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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离别

    玉龙将事情说与太后,自然是想母亲与他们一道返京,然而太后在此事上,看法与珊珊出奇地一致。

    “既是朝中有要事待你决断,你便该快些赶回去才是。我与你一同上路,反而耽搁行程,不如留在这儿陪着珊珊,待她伤势痊愈再一同回京。”太后如是道。

    于是玉龙无法,想将暗卫都留下来,自己带着朱雀快马回京即可。

    这主意又遭到了太后与珊珊的一致反对,珊珊想让玉龙将暗卫尽数带走,她们留在驿馆中,静待定南军来接。

    玉龙自然也不同意,三人争执半晌,最后折中的法子是,玉龙随太后与珊珊行至交州与益州交界处,待与定南军会合后,他带着暗卫快马回京。

    有定南军护着,回京路上,太后与珊珊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他也可放心一些。

    于是珊珊辞别依依不舍的舅舅舅母,带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箱笼出发了。

    临行前,表哥与玉龙恳谈许久,不知说了什么,她觉得玉龙的神色有些奇异,而表哥十分大言不惭地让她在京中等着,来年他去会试。

    最近一次会试是后年,明年哪来的会试,珊珊暗自翻了个白眼,转头揽着舅母的肩笑道:“您可一定要多注意身子,闲暇时多出去走走,别太想我了。”

    “你也是,这伤都没好全呢就上路了,一定要多当心啊,别忘了我给你的方子。”杜氏拉着她的手不住抹泪,哽咽道,“记得时不时递封信过来,好教我安心些……”

    康三爷与太后话别几句,回头就见老妻哭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无奈走过去劝道:“行了,往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别絮叨个没完,耽误行程。”

    那怎么能一样,下回再见珊珊就成别人家的了!杜氏在心里怒骂一句,草草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挤出笑来,双眼通红地看着太后道:“这一路上还劳烦楚老夫人多多照顾了。”

    说这话时心情过于复杂,短短一句话里交织了惆怅不甘恳求担忧等多重情绪,听得康盛阳嘴角直抽。

    太后倒是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温和颔首:“康夫人请放心,今后珊珊便如我的孩子一般,但有半寸丝缕,不使其受饥寒之苦;喜悦忧愁,皆常绊我心。南山苍翠,渭水绕怀,长安美景如斯,静待夫人来赏。”

    “得夫人此言,我再无疑虑。”杜氏终究还是长叹一声,缓缓松了劲,将珊珊交到太后手里,“咱们长安再会。”

    珊珊终于洇湿了眼眶,随太后向马车行去,却频频回首。

    人生变化,动如参商,不过在南海待了半个多月,她原本悠然恣意的人生便转了个弯,向着更为波澜壮阔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未来要面临多少挑战,但她知道,玉龙会一直陪着她。

    珊珊在车辕边停留片刻,将万千思绪压下,又扬起笑容对目光殷切的舅舅一家挥了挥手,才由玉龙扶着上了马车。

    她们慢行七八日,待到交益两州界处时,多日不见的聂明舒装成护送商队家眷的镖局二当家,早已带人等候在此。

    “珊珊!”

    六月骄阳下,明舒兴奋地冲她挥了挥手,下马快速跑到她近前,笑道,“接到你的信,我都高兴坏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最近生意不错啊,瞧你都晒黑了!”珊珊笑着点点她的脸,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睛。

    她们昨夜就已见过了,这都是提前商量好的。

    “哟,珊珊,这就是你找的镖局啊?”五味眯着眼走过来,擦了擦满头汗水,将明舒上下打量一遭,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走南闯北讨生活真是不容易,这位仁兄,你不开口,我都认不出来你是女子。”

    “丁五味!”珊珊闻言立即怒了,满脸杀气地回头,拔剑的手蠢蠢欲动。

    五味连忙后退两步,捂住嘴装死。

    这种话明舒在军中听得多了,倒不怎么在意,笑嘻嘻地亦是上下打量人一遭,意味深长地道:“啊,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丁五味丁大御师吧!”

    “嗯?你认识我?本大御师已经这么有名了!”五味惊喜抬头,对明舒的成见顿时消散。

    “那可不是嘛!丁大御师在益州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啊!”明舒嘿嘿直笑,见着后头走来的太后,又连忙拱手行礼,“见过楚老夫人,晚辈聂明舒,受友人所托,特来护送您回京。”

    说完又微不可见地对一旁的玉龙点了点头。

    “聂姑娘不必多礼,小小年纪已有先人风采,真不愧是女中豪杰!”太后欣然颔首。

    两拨人马会合,聂明舒要将人手辎重检视调整一番,太后与珊珊便在官道旁的树林中歇息。

    “瞧这黑压压的人群,怕有四五百人了吧?咱们带这么多人手作甚?”太后看着兵丁乔装成的庞大商队皱起眉。

    “左右邻近的官道、山头上还有二千五百人。” 而且都是精兵,珊珊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这么多人?!龙儿这是要做什么?这一大批人马,打座县城下来都够了吧?”太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打下三城再分别驻守都够了。珊珊面无表情地想。

    另一头,玉龙也在拍着五味的肩,对他再三嘱咐,“五味,这一路就拜托你了,但凡遇到任何不对劲的人或事,不要心软,直接快刀斩乱麻!尤其是不要让陌生人随行,切记!”

    “好好好!我记住了!这话你都念叨多少遍了烦不烦……”五味大大翻了个白眼,豪气干云地道,“你就放心去谈你的大买卖,谈成了记得分我一杯羹就行!”

    “你可千万记牢了,若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玉龙可不与他玩笑,用力捏着他的肩膀沉声道。

    “记牢了!真记牢了!我拿我爹发誓!”五味痛得龇牙咧嘴,竖起三根手指,郑重道,“那你也记得帮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进宫拜见的门路啊!这于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

    “只要你们平安到了京城,我保证帮你找到门路。”玉龙用折扇敲了敲五味,神色笃定。

    “这可是你说的?你就瞧好吧,咱们各凭本事,长安见!”五味撸起袖子,得意地扬起了眉毛,混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要混进长安了啊!

    众人话别几句,车马整饬完毕,玉龙便该动身了。

    他回头望向另一棵树下,对上珊珊的眼神,心中忽然泛起酸涩,口中似有千言万语。自从决定回京以来,他们都在忙着各种琐事,一直未曾好好道别。

    玉龙沉默着往前走了几步,手臂微抬,不待他开口,珊珊忽然红了眼眶,转身躲进马车里,再不肯出来。

    前日犹堪话别离,待真到离别时,却无语泪流,多少事、欲说还休。

    玉龙望着马车,捏紧了手中折扇,神色怔然。

    太后上前拍了拍儿子的手,轻叹道:“放心去吧,母后保证,一定平平安安地把她带回长安。”

    “母后,您这一路上也要多加保重。”玉龙回头看向母亲,喉头微梗。

    太后神色柔和地点点头,目送玉龙翻身上马,又回头望了一眼,才决然离去,伸手用帕子捂住眼角。

    “老三,路上小心啊!”五味挥了挥手,遥遥喊道。

    珊珊早已在马车中缩成了一团,死死咬住唇,泣不成声。

    玉龙听见了,他不敢再回头,咬牙策马疾驰,一口气奔出数十里。

    朱雀忍不住劝道:“国主,金乌、毕方已然奉急诏回京,想必再有两日便可传到三台,崔汤二位大人定能依圣意处置妥当,咱们回京的行程倒可……”

    “一个月。”玉龙眉头紧锁,冷淡道,“一月内抵京,传信过去,让忠义侯不必再拖延了。”

    既然他已独自上路,那便要用最快的速度返京,平定朝局,待母后与珊珊抵京时,他要让她们看到一个繁盛祥和的长安城。

    与玉龙分别时,珊珊哭成了个泪人,满脸通红、衣衫湿透,看得太后心疼极了,与明舒一左一右地安慰了许久,才见人缓过劲来,休息一夜,敷一敷眼睛,好似又恢复了精神。

    一行人都松了口气,生怕再惹珊珊伤心,没人在她面前提及玉龙。

    太后舍了听儿子故事的乐趣,专与明舒聊些军中和聂家的旧事给她听。珊珊也十分配合地听着,还时不时玩笑几句,众人都当她已然不再伤怀了,渐渐放下心来。

    如此行了半月,到了荆州零陵郡内时,聂明舒早派人赁好了小院歇脚,太后正一边喝茶,一边谈着此前路过荆州的见闻。

    明舒买了糕点回来,见珊珊听得正入神,从后头搂上她的腰想吓人一下,没想到把自己吓到了,“啊!珊珊,你的腰怎么这么细了……不对!衣裳怎么宽了这么多!”

    长途跋涉辛苦,众人俱是清减不少,因此珊珊脸上少了些肉,倒也正常,她们未觉有什么不对,直到明舒摸上珊珊的腰,这才发现人实在瘦得过分了!

    “什么?珊珊瘦了?”太后大惊,连忙要将人拉起来看看,其余人的视线也忍不住绕着珊珊的腰腹打量。

    “哎呀,别大惊小怪的。”珊珊尴尬地打掉了明舒的手,哭笑不得地道,“老夫人,别听这丫头一惊一乍的,咱们赶路辛苦,又正值盛夏,难免会瘦一些,大家都瘦了呀!”

    “才不是呢!我就没怎么瘦!”明舒大大摇头,她总觉得不对,万一珊珊出点什么事,她怎么和国主交代。

    “正好该用晚膳了,快将饭菜都端上来,这零嘴就别吃了。”太后皱眉握着珊珊骨瘦伶仃的手腕,忙不迭地道。

    “对对对!赶紧用饭,珊珊你多吃点,吃完了我给你把脉。”五味手忙脚乱地收走桌上零嘴,连声附和。

    “昨日不是才诊过,怎么今日又要看?”珊珊无奈极了,她又不是个瓷人。

    “出门在外总是多有不便,防患于未然嘛,一会儿咱们都让大夫看看,欣慈,你也帮把手。”太后拉着她的手安抚道。

    “好嘞,没问题!”欣慈爽快点头,拉着丈夫坐到桌前开始用饭。

    于是席间,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给珊珊夹菜,她略一蹙眉,五双筷子又同时缩了回去。

    珊珊迎着众人关心的目光,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努力咽着饭菜,好不容易塞下半碗饭,她吃饱了,放下碗筷端起茶杯浅浅啜着。

    太后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看向五味:这是不是用得有些少了?

    五味不确定地皱了皱眉,点点头:好像是?

    明舒怒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好像?靠不靠谱!

    这一行人,五味与明舒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太后到底年长,精力不济,倒还要珊珊看顾;苏欣慈是个大夫,脉象正常她便觉一切正常,杨闻达是个男子,更发觉不了。

    因此所有人待珊珊弱不胜衣时,才发现她好似饭量大减。

    珊珊实在受不了桌上诡异的气氛,放下茶盏叹息一声,“我近日确实是吃得少了些,不过是夏日燥热,实在没有胃口罢了,你们无需这么忧心忡忡的。”

    几人又默默对视一眼,五味放下筷子,走向堂屋,“你过来,我给你把脉。”

    为了让众人放心,珊珊耐着性子跟了过去,任由五味望闻问切半天,才没好气地道:“现在放心了吧?”

    “气血不足,脾胃虚热,色白无力。”未曾发现其他异样,五味悻悻缩回了手。

    “你昨日也这么说。”珊珊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一直在服药嘛,难道你还要改一改方子?”

    “方子倒是不用改……不过,你真没惦记我徒弟?”五味狐疑地看着她。

    “惦记自然是惦记的,难道你没觉得不习惯?”珊珊垂眸,对此倒不否认,“不过我也不至于这么脆弱吧?伤口都快长好了,哪儿还需要你每日盯着……”

    说的也是,好像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五味啧啧摇头,“还不都是聂明舒闹的,给我吓了一跳。”

    众人在院里伸长脖子等了半晌,见二人有说有笑地出来,这才放下心,明舒为了活跃气氛,又提议去街市里看灯。

    珊珊看太后饶有兴致的样子,笑着点头答应下来,横竖五百兵士乔装混在城里,就算有人欲行不轨,也能在顷刻间拿下。

    如此悠闲自在地过了两日,车队走到野外一处密林时,眼看正午将至,明舒下令勒马,原地休息。

    马车坐得人恶心反胃,珊珊正要取山楂丸来给太后压一压恶心感,走了两步,忽然面色潮红、满头大汗地晕了过去。

    “珊珊!”

    太后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也要晕过去,苏欣慈夫妻手忙脚乱,刚扶了这个又要看顾那个。

    明舒闻声回头,大惊失色,排山倒海地从远处奔过来,要将珊珊抱回马车里,五味急急忙忙地高声喝止她,边跑边喊:“别、别动!先让我看看!”

    他冲过来把了把脉,又探了探额温,抬头看着满脸焦急的明舒道:“是中了暑气,快抱她去那边树下歇着,都别围住,散开!”

    “取水来,温水兑盐少许,凉水浸湿帕子敷到额上,再来个打扇的!苏大夫,你去熬个二陈汤!”

    五味连声吩咐,众人俱是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

    白泽与青鸾急匆匆地从马车边赶过来,神色有些慌乱。

    他们伤势沉重,如今虽能如常人一般走动,但受不得剧烈颠簸,更无法动武,玉龙让他们跟着珊珊,既是养伤,也是为了传递消息。

    “你快去传信,我去看看姑娘怎么样了!”青鸾拍拍白泽,面色难看地加快了脚步。

    珊珊这中暑的症状倒不十分严重,喝了些温盐水后就逐渐恢复了神志,她勉力睁了睁眼,只看到满目金星,又无奈地合上了,有气无力地问道:“青鸾在不在?”

    “姑娘,我在这儿!”青鸾连忙挤到五味身边,握上她的手,“姑娘有什么吩咐?”

    “不准传信。”珊珊闭着眼低声道。

    她面白如纸,满身冷汗,看着比脏腑受损的青鸾还虚弱几分。

    “这怎么可以?!姑娘,你别……”青鸾惶然摇了摇头,急声道。

    珊珊又微微睁开了眼,循声望去,即便什么都看不清,依然神色平和地道:“就是一时着了暑气,不必这么紧张。”

    “什么叫一时着了暑气?你何时中过暑气?”五味没好气地拉回她的手,又开始诊脉。

    每年夏日,都是他热得不成人样,珊珊和徒弟在笑话他,这俩根本不怕热!五味见珊珊还想张嘴辩驳,恶语威胁道:“再不好好休息,我就拿针扎你的哑穴!”

    “是啊,你就好好歇着,旁的事不用担心,有我们呢。”太后握着珊珊另一只手,柔声劝道,方才她真是被吓得不轻,再来一遭,她也要跟着倒下了。

    “让您担心了,”珊珊弯了弯苍白的唇角,回握住太后的手安慰道,“想是这几日天气太热,咱们赶路的时间长了些,在马车里闷着便受不住。您也多歇一会儿,用些降暑的汤药……”

    她说两句话便压不住气喘,太后看得直揪心,不住给她顺气,“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快歇着,我们都好着呢。”

    然而珊珊闭眼缓和片刻,忽又唤了一声:“明舒?”

    “嗯,我在呢!”明舒在一盆水后头给她打着扇子,按丁五味说的,不能太急,也不能冲着头扇。

    “在此扎营生火,休整一个时辰。往后也是如此,早晨提前出发,夜间晚些落脚,咱们避开日照正盛的时候行路。你看着地形,巳时将尽,便挑个树荫浓厚的地方停驻下来。”

    “好,我明白!”明舒干脆地应下,她算是看出来了,与其强行按着珊珊休息,不如顺着她的意思来,如此还能让她更安心些。

    五味板着脸将珊珊额上的湿帕子换了,瓮声瓮气地道:“行了,别忧国忧民的,除了你,这车队几百号人都生龙活虎!”

    珊珊无奈地笑了,终于按照五味所言,闭嘴安心休养。

    她忽然觉得,玉龙说只有她在身边时才能安心理政,这好像也不是什么花言巧语。

    譬如现在,假如他在的话,她便可什么都不想,而不是如此刻一般,即便有许多人陪着,心中也蔓延着一股莫名的不安与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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