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鬼胎啼笑皆不当

    走在仙京大街街头,谢怜边走边在通灵阵道:“诸位!劳烦神武殿上见,有事商议。”

    由于兰菖是鬼身,进不了神武殿,谢怜先和她在殿外等了一会儿,等君吾亲自下了许可,兰菖才被放进来。不多时,风水二师先到了。一对相貌有六七分相似的兄弟,一人一把纸扇轻摇,白衣广袖飘飘,画面甚为好看。师青玄看到谢怜,先是眼睛一亮,然后边摇扇边道:“哟!这身不错嘛!太子殿下果然是太子殿下。只是从不见你如此风骚,今日这是从哪儿回来了?”

    这会儿谢怜要是在喝茶,就全喷出来了。他眉尖抽动,怀疑道:“风、风……?”他连这个词都没好意思再重复一次,低头反复确认,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没半点儿不端呀?

    见他脸都要红了,师青玄又哈哈道:“开玩笑开玩笑!观主不要放在心上。”

    谢怜莫名道:“观主?什么观主?”菩荠观?

    师青玄却哈哈不说破。谢怜再一想,他说的莫不是“千灯观主”!

    连戳了谢怜心窝子两下,师青玄得意扬扬,四下招呼一圈,又道:“咦?你怎么还带来位女鬼姐姐?这肚子里好像……”说着上去,似乎想摸摸。师无渡折扇一收,道:“青玄!”

    师青玄马上缩了手,辩解道:“我只是感觉到很不好的邪气,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师无渡斥道:“你是男子,又是神官,这里还是神武殿,怎能做如此有失体统之事?也不准变女相!女相做这种事照样有失体统,给我变回来!”

    远见一位青衫女郎渐行渐近,她一眼就被红衣的谢怜吸引了注意,驻足盯了两眼,突然笑颜一展:“观主今日穿得煞是好看啊!”

    谢怜眉心抽动不止,“怎么你也叫我观主?”旁边师青玄见了,狐疑道:“诶?月下,你今日怎的穿青色……嘶,看着还有点眼熟?”

    风汐羽干笑一声:“是吗,最近想换个风格来着。”她原本在雨师乡养着伤,被雨师篁每天好几副灵丹妙药灌下去,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若在以往,说什么她都要继续赖上个十天半月,可现在她却说什么也不敢多待。正好上天庭集会,忙不迭就借口离开了。

    至于这身青衫么……还不是那遭瘟的天劫!把她的衣服搞得穿不了,只好借了雨师大人的。

    师青玄却还在摸着下巴琢磨:“不对不对,越看越眼熟……”

    “……”风汐羽目光往他后边一扫,立刻“哦”了声,“很像你前几天在女装店里看到的那件是不是?”

    师无渡眉头一皱:“青玄!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化女相出门招摇,更不准逛女装店!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师青玄立马道:“我只是去看看而已,我没买……”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他通灵过去:你就是这么对你朋友的吗?你怎么能这样!

    风汐羽藏起一个坏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而且我好像记得你说你不怕你哥来着?

    师青玄:我是不怕他啊!我哪里怕了?反正,你快跟我哥解释一下我没有。

    风汐羽看破不说破:好,我帮你狡辩两句。一转头,笑盈盈道:“水师大人,风师大人他这回是陪我逛街来着,他其实也没买几件。”

    师无渡眉心微舒:“那之前呢,之前也没去过?”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得问地师大人。”

    一听到地师,师无渡刚舒展的眉又是一皱,瞪了师青玄一眼不说话了。

    此时其他神官也陆续赶到,一见谢怜纷纷瞠目。他这一身红衣,唇红齿白的,和以住冲淡清虚的白衣风格大不相同。而且莫名令人联想起某个危险的红衣人影、以至于都无人注意他身后绝不该在此出现的女鬼了。裴茗一进来就猛盯他,谢怜浑身不自在,开始认真反省应该先换回原来的朴素着装,面上还是客气地道:“裴将军有何指教?”

    裴茗道:“没什么指教。就是想说,太子殿下你下次找人借衣服穿的时候,先确认一下这件衣服人家没在外面穿着把别人打得满地找牙过。”

    谢怜:“……”

    谢怜强自镇定,心想裴茗肯定在骗他。花城身量比自己高,这件衣服定然是他做出来发现不合身就放着的,他怎会穿过。肯定胡说,乱讲罢了!

    恰在这时,慕情和风信也来了,两人一看到他脸就黑了。谢怜真怕他们继续针对自己穿着花城的衣服这件事发表评论,看到灵文,忙道:“灵文快来!”灵文便夹着一胳膊的文书来了。她上来就把手放在兰菖腹上,顿了片刻,撒手沉吟道:“好凶的胎灵。几百年了?”

    谢怜如蒙大赦,道:“七八百年了!”

    他把胎灵如何残害孕妇、引出这女鬼的事说了,花城与鬼市一节隐了不提。末了,谢怜道:“不知那位神官是否还在世或者在职,他又是否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便带这位姑娘上来了。”

    风信皱眉道:“如果知道还不闻不问七八百年,也太不负责任了。”裴茗抱着手臂,闲闲地道:“我同意,如此未免太不负责任。不知是哪位仙僚的遗果,要是在任的话,还是自己站出来吧。”

    话音刚落,他便觉有无数道目光扎了过来。神武殿上,一片无语凝噎。

    半响,裴茗才道:“诸位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呃……”师青玄连扇子也不摇了,道,“我觉得没什么误解。应该说是对你太了解了。”

    裴茗立刻道:“跟我没关系!”众人干笑一片,连师无渡和灵文看他的目光都不太信任。裴茗道:“我是与一些鬼界女子交好过,但这位女郎我从未见过。”

    说实在的,裴茗虽花心遭人诟病,但倒也不曾吃了不认账,反正也不是玩儿不起。所以他说没有这回事,大家心中隐隐还是信的。但也只是“隐隐”了,有机会看裴将军被将军,何乐不为?

    兰菖忽然道:“不是他。”

    众神官一静。兰菖又重复了一遍,道:“不是他。”灵文冷漠地道:“什么。原来不是吗。”

    师无渡也很客气地道:“居然不是吗。”

    裴茗道:“我早说了不是!你们能不能不要落井下石。”

    谢怜道:“那请问到底是……?”

    兰菖定定地望着他,道:“你。”

    谢怜以为她没说完,道:“我怎么了?”

    兰菖道:“我说,那个人,就是你!”哪怕是兰菖这时候说“杀了我的人就是你”,都不会比这句的效果更晴天霹雳了。

    谢怜简直当场就被她劈晕了,道:“我?!”

    君吾在上方宝座上抚额的手似乎也滑了一下。众神官静默了一瞬,立即齐刷刷望向他,君吾的手又摆正了。众神官再齐刷刷望向谢怜。

    终于要来了吗,万众瞩目的第三次被贬!

    谢怜拼尽全身力气才把那句即将冲破牙关的“我不举”咽了下去。在四周窃窃私语中,他正了正神色,严肃地道:“姑娘,此处是神武殿,请你不要信口开河。我虽非圣贤,但也知一心一意。若我不是真心爱一人,断不会与这人有何逾越之举。若是有了,即便我砸锅卖铁收破烂,卖艺街头养家糊口,也绝对不愿让这人受一点委屈。”

    师青玄也道:“不错!如果是太子殿下干的,他怎会主动带这位女鬼姐姐上来对质?想想也不合理。而且太子殿下这种类型,一看就是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怎会做这种始乱终弃之事!”谢怜看他,心道我是什么类型?我怎的不知?

    “是啊,”风汐羽抱着手臂悠悠道:“我给太子殿下算过姻缘,他的桃花就一朵,跟这位兰菖姑娘没有关系。”谢怜瞪大眼睛看她,心道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这一朵又是谁?我怎不知?

    不少人窃窃私语,有神官按捺不住:“那这桃花是谁你倒是说啊!”

    风汐羽看那出声的神官一眼,不咸不淡道:“我敢说也得你敢听。何况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神官于是闭嘴了。

    有神官瞎猜一气:“会不会是这样,太子殿下失忆了,所以不记得自己干过的事了?”“那我比较相信他胆子大到觉得过了八百年人家已经不认识他了。”

    谢怜无言以对,道:“为了证明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编造出另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诸君这个思路是不是有点危险啊?”

    他们这边正乱着,风汐羽却默默退到了大殿角落,跟菩荠村里的分身通灵:你说什么,多少?

    “就单说皇城吧,被他勾搭过的女人就有近三成之数。你说,这线让我怎么牵?娘的,以前他还多少会收敛点,现在真是越发变本加厉了!”

    风汐羽一字一顿问:“还有以前?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那不是找不见你人么,而且以前他的名字很少出现在红绸上,现在你猜怎么着?新出来的这一波红绸可以说是‘条条有爷名’!”

    风汐羽往某个方向剜了一眼,“把那些有他名字的红绸选一批给我,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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