨绔公子,没想到还是个不要脸的纨绔公子。”

    “你这位小娘子,我救了你,你反倒在背后骂我,早知道当日就该当没看见。”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只见沈泊舟笑嘻嘻地靠在门边,不知何时来的此处。

    他对辛眉挥挥手:“小娘子,好久不见。”

    辛眉起身向他行了一礼:“世子。”

    香兰背后说人被抓到,并没觉得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他毕竟救过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向他行礼。

    沈泊舟越过香兰,径直走到辛眉面前,冷不丁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辛眉吃了一惊,连连挣扎起来:“世子自重。”

    沈泊舟脸上毫无羞愧之意:“你是我宣平侯府的人,本就该跟我走,本公子怎么不自重了?”

    香兰一把推开他,对他仅有的一丝好感也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谁是你的人,辛眉是宁国公府的人,你有本事找大公子要人去。”

    不论是南山上的那一夜,还是这几日的照顾,香兰都看得出,辛眉对于江千岭而言是不同的,她不信江千岭能让沈泊舟顺利带走辛眉。

    辛眉听到她的话却皱了皱眉:“我谁的人也不是,世子,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宣平侯府的。”

    沈泊舟也不恼,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地在两人面前展开:“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你是我宣平侯府的家奴,上面还有你的手印,辛眉,你赖不掉。”

    辛眉神色不变地扭过头不去看他:“此事我不清楚,谁把我卖给你家的,你找谁去。”

    “那我可不管,字据在我手上,你就是我的人。”说着,他又来拉辛眉,香兰死死抱着辛眉不肯撒手。

    几人争执间,沈泊舟“诶哟”一声,被人揪着后领后退了几步。

    “谁敢拎小爷的后脖子?”他气冲冲地回过头,看到来人却立马偃旗息鼓,拱手行礼:“相爷,你怎么来了?”

    云揽施施然找了个凳子坐下:“听说你在这里强抢民女,特意来看看。”

    沈泊舟瞪大了眼睛:“谁敢污蔑我,想这是我家的奴婢,我这里可是有证据的。”

    “是吗?可我这里也有证据。”他将一张纸放在桌上,正是辛眉的卖身契。

    沈泊舟拿起那张卖身契看了看,笑嘻嘻地说道:“相爷,你这上面既无签字又无画押,这可不作数。”

    云揽看了辛眉一眼:“那就现画一个,不就作数了吗?”

    辛眉听了转身就走,显然不想签,哪怕实在周家,她都没想把自己卖给谁。

    下一瞬,她被迫跪了下去,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明明没用多少力道,辛眉却根本动不了。

    云揽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很久没人敢把我的话不当一回事了。”

    他身上的威压让辛眉感到恐惧,但她仍旧咬着牙拒绝:“不签。”

    云揽不以为意地笑笑:“还挺倔。”

    他半蹲下身,在辛眉耳边说道:“如果我说,你父母的尸骨在我这里,你还这么嘴硬吗?”

    辛眉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他,“你怎么能这样做?”

    “怎么不能?”云揽笑吟吟地看向她,将手从她肩上拿开。

    方能动,辛眉便从地上爬起往外跑去。可未等她到门口,门便在她眼前合上。

    “不用去了,你爹娘的遗骨不在南山上了。”

    云揽轻飘飘的话语在辛眉听来十分可恶,她恨恨地看了云揽一眼:“我还以为你和沈泊舟不一样。”

    沈泊舟心虚地揉了揉鼻子,心想,这位爷可比小爷我难打发多了。

    云揽无所谓地耸耸肩:“很多人都有这种错觉,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竟然有人会觉得我是个善人。”

    辛眉不甘地咬了咬牙,指间寒芒一现,掌中鲜血滴落,辛眉伸出手用血液在那张卖身契上画了押。

    “可以了吗,云相?”

    云揽将那张沾着血的卖身契漫不经心地递给辛眉:“你自己给他吧,我对你可没兴趣。”

    他的话让辛眉的愤怒更甚,她紧握着拳的手微微发白,这些人无耻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但她除了忍耐,什么都做不到。

    辛眉松了松拳头,朝门口走去。

    门打开的瞬间,辛眉看到了那个人,她面无表情地屈膝将自己的卖身契呈上。

    “咚”的一声,地砖上传来膝盖着地的声音,可辛眉却没能跪下去,她的膝盖撞在江千岭的腿上,人落在他怀里,被他紧紧抱着。

    辛眉挣开他的怀抱,抬起手用力打在他脸上,红着眼跑开了。

    江千岭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追了出去。

    云揽却似看好戏一般,摇着扇子慢悠悠走出门。

    云抚不知从哪出现在他身旁,回头看了眼在屋内斗嘴的沈泊舟和香兰:“哥,你说沈家那纨绔子弟不是江千岭的弟弟吗,为何定要和他抢人?”

    云揽沉吟半晌,回道:“能猜到,但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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