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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人生如梦

    “珊珊!”

    玉龙见她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把人抱进怀里,脸色十分难看。他收剑回鞘,伸手摸向腰间锦囊,“我带了止血的药丸,你快先服下!”

    举目四望,墙边尚有一方石凳幸存,玉龙将人抱过去坐着,皱眉看她咽下掌心的药丸,明明虚弱得眼都快睁不开,还笑着说她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玉龙压下心中的恼怒,沉着张脸,一边抓着她的手腕给她渡气,一边回头将五味喊来。

    早被暗卫擒下的白衣夫人,此时终于从右手被废的剧痛中清醒过来,看到玉龙的样貌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蓦然放声大笑,强撑在心头的一股气散了。

    君后联手,金匮为开,这一次她输得不冤。

    珊珊重伤,她本也是强弩之末,此刻输得彻底,不再挣扎,双膝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

    这笑声有些渗人,玉龙与珊珊俱是回头看向白衣夫人,见她面上恍惚缥缈的神色,玉龙觉得有些不对,刚要开口,珊珊突然想起来,太后娘娘还在甬道里!

    “天佑哥,你快去那甬道里看看!”珊珊又支起身把玉龙往主室外推去。

    莫非甬道中还有埋伏?玉龙皱眉把珊珊按住,抚着她的肩低声道:“好,我过去看看,你别担心,就在这儿歇息。”

    珊珊瞥见捂着口鼻、被暗卫拽着艰难行来的五味,不多解释,只迅速将人推进了甬道,又伸手把如影随形的暗卫拦下了。

    “咳咳咳……老天爷啊,呛死我了!”五味满脸是灰,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走到珊珊这头,咋咋呼呼地喊道,“珊珊你怎么样了?诶!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坐下快坐下!”

    “我没事,五味哥,你先简单给我包扎一下就好。”珊珊瞥了眼自觉守在门口的暗卫,回头冲五味笑了笑,任由他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甬道里,苏欣慈正全力救治白泽,凭着精湛的针砭术护住他的心脉,又凑了许多零碎的木块、布条,给他固定断掉的肋骨。杨闻达在她身边举着从主室墙上抠下的夜明珠,她要从何处施针,他就将这微弱光芒送到何处。

    太后捧着庚辰坐立难安,不时抬头看看那闪着火光剑影的门口,想去查探情形,又怕自己成了负累。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着厚重墙体后的动静似乎小了几分,起身走出几步,想知晓屋中情形如何,就见门口火光更盛,似是一只火把竖在门边,而后那门里走出一个满身肃杀、眉目冷峻的年轻男子。

    二人四目相对时,主室中嘈杂的扑火声似都远去了,腐朽的空气中泛着死寂,一时间无人开口。

    看着那张肖似其父的面容,太后浑身颤抖,嘴唇几度张合,似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口,但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怔忪看着,那年轻人亦是抖着唇一言不发,缓步上前,满脸泪水,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向她的肩头。

    未曾恢复记忆的时候,她时常陷入光怪陆离的梦里,一时有高大的男子与她温柔细语,一时有及膝幼儿朝她哭闹耍赖,她想伸手摸摸孩子的头,触及的却是冰凉的空气和暗淡的月光。

    后来她记忆恢复,不再做梦了,只是整夜整夜地失眠,思及她一念之差,致庚辰失落,夫君战死,孩儿失怙,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只觉愧为人妻,更愧为人母。莫大悔恨让她痛彻心扉,几欲无颜面世。

    都是她的错,是她害苦了自己的孩子……

    太后看着玉龙难以置信的眼神,心中痛苦不堪,早已饱经风霜的脸上泪水纵横。她抖着手摸向高大男子的发顶,口中发出喑哑难听的呜咽:“你都这么高了……母后抱不动你了……”

    “母后!”

    玉龙再忍不住,双膝跪倒,伸手牢牢抱住了面前羸弱的妇人,泣不成声。

    母子多年未见,久别重逢,本有万般思念,此时却都无法言语,只顾泪眼滂沱。

    一旁的苏欣慈与杨闻达看得呆怔许久,互相对视一眼,俱是叹了口气。

    珊珊生怕五味一时好奇,进甬道里查看,在屋中尽力拖着。

    她嫌弃地看了眼五味包扎的伤口,无奈道:“五味哥,你就不能包得好看些,我的手臂都成粽子了!”

    “你这伤口太深,不这么包着,动一动就裂开了!别给我挑三拣四的!”五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拿出益气补血的药丸给她服下。

    珊珊抿嘴摇了摇头,乖乖服下药丸,转脸看向一直盯着她的白衣夫人,温和道:“事到如今,不知夫人可否为我解惑,你千辛万苦越境在楚朝潜伏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衣夫人却是莫名地笑了笑,移开目光看向满屋狼藉,没头没尾地扔下一句:“以命作赌,我终究是输了,不过,你们却也算不上赢。”

    这话似是大有深意,珊珊亦是将目光扫向满室烟熏火燎的痕迹,还未发现什么,蓦然一阵地动山摇,火药炸开的沉闷声响穿透墙体传入耳中。

    “火药!她在墓中埋了火药!快撤出去!”珊珊忍着头晕目眩,迅速站起身高喝一声,拽着五味躲开头顶簌簌落下的石块,快速冲出了主室。

    暗卫亦是带着昏迷的青鸾和两个阶下囚迅速撤出,但是没想到,一直任人宰割的两个后周人,此时突然七窍流血,均在呼吸间气绝身亡。

    火药爆炸的声响不断传来,退到甬道中,周遭的墙体亦是摇摇欲坠,珊珊回头看了眼了无生机的白衣夫人,对搀扶着太后的玉龙沉声道:“从这甬道往东南走,有一条极长的流沙道,我们要赶在墓穴坍塌前冲出去,恐怕就不能带着这两个后周人了。”

    流沙道寻常人根本无法飞跃,他们此行要护住重伤的白泽、青鸾,还有不会武功的五味、太后等人,再带着两具死尸,只怕难于登天。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怅惘,又很快消逝,看着面孔灰败的白衣夫人低声道,“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就让她长眠于此吧。”

    于是在南海搅出一场风浪的黑衣白影,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被安置在这暗无天日的百年墓穴里,人世中再无半点痕迹。

    珊珊带着众人快速向原路奔去,墓穴构造越发摇摇欲坠,一路上乱石尘土无数,他们这群人仿佛随时要被活埋。

    到了流沙道口,更是发现,原本流沙层上覆盖的薄薄一层砖石,早已被落石砸得粉碎,让流沙吞噬殆尽。墙上的烛台歪七扭八,不是被从墙体中震出,就是摇摇欲坠。

    她看着无声流淌的流沙道有些傻眼,本以为依着众人武功,携带几人不成问题,没想到此处竟被毁成这样。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近在咫尺,硫磺、硝石粉末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

    云衔本已在甬道中发现另外的机关,说不得就是一条生路,这爆炸声一响,机关尽毁,再推不动了。

    五味被呛人的味道激得连连咳嗽,却仍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天杀的后周人!跟我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非要我们给他们陪葬!”

    玉龙细细查看当下情状,亦是眉头皱紧。通道四周墙体布满裂缝,就算他能凭借轻功用烛台跃出,受力之下,这些剩余烛台只怕都要断裂,其余人便不可再用。

    倒是可以用盾牌浮在流沙层上,以轻功踩过盾牌跃出,但盾牌数量不足,若被流沙卷下一个,后面的人再行填补,也不知能否支撑到让所有人越过流沙道……

    “国主,别再犹豫了,臣先以盾牌探路,到另一头接应。”朱雀顶着满头掉落的碎屑,上前低声道,“墓顶撑不了多久,还请国主以太后安危为重,以天下百姓为重!”

    “臣若安全落地,便请国主带着太后娘娘先渡流沙,玄武带着其余人在后压阵,但有任何变故,也可随时援手。”

    “不,虽盾牌可短暂浮于流沙表面,但一人踏过与二人踏过下陷的程度完全不同。你带上白泽先行,玄武带青鸾随后,然后是……”

    玉龙的目光在甬道内缓缓划过,看着四散寻找其他出路的众人,条理分明地给出一道道指令。

    一旁的土墙边,太后扶墙静静听着,眼中都是欣慰之色。

    “国主三思!眼下这墓随时会塌,您万不可身陷此处……”朱雀听得心中焦躁,极不赞同地连连摇头。

    “别急,现在还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玉龙挥手打断朱雀的话,眉目冷肃,“你快将白泽带上,别耽误了。”

    朱雀还要再劝,忽然腰间的蜂铃又响了。

    他眉头一皱,抬头将甬道里的人清点一遍,没有暗卫走失,那是怎么回事?

    此时,长长的流沙道另一端,隐约有人声传来,朱雀越发警惕,上前挡在玉龙身前,手掌握上腰间长刀,小心地探了半个头出去,查看情况。

    “这边,都往这边走!”

    流沙道另一端,消失半日的九婴终于现了身影。他把城中卫戍营尽数调来,又拉上留守在西北洞口的毕方,众人掘了半天土,好不容易带着乌压压的一群人进了地下墓穴。

    他们急于寻人,一路横冲直撞,竟也未遇到半点危险,听着爆炸声响,径直冲到了流沙道前。

    “快把木板都铺上去,用竹棍撑着!快点快点!这墓要塌了!”九婴嘴上不停地嚷嚷着,手中接过卫戍营兵丁扛着的宽大木板,迅速扔在流沙层上,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王侯墓葬中有流沙陷阱,几乎是必然,暗卫轻功上乘,自然不惧,但九婴要带着卫戍营那些兵丁,就多准备了一些东西。

    他脚踩木板,头顶铜盆,一手持竹杖撑在墙边缝隙里,走出两步,又接过身后人递的木板,再扔出去,如此反复几次,顺利走到了甬道入口近前。

    “老大?!你怎么在这儿!见着白姑娘了吗?”九婴看着墙边探出的脑袋目瞪口呆,一路循着青鸾的记号过来,竟先看到了朱雀,他不会与青鸾她们错过了吧!

    如此紧要关头,朱雀伸长脖子等了半晌,就等到了这么个伤眼的玩意儿。

    他额上青筋直跳,阴森地盯着九婴头顶的铜盆:“托你的福,见着了。”

    “那……诶你头上怎么全是土?”关键时刻,九婴的视线一拐,注意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转身从兵丁手中拿过一个铜盆递给朱雀,“快用铜盆护着头,不然乱石掉下来有你好受的!”

    朱雀一言不发,也不伸手,只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天马行空的下属,脸色异彩纷呈。

    九婴此时如天降奇兵,有力挽狂澜之效,这许多宽大的木板一铺,流沙道便不足为惧了,他着实是立了一功。

    然而,但是……

    看了半天戏的玄武从一旁走出,蹲下身按了按木板,回头冲着身后略一点头,又直起身来,拍拍朱雀的肩,笑道:“愚弟实在佩服兄长擢选人才的眼光,瞧瞧,多好的孩子,就这么被你挑中了!”

    他忍不住调侃一句,而后在朱雀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撤手,见好就收,横移两步,架起墙角边的青鸾,踏上木板快步离去。

    “回头再收拾你。”朱雀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也不待九婴申辩,抬脚追上玄武的脚步,有条不紊地指挥兵丁后撤,清出一条宽敞的道来。

    九婴一片好心,被老大当做驴肝肺,确实还挺想申辩,嘴方张开,余光就见玉龙扶着一位极眼熟的中年妇人从甬道中行出,目不斜视,从他跟前走了过去。

    九婴下意识地挺直腰杆,双眼微亮,抓着铜盆的手刚想递出,又见五味与珊珊走了出来。

    五味看了他一眼,抬手似乎想说点什么,被珊珊按住。白姑娘温和地冲他点了点头,“地宫快塌了,有什么话出去说。”

    姑娘说得极是,九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收回了手,用竹竿撑一撑头上滑下的铜盆,转身要跟上姑娘的脚步。

    他还没迈开步子,后头重明和杨闻达架着白泽出来了。苏欣慈在一旁跟着,见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有些木呆呆地拿着个盆,杵在门口,犹豫片刻,还是放缓了脚步,在经过他身边时,把一个钱袋轻轻放进了铜盆里。

    在此生死攸关的时刻,救援的兵将竟捧着盆要赏钱,实在不合时宜,不过看这人还是个半大小子,姑且原谅他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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