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小酒

    警察局。

    吴鹤君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警察局做笔录了,可是看见警察叔叔,依旧觉得紧张。

    问:“姓名?”

    答:“吴鹤君。”

    问:“有别名或者外号吗?”

    答:“吴所谓。”

    问:“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别名,曾用名或外号吗?”

    答:“我外号就叫吴所谓,吴是吴鹤君的吴,所谓是无所谓的所谓。”

    问:“你的职业?”

    答:“J省C市,J大对过喵星球小……小小的执行事务合伙人。”

    问:“来公安局做什么?”

    答:“我来报案,有人投毒害我猫咖的小猫。”

    问:“能否详细描述一下事情经过?时间,地点?”

    答:“是昨天午时三刻,呃,我的意思是,昨天下午,一点钟左右,店里刚开门。我本来在吧台后面,和女朋友……不是女朋友,是普通朋友。不对不对,我不能做假证,是女朋友。我们本来在聊天,听见杜师兄喊我。我跑过去看,发现喜宝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看起来像是吃了不好的东西。就是这样的,我没法形容,可以模仿一下吗。”

    问:“好吧。”

    答:“……(全身抽搐,翻白眼,口吐白沫,四肢僵硬)”

    问:“行了可以了。你接着说?”

    答:“看见小猫这样,我也快吓抽了。赶紧和我女朋友一起送它去宠物医院,让杜师兄在店里帮忙看监控。杜师兄发现,是有人故意给喜宝投毒,大概是把什么东西放进了猫罐罐。”

    问:“店里有监控吗?”

    答:“有,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的。拍的可细致,多个机位的。”

    问:“怎么断定是有人故意给小猫投毒?”

    答:“宠物医院的医生说,这是小猫吃了老鼠药类的东西。我有宠物医院的诊断。我店里的监控里很明显。是一个男的带着店里一只没开封的罐罐进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罐罐就是打开的。他直接去找喜宝,喂给它。喜宝吃过,没一会就有反应了。他临走,还把罐罐揣进衣兜带走了。”

    问:“当天,受害小猫出现异常情况之前。除了这只罐罐,还进食过别的东西吗?”

    答:“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下毒吗?那他带着罐罐进厕所,在里面打开干嘛?他要用什么打开罐罐?他要加什么配料来改良罐罐的口味?他之后带着打开的罐罐回家干嘛?觉得罐罐的味道很香甜,喂猫可惜,想自己独享吗?原汤化原食?”

    问:“……受害小猫在出现异常之前,除了这只罐罐,还进食过别的东西吗?”

    答:“我看了监控。那天喜宝吃过店里的猫粮,它吃得还最多。吃完了好端端的,没什么事。别的猫捡它吃剩的吃,也没事。开张之后,有三个客人喂过它罐罐,也喂给别的猫了。其他的猫都好好的。唯独这男的喂给喜宝的罐罐,只有喜宝吃过,吃了就不好了。”

    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答:“对了,这个老毒物,除了给小猫下毒,之前还要当采猫大盗嘞。用背包要拐卖我喜宝,幸好小猫反拐意识强,一直在挣扎。他才把小猫从背包里放出来。这个也有监控视频为证。”

    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答:“对了对了。我还有他在店里消费过的证据,收款码有他的消费记录。”

    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答:“暂时没有了。”

    问:“你是否有阅读的能力?”

    答:“有。”

    问:“笔录上内容你都看过吗?是否有异议?与你说得是否一致?”

    答:“与我说的一致。我认罪认罚,希望警方……哦对对对,我是被害人。”

    问:“……”

    答:“嘿嘿嘿……”

    胡一清拿了矿泉水在门口,等着他做笔录出来。吴鹤君出来之后,满头大汗,拿过她手中的水,猛灌了一口:“好可怕,有一种犯了罪被青天大老爷过堂的感觉。我在里面嘴都瓢了,不知道自己在放什么屁。都怪你给我乱普法,我差点认罪认罚。”

    胡一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服了。你是要为受害猫喜宝争取减刑缓刑吗?”

    “所以能为喜宝争取这些吗?”

    “你还是回去问喜宝的意见吧,也许它更愿意住看守所也说不定。”

    吴鹤君长长地出了口气,贴在她身上,搂着她的腰就不放:“好可怕。以后小清要是当了刑辩律师,岂不是整天和警察叔叔打交道。”

    “嗯……或许吧。不过不偷猫罐罐,不怕馋猫馋。你不作奸犯科,警察叔叔还是和蔼可亲的。就算是作奸犯科,现在也严禁刑讯逼供,你的人权依旧能得到保障。”

    “我上辈子八成真是犯罪分子。怎么一见条子就哆嗦,腿发软。我在笔录上签字摁手印的时候,感觉很熟悉,好像上辈子就是这么画供的,然后午时三刻问斩。”

    “还条子。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在哪。风紧,扯呼吧。”

    吴鹤君自知失言,捂了下嘴,警惕地往四周看:“警察叔叔不会听见了吧?不会生气吧?”

    胡一清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警察叔叔每天忙得很,哪有空哄你玩。你做个人吧。”

    “我以后一定重新做人。”

    胡一清无奈:“你小子,这套嗑还真熟。不犯法心里痒痒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们还是去找小梅阿姨吧,和她说说这些事。其实我现在还是很害怕。”

    “行啊。我还真没去过梅姐姐的酒吧。”

    拾光酒吧。

    这是胡一清第一次进酒吧。和想象中的灯红酒绿不一样,这里光线柔和,角落里光线略暗,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桌椅陈设,很是典雅,有西餐厅的风格。吧台旁边,就是调酒的梅琳。她用袖箍挽着白衬衫的长袖,小臂上是漂亮的花鸟刺青,她的头发被规规矩矩挽成发髻,认认真真地低头调酒。

    “小梅阿姨,忙着呢?”

    “哎呦?带着小女朋友来的。”梅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喝什么自己调吧,不会的来找我。”

    胡一清刚想解释自己不是他女朋友,又想起那一天在游乐场,被迫营业,哈欠连天的梅琳,显然是被吴鹤君叫去当僚机,以免尴尬的。只好默认这个事实,不做解释。吴鹤君钻进吧台,有模有样地挽起衣袖,洗了手,在吧台旁边站好。柔和灯光下,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嘴角调皮的笑意,问她:“我尊贵的女士,您打算喝点什么?”

    她觉得他这时候格外秀色可餐,顺着他玩下去:“新来的和尚会念经是吧。闲散人员,也会调酒吗?”

    他拿起雪克杯跃跃欲试:“会,怎么不会。只有你不敢喝的,没有我不敢调的。保证喝不死人,呃,大概吧。”

    她笑着坐在高脚凳上,托着腮:“好家伙,意识流调酒师是吧?我还真没喝过鸡尾酒,只在短视频里刷过。依稀记得,有一种手法叫水割,真是很好奇。要不然来一杯?”

    梅琳在一边听笑了,吴鹤君苦大仇深地看向梅琳:“小梅阿姨,她难为我。”

    梅琳瞥了他一眼:“好好给客人调酒!客人投诉我就开除你。”

    吴鹤君只好撅着嘴,问胡一清:“水割。割什么?”

    “我没喝过洋酒,怕喝不惯,白瞎你一番忙活。”胡一清茫然地看了一会酒单,“店里,真的没有二锅头吗?马栏山?小泉源?泸州新窖?千年鹿通?”

    吴鹤君一拍手:“你别说,小梅阿姨这有一瓶开封的茅台。”

    “开封的?茅台不是贵州的吗,怎么又跑河南去了。”

    “我是说,有一瓶喝一半的茅台。反正也开瓶了,我偷一点给你尝尝,她看不出来。”

    “这么好的酒还兑水,我听着都心痛。别了吧。”

    梅琳清了清嗓子,咳了几声:“你俩密谋得太大声了啊。谁要偷我的酒?”

    吴鹤君双手掐腰:“听见就听见。之前小清说,公开盗窃也算盗窃,公开密谋怎么就不算密谋啦。”

    胡一清举起双手:“饶命,我可没这么说。”

    梅琳给他指了指酒架子:“在那。”

    吴鹤君拿下酒瓶放在一边,将一块晶莹剔透的方冰放进酒杯里,用吧匙略微搅拌,令杯壁变冷,而后倒出融水,用量杯量出一些白酒,又量出一些清水倒进杯中。吧匙没搅一会,杯壁挂霜,他就把杯子推向她,人畜无害地笑了:“您的水割。”

    “就这?不是说要搅二十多分钟吗。”

    “凉了就得了呗。你是来喝酒的还是来给我上刑啊,真服了。你知足吧,我自己喝都是直接加冰。”

    胡一清只好接过这杯酒,抿了一口。白酒的辛辣灼烧感,被冰块无限缓解以至于微乎其微,酒本身的清香气显得更加明显。不过,被水稀释过,终究寡淡无味。她尝了几口,顿觉淡淡的失落。原来,这所谓的“调酒”,自己一直觉得很神秘,很高贵,遥不可及的东西,喝到嘴里也不过如此。

    她想着,看向梅琳。平时那个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小梅阿姨,似乎有一个很“酷”的职业,其实也不过是平平淡淡,稳稳当当地站在吧台里面,一杯接着一杯,为客人调酒,与她见过的千千万万饮食业从业者没什么两样。或许,这种臆想中的美好,不过是因为自己在远处,大雾弥漫,迷迷蒙蒙看不真切,只好自己脑补出大雾以内是绝美仙境。当她离这东西越来越近,驱散迷雾,终于识得庐山真面目,这一切终于近在眼前,伸手可触。也就平淡如水,像是被稀释的白酒。很好入口,却风味尽失,全不似那一团在口中灼烧的烈火。

    吴鹤君见她在愣神,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啦?不好喝吗?”

    胡一清看了看他,突然不敢看他,垂下头:“君儿哥。情侣之间,完全了解,真是一件好事吗。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停止了解对方,保留一些新鲜感,以免互相厌倦呢。”

    吴鹤君被问得愣住了,梅琳抱着手臂看热闹,等着吴鹤君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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