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全篇替换,补点糖)

    风汐羽眯了眯眼,凝望着山顶的熟悉风光,知道自己又是在做梦了。

    她烦躁地用指骨钻了钻眉心,可惜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她艰难地在一片混沌中保留着这一线清明,可惜身与心都疲惫不堪,怎么都醒不过来,索性盘腿坐着入定。

    可惜没闭上多久就睁开了。

    她看见一个只到自己肩膀高的“风汐羽”拧眉打量着手里抓的一个猴子糖画,半晌抬头看向对面的白衣男人匪夷所思道:“你要不要上街去看看别人家长辈送小孩什么样的糖画?怎么想的,谁给你这种奇妙的灵感送我一只在树上撒欢的猴子?”

    白衣男子用下巴点了点她,一语双关道:“这不就是你么?”

    “……”风汐羽眼神凉飕飕的,可惜她现在尚未长开,半大少女看上去是说不出的灵秀,瞪人的时候根本带不出几分威慑力,她像是被气乐了,“你骂我是猴?”

    白衣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忍着气跳脚,不为所动地补充道:“陈述事实罢了,你看这只泼猴在树上一荡一荡地蹦跶,是不是跟你神似?”

    风汐羽恶狠狠翻了个白眼。

    然后就险而又险地躲过对方一个爆栗。

    一边盘腿坐着的身影冷眼旁观,神色淡漠如水,她目光挑剔地在十四五岁的自己脸上停留片刻,很快就不感兴趣地移了开。

    眼前的场景烟消云散,画面一转,她看见稍微长高了一点的自己神采飞扬地从峭壁下荡上来,正正撞上早就等在上面的白衣男人。

    “吁——”她猛一刹住脚步,“老陆,你搞什么,站这吓唬人玩儿呢?”

    白衣男人嘴角抽了抽,神色复杂道:“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客人格外多么?”

    风汐羽随意地把长刀收回鞘中,心情颇好地整了整袖子,顶着她师父快要喷火的目光浑不在意道:“我不想知道。”

    然后早有预料地往旁边一闪,躲过陆旬一记未出鞘的无影刀,哼道:“无非是找你告状呗。是,我今天揍了几个人,是那几个门派的弟子。啧,我都易容了,怎么认出来的?”

    见她竟似真在认真反思自己是如何暴露的,陆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却是缓缓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很喜欢打架?”

    风汐羽原地给自己松了松筋骨,预备回去换身衣服再下山一趟,闻言不假思索道:“还行吧。”

    然后她就看见陆旬点了头,接着出手如电一掌推出,干脆利落地把她拍下了山崖。

    失重感陡然袭来,风汐羽猝然睁大双眼,反应迅速地抓住崖边一根横出的树枝,单手旋了两圈,堪堪吊在了空中,不可置信道:“多大岁数了还搞偷袭?都不害臊的吗老陆?”

    陆旬慢腾腾地走上前,笑眯眯地居高临下道:“可能我以前没教过你,现在让你学也不迟。行走江湖呢,脸皮一定要厚,不然就活该被坑,活该挨揍,”他目光几乎带上了怜悯,“尤其是你这样的丫头片子。”

    “还有,你师父我明明风华正茂,你方才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鬼话?”

    风汐羽抬头盯着他不可思议道:“是我脸皮不够厚还是你臭不要脸?”

    陆旬不怒反笑,“我就知道你这破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不过你得记着,太要脸的人往往吃亏,只看你想当哪种。啧,你这丫头,还是嫩。”

    他一只脚踩上崖边风汐羽承重的树枝,缓缓压弯,“是你自己松手,还是我一脚踩上去帮你松手?”

    “……你说什么?”风汐羽面色一变,火气直冲嗓子眼,“他们挑事在先结果又技不如人打不过,我有什么错?还要我去给那群怂货赔罪不成?做梦!”

    陆旬不置可否,“徒弟喜欢打架,做师父的自然不能不教。崖底下有个阵法,你自己摸索,只要破了,以后包你一个人揍一帮都不成问题。”

    风汐羽听到阵法就头大,反驳道:“不去,我最讨厌破阵什么的!”

    然后陆旬的笑容就加深了,是那个风汐羽再熟悉不过的“标准老混蛋”笑法,抬起脚毫不犹豫就往她纤细的手上踩。

    风汐羽在千钧一发间倏地松了手,飞速往下坠去,不过一息之间便不见人影,唯有一句骂声逆风而上,格外清晰。

    死丫头骂的是“老王八蛋”。

    陆旬往下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脸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何时消散无踪。

    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风汐羽揣着袖子,悠闲地跟着点了个头,百无聊赖道:“没错,千年老王八。”

    不料,随口说完这句就对上了陆旬的目光。

    风汐羽知道自己在做梦,不等他出声就不耐烦道:“闭嘴吧您,别每次都催快走快走,我现在在昏迷,能走哪去?”

    半晌,那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你没大没小的跟谁说话呢?”

    风汐羽挑了挑眉,打量着对面的白衣男人,这神情与十五六岁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哟,不按以前的词儿说了?”

    刹那间,陆旬的目光变得复杂难明,凝望了她良久,最后竟是笑出了声:“很好,你果然长成了个混账玩意儿。”

    风汐羽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神色凝滞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简直要以为面前的是个活人,不过也只一瞬,她就把这荒谬的念头给掐了个稀碎,复又神色如常地嗤道:“青出于蓝,您教得好。”

    陆旬悠悠一叹:“天赋异禀,不必自谦。”

    风汐羽眉间微不可察地一蹙,一丝诡异的感觉自心底升腾而起,不等她细思那感觉从何而来,就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感压了下去,她猛地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榻上的人手掌心猛地一抓,白皙的腕子上青筋暴起,凸起的腕骨像是要刺穿纤薄的皮肤。

    旁边碰到个冰冷的东西,那只手顿时像抓救命稻草般猛地一把攥住。

    一只温热的手掌飞快地将那只手从锋利的剑刃上掰开。奈何还是晚了一步,雨龙剑割破了掌心,鲜血流淌而下,沾得满手都是。

    雨师篁费了番功夫才将她的手从剑上分开。就见风汐羽稍缓的眉心又紧紧地蹙了起来,冷汗细细密密地沁出了额头。

    就好像……疼痛能让她好受些似的。

    雨师篁轻轻摇了摇风汐羽的肩,叫了她两声,可榻上的人怎么都不醒,像是深深地陷在了某种梦魇之中。

    再一睁眼,周遭已是一片骇人的火海,呛人的黑烟在山林间肆虐,隔着数百年的时光仍刺痛了她的神经。

    她原本被手掌上的刺痛感逼回了几分清醒,可不知为何那阵钻心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风汐羽的意识又渐渐落回混沌,死活睁不开眼睛。

    熟悉的暴虐自心底汹涌而起,疯狂蚕食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风汐羽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漂亮修长的窄背刀,在陡然降临的夜色下寒光四溢。

    肩上突然一沉,陆旬一只手死死地按在她肩上,喝道:“快醒醒!”

    风汐羽充耳不闻,死死盯着远处。

    几个人影将利器从白衣男人的胸膛内毫不拖泥带水地拔出,随即四下搜寻着什么。

    风汐羽轻而缓地勾起一个森寒的笑,声音也轻极了,听来无端令人头皮发麻:“他们在找我是不是?”

    陆旬声音陡然沉了沉:“别动!凝神,快醒醒!”

    可惜他按住的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十五六的少女。风汐羽手指弹出一道劲风,轻飘飘将按在肩上的手弹了开,站起身竟与他一般高,她嘴角噙着的笑意一点一点加深,“醒什么,没看见有人找我么?”

    陆旬挡在了她身前,“你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风汐羽顶着脑子里快要炸开的疼,置若罔闻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突然愣住。

    一股好闻的浅淡竹香萦绕上鼻端,把梦境中呛人的烟味驱散殆尽,紧接着一股凉意顺着她的唇舌涌入,一路往下,轻柔缓慢地浇熄了她胸口那股横冲直撞的暴虐。

    风汐羽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几分,她敛了神色。恍惚间,感觉自己此刻好像正靠在一个人的肩上,那人给自己灌了点水,额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应该是那人用衣袖替自己拂去了额上的冷汗。

    ……谁?

    风汐羽揉了揉太阳穴,答案好似要呼之欲出,却卡在最后一线被愈演愈烈的头痛盖住,她使劲晃了晃脑袋,可入目皆是不祥的红光,火与血交映,张牙舞爪地要将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几分清明击溃。

    梦境外,风汐羽受伤的右手突兀地痉挛了一下,而这回不等她抓点什么,就被人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住了。而下一刻,那只手又不死心地收紧,冲着自己被包好的伤口上抓……再次被不厌其烦地掰开。

    她眉宇间不由染上了几分焦躁,而下一瞬,有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睡吧,没事了。”

    一片混沌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能闻到浅淡的竹香,也能感到轻拍她背的那只手极有耐心。

    风汐羽紧蹙的眉心渐松,梦境一片一片地在眼前碎裂,她眼睫轻轻一颤,睁开的一线视野中,是一抹熟悉的青色。

    她神经一松,任由困倦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头微微一歪,埋在对方的颈窝里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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