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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较量

    从清早入城到现在,她们装模作样地在褚家人面前晃了这么久,终于让鱼儿咬钩了,虽然,咬钩的情形好似有点意料之外。

    珊珊看着跟前的褚家小厮,眉梢轻扬,“你家大人请我上楼,有何要事?”

    “公子上楼便知。”小厮恭谨地垂着头,一句话都不多说。

    请她上楼,必然是因五味露了破绽,不过这实在快了些,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五味可是忽悠人的行家里手,又与玉龙一同游历了几年,耳濡目染之下,无论是诗书还是朝政,总能说上几句,竟这么快就被摸透了底,这不由得让她又对褚钦高看了两分。

    不过虽然有些意外,倒也无碍大局,珊珊冲着小厮略一颔首:“烦请引路。”

    小厮便让开门口,侧身在一旁作引,然而珊珊刚迈开步子,他又伸手一拦,将如影随形的青鸾等人阻了下来:“大人有命,请白公子单独上楼。”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话音刚落,青鸾、白泽、庄从旺和他的三个亲兵,六个人十二只眼睛齐刷刷地盯在这小厮身上,一股沙场铁血的威压弥漫开来,立即让这狐假虎威的小厮抖了抖。

    珊珊闻言并未回头,只略停了停脚步,复又稳稳迈过了问心阁的门槛,平淡道:“走吧。”

    既然本就是专程来闹场的,如今时机已到,还装什么唯唯诺诺。

    后头的青鸾立即愉悦地扬起了嘴角,一把推开小厮,快步冲到前头开路。楼内这些端茶倒水的下人,自然不成半点气候,而当守院护卫察觉不对时,她们一行早闯上楼了。

    冲到三楼之时,五味正浑身紧绷地与褚钦褚钊对峙,余光瞥见青鸾、白泽二人的身影,顿时如蒙大赦,迅速窜了过去。

    楼下人仰马翻,动静如此之大,楼上之人自然早已察觉,因此待珊珊不疾不徐地走完最后一个台阶,一双黑色布靴踏上柔软的织花地毯时,就见褚钦面沉如水,盯着她冷冷道:“阁下好胆量,竟敢在我褚某人的宅邸动武,想必不是无名之辈,不知如何称呼?”

    “草民白山,见过刺史大人。”珊珊拱手笑道。带着人大摇大摆地闯上楼,见了正主,她反而客气起来。

    “呵,草民?”褚钦脸上的冷意更盛,眯着眼嘲讽道,“一介草民竟敢弄虚作假蒙骗本官,还敢在本官面前大打出手!白公子,你说这话我能信吗?”

    自这小子在楼梯上显露身形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看走了眼,这姓白的,绝不是个寒门子弟!什么贪图钱财、为人代笔,呵,可笑……他们费尽心思闯进来,定然对褚家有所图谋,居心叵测。

    “晚生鲁莽,冒犯了刺史大人,在此给您赔罪!”面对褚钦的怒火,珊珊不慌不忙地欠身赔礼,又笑着解释道,“不过这莽撞之举,却是事出有因——晚辈在楼下久候友人未果,又见一个小厮言辞闪烁,似要诓骗我等,一时心急,唯恐友人遭遇不测,这才闯了上来,还望褚大人见谅。”

    这话说的,颠倒是非,倒打一耙,褚钦都被气笑了,横眉怒目喝道:“如阁下所言,倒是本官行事不妥,既不该让这丁公子上楼,也不该让阁下上楼,既然如此,两位请离府吧!”

    褚钦久居高位,寻常奉承讨好的手段,定然无法让他多看一眼,而且,据玄武打听的消息,此人御下甚严,说一不二,定也无法容忍有人当面挑衅。

    她们一行人来历不明,且能够停留的时间有限,要想有所斩获,在短时间内接近褚钦、查明异状,必得另辟蹊径。

    为了消除此人的戒心,珊珊早已一步步备好了计策,如今这局面,正是她费心营造的结果。

    因此瞧着褚钦阴沉的神色,珊珊不怒反喜,心中的小人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面上笑得更温和了,再次赔礼道:“大人请息怒,晚辈言行有失,合该聆听大人训示,还望大人不吝赐教,不知大人唤我等上楼,有何示下?”

    “示下万不敢当,阁下艺高人胆大,又带了这么多高手,本官可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褚钦又是一声冷笑。

    “大人说笑了,草民惶恐……”

    这老匹夫早料到他们不会轻易离去,便毫不吝惜词锋,冷嘲热讽,在言语上占尽了便宜。不过这等不痛不痒的话,听在珊珊耳里就如一阵风,刮过便过了,她连眉毛都没多动一下。

    如此心性,倒让褚钦高看一眼,他盯着仍是面不改色的白姓青年,缓缓转起了手上的扳指,终于切入正题,“若说赐教,该请白公子为本官解惑才是,你们弄虚作假,大张旗鼓地来我褚家求亲,到底是何居心?”

    这伙人的嚣张行径早已惹恼了他,若非是想查清其身份与目的,他早便派人将他们擒下了,岂还会在此多费口舌!

    “弄虚作假?大人此话从何说起?”珊珊瞪圆了眼,仿佛十分无辜地道,“这位丁兄确然是对褚家小姐神往已久,准备多时,今日才来勉力一试,他的才学可是有目共睹的!”

    有目共睹?褚钦阴森地笑了,回身拎起桌上两张纸页,伸到珊珊面前抖了抖,“那白公子看看,这两幅天差地远的字迹,哪一幅是丁公子的大作?”

    “啊,原来刺史大人是对这字迹有所疑虑……”珊珊瞄了瞄五味张牙舞爪的大字,面上立时带了两分尴尬,“大人目光如炬,这第一关的对联,确实是晚辈代丁兄所写,还请大人见谅。丁兄确实……不长于书法之道,晚辈见他对褚家小姐一片痴心,有心相助,便替他将作好的对联誊写了一遍……”

    说着还顺势瞥了眼一直盯着她看的褚猗,谁知对方一撞上她的目光,脸上便霎时飞起两朵红霞,迅速地别过头去。

    ……

    这褚小姐,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她不过是解了幅对联而已啊……珊珊双眼微睁,被褚猗的反应吓了一跳,心下愕疑之际,又连忙收回视线,凝神迎向褚钦打量的目光。

    她们这短暂的眉眼交汇自然没逃过褚钦的观察,方才珊珊脸上闪过的神情,似有惊慌失措之感,这让褚钦心中的疑虑更深,难道姓白的真是在替友人作嫁?

    “白公子言下之意,你不过是帮丁公子誊写,这幅对联还是丁公子所作?”褚钦神色莫名地看着她。

    珊珊淡定点头,虽知这破绽百出的幌子很快就会被拆穿,但是她需要的,正是这编谎与拆穿的过程。

    “那就奇怪了。”褚钦的神情越发古怪,眉毛一扬,转脸看向楼梯旁故作诚恳之色的五味,嗤笑道,“一个能作出回文联的大才子,竟连五经是哪五部经典都答不出来,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

    此话一出,珊珊与五味的脸色同时僵了一瞬。

    难怪,她就觉得,虽说谎言终会被识破,不过这破的速度着实快了些……原来如此……

    若问些难以回答的题目,五味总能故作高深忽悠一阵,然问这般几乎是学童入门的问题,那还真是……答不上来。

    珊珊回头看了看目光飘忽、满脸心虚的五味,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是她思虑不周,五味从没正经在书院待过,让他来应付褚钦这等老狐狸,还是难为他了。

    事已至此,再无否认的余地,她设的第一圈迷魂阵算是走到了尽头,珊珊再次作揖赔罪,歉然道:“刺史大人明察秋毫,晚生甘拜下风。不敢再欺瞒大人,那对联确是我替丁兄所作,我见丁兄孤身一人,又对大人与褚小姐十分敬佩,便自作主张,想为他求得姻缘……”

    “今日之事都是在下一手策划,大人若要怪罪,只管发落我便是。只是,丁兄确是一片赤诚,久闻大人勤政爱民的官声,心中敬仰不已,还望大人念他诚心,再给他一次机会!”

    几番逼问下,这姓白的终于承认了弄虚作假的行径,不过么,果真是助友人求亲这么简单?

    褚钦犹疑的眼神在二人面上转了一圈,心中冷笑,打定主意要在查清真相以后将这二人狠狠收拾一顿,当下便慢悠悠地道:“一片赤诚?这丁公子的诚心,本官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在褚钦似有实质的审视目光下,五味面上老实诚恳的神色更正了几分,他心知自己的重头戏到了,深深向褚钦拜了一拜后,肃然道:“大人为官三十二载,造福百姓无数,善行可昭日月,实乃吾辈楷模!救民于水火,对您而言,或许已是寻常,但晚辈却一直不敢忘怀,六年前嫘县突发时疫……”

    说起故事来,五味便全然没有了滞涩与畏缩之感,慷慨激昂,情真意切,直把当年前去镇压暴乱、控制时疫的褚钦说成了百姓的再生父母,而自己则是个初出茅庐、学医济世的年轻大夫,对临危不惧、防疫有方的刺史大人产生了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

    这一套话,依然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却把在座众人唬得一愣一愣,就连缩在墙边看热闹的孙公子都目瞪口呆,这溜须拍马的本事,真是让他心悦诚服啊!

    珊珊不动声色地将各人反应尽收眼底,心下笑开了花。

    时间紧迫,打听得来的消息有限,她便连夜与五味杂糅了一番。特意挑了这段往事,正是因为他们确实曾在嫘县落脚,由此编出的故事更真实,再加上五味的三寸不烂之舌,想那褚钦即便听过再多阿谀谄媚之语,也会为这个故事动容几分的。

    自己之前连番戏耍,定会开罪褚钦,这人怕是早想着要秋后算账了,不过么,这念头也得挨到秋后才行,面对一个对他推崇备至、单纯赤诚的年轻人的热切吹捧,似褚钦这般虚荣自负的权臣,如何还能维持心头的怒气?

    果不其然,待五味讲完他在嫘县的经历时,褚钦的面色便缓和许多,又半信半疑地追问了许多细节,五味一一应对得当,如此这般,终让褚钦的怒火消散了。

    毕竟是能让死人认他做干儿子的丁大御师,忽悠一个刚愎自用、惯爱清名的官场伪君子,岂不是十拿九稳。虽说在学问上输了一阵,但在装神弄鬼坑蒙拐骗这等事情上,没有人是丁五味的对手。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珊珊隐秘地翘了翘嘴角,这才是真正的欲擒故纵呢。

    “没想到,丁大夫与褚家还有一段前缘,真是天意啊……”一番交谈下来,褚钦被捧得通体舒泰,对五味改观不少,捻须淡淡点头,“丁大夫医术精湛,品性高洁,上门求亲,本官至感荣幸,只是,我褚家早有诺在先,凭诗赋文采招亲呐……”

    自然,在世人眼中,这丁五味正是凭借诗才过关,若褚家真认他为婿,旁人倒也无法指摘。不过么……褚钦大张旗鼓地招亲,不消多说,是想借姻亲关系,笼络年轻士子为他所用。一个大夫,若能听命于他,确实也有用处,然他精心培养褚猗多年,只配个大夫,岂非可惜了……

    “大人,晚辈确是少几分文采,不过已在勤学苦练了!若大人愿给我机会,我一定粉身碎骨,报答大人!”见人似有几分意动,五味连忙上前恳切道。

    “呵呵,丁大夫言重了……”如此不加矫饰的效忠之语,褚钦很是受用,然而,没有足够的好处,他怎可能轻易松口,“要不这样吧,若丁大夫不嫌弃,先在府上暂住两日,毕竟婚姻大事,谨慎些总是不错的!”

    拖延时间,想要空手套白狼么?果然是个精明自私的老狐狸。珊珊微微一笑,前踏一步,缓缓给五味加重筹码,“大人盛情,我等本不该推辞,不过,丁兄乃是国主钦封的太医,此番奉诏进京,途经此地,只怕不能久留。”

    此言一出,褚钦的眼神立即起了变化,“太医?此话当真?”

    五味连忙眼巴巴地捧出了自己的印信,以褚钦的阅历自然一眼便知真假,因此他面上极快地闪过了震惊之色。如此年轻的太医,可不多见,说不得背后有贵人相助……若是真的,此时不拉拢,更待何时!

    他看着笑容腼腆的五味,将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收,霎时间亲切起来,故作责怪道:“哎呀,原来是丁太医啊,底下人真是不懂事,怎么竟不知事先通报一声……本官也是糊涂了,竟让大水冲了龙王庙!来人,上茶!”

    褚钦大手一挥,满屋子下人立即忙碌起来,就连原本尚有两分用处的孙公子,都被府中管事客气地请出了阁楼。

    五味一脸老实相坐到了褚钦手边,此刻才真正发挥出他那骗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在褚钦连番刺探追问下依然没露丝毫破绽,半真半伪一通胡侃,直把人听得眼冒精光,拉拢之心越发蠢蠢欲动。

    故事虽然编得夸张了些,但架不住五味真是太医,有印信为凭,某种程度上说,也确实是背靠大树、有贵人相助,因此虽于一些细节上仍有疑虑,但褚钦对来人的身份却是相信了,心中防备也去了大半,并开始琢磨着,联姻之事似是真有些可行。

    珊珊在一旁静静听着,眼见褚钦目中光芒越来越盛,且还特意让其弟褚钊上前拜见,便知他心中终于开始将五味当做招亲人选来考量,心下也是略松了口气,费了半天功夫,总算是有些成效了。

    还好连日招亲下来,褚家仍未笼络到多少可用之人,如此才让她有趁虚而入的机会,否则以褚钦的精明,任五味如何舌灿莲花,想在短时间内获得他的认可,只怕都难如登天。

    而若连太医的身份都无法让这刺史动心,那她只有用最后一招了……

    就在她心中思绪连转时,茶过三泡,妙香流霞,屋中清逸的琴声一变,多了一丝柔婉,褚钦终于笑容满面地向五味介绍了自己的侄女,城中无数青年才俊心中的窈窕淑女,褚猗。

    “呵呵,说起来,我这侄女除了诗书,于茶之道亦是略有小得,今日五味贤侄远道而来,寒舍招待不周,只得以茶代酒,请贤侄见谅。”褚钦很是风雅地含笑抚须,说话间便往身后一瞥,“猗儿,来给丁太医斟茶。”

    自知晓丁五味是太医开始,褚猗心中就不住地发沉,待到此刻,已是在强颜欢笑。几日下来,府中也住了四五位差强人意的年轻子弟,但褚钦对他们的态度,从未如对丁五味一般热络,如此情形,叫她看了如何不悬心,难道她真要委身于一个文墨不通的胖子?!

    褚钦在她心中积威甚重,但有所命自然不敢不从,听闻伯父发话,褚猗立即款款上前,拿起了茶盘上的茶具,可是她心中的不甘愿,在斟茶时免不了露出两分。

    褚钦见她神色,嘴角微沉,刚欲出言提醒,五味看着近在眼前的紫衣美人先笑开了花,两眼放光地搓了搓手,“哎呀,我怎好劳动褚小姐亲自斟茶……哎,褚小姐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难怪这方圆百里的公子哥儿都争相赶来求亲呐!”

    褚小姐容貌昳丽、身姿婀娜,确实是个美人,这大概是五味踏进褚家以后说的唯一一句真心话。虽然这真心话于一个大家闺秀而言,孟浪了些。

    珊珊看着褚猗猛然变黑的脸色,有些忍俊不禁,可惜了,这褚小姐心高气傲,与五味恐怕有缘无分。

    “呵呵,贤侄过誉了,不过是城中百姓爱看热闹,给褚家两分薄面罢了。”褚钦却是丝毫不介意五味这略有些出格的话,仍是和蔼地笑着,“我这侄女性子娴静了些,不爱说话,贤侄别介意。”

    “大人快别这么说,女子贞静为美,我怎么会介意,喜欢还来不及呢!”五味忙不迭捧起了茶盏,笑嘻嘻地打趣道。

    见着美人,丁大御师的江湖本色似有冒头的迹象。然对于五味这般言行,褚钦当真是毫不在意,甚至巴不得这个年轻的太医栽在自家侄女身上,弱点越多,便越好控制,他乐得在长安城中多一条人脉。

    珊珊在一旁却有些忍不住,虽然早已定好了,让五味以求亲为名,取得褚钦的信任,但他这模样实在轻浮了些,再这样下去,不仅要惹怒褚小姐,徒增变数,恐怕还会得意忘形,一不留神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瞅准时机,正要接过话茬,让五味警醒些,未曾想那一直隐忍的褚小姐爆发了。

    “伯父,您答应了猗儿的,要为我择一个才华横溢的如意郎君,如今这算什么?!”

    听着褚钦将自己像个物件似的推出来,三言两语就要定了终生,褚猗再也无法装成个乖巧讨喜的面人娃娃,她双眼被怒气冲得发红,抬头看着褚钦大声质问道。

    这突如其来的控诉,让一屋子人都怔住了,不待褚钦反应过来,褚猗又忽然泪眼朦胧地看向珊珊,满含委屈与怨怼,“白公子,明明是你解开了我的对联和字谜,为什么要将我让给他?!”

    美人梨花带雨,哀怨泣诉,看得五味心头一软,被嫌弃的不忿都淡了,然而珊珊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她真要用最后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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