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原今天家里有事，所以晚自习结束后第一时间就回家了。今天新学的知识点比较简单，姜禾和方知衡也并没有在教室待很久。

    出了教学楼，走到五四大道的时候，冷风吹来，姜禾才发觉自己的脖子空空的，这才想起自己降围巾忘在了教室里。可是他们已经快走到了学校门口，姜禾缩着脖子，并不想回头去拿。

    出了校门再走五分钟就到了住的地方，姜禾想着，忍忍就好了。

    五四大道上的地面湿漉漉的，晚自习的时候才刚下过一场冬雨，树枝上藏着一些雨水，在他们走过时落下来，点点滴滴，落在头发上，额头上。

    姜禾抬头，一时不知道是雨落下来了，还是树叶上遗留的水。直到走到校门口，没了树叶的遮盖，如雾的雨丝蓬头落下。姜禾摸了摸头顶有些湿的发丝：“下雨了。”

    方知衡低头，看见她披散在后背的头发染上了一层水汽，又看了眼她空荡荡的脖子：“你的围巾呢？”

    “忘在教室里了。”

    方知衡取下书包，拉开拉链才发现，自己也将围巾和雨伞忘在了教室里。

    两人走到保安室这边，保安室往外延伸的一节刚好能挡一会儿雨。方知衡收起书包，让她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教室拿围巾和伞，你在这儿等我。”

    姜禾看了眼逐渐变大的雨，有些犹豫：“雨下大了，要不再等一下吧。”

    方知衡看了眼：“还好。我跑过去，很快的。你就在这儿等着。”

    说完，也不等将禾反应，一脚踏进雨里，朝着教学楼跑去。

    五四大道的路灯，隐在树与树之间，路灯的光芒最先有树叶过滤一遍，等落在地上，更是朦胧暗淡。现在时间有些晚，五四大道上只有陆续两三个学生撑着伞往校外走，只有方知衡，逆着往教学楼跑去。

    灯光雾蒙蒙，晕黄的光芒给雨雾也增了一层温暖的氛围。方知衡的背影，隔着一层雨雾和晕黄的光落在姜禾眼里。雨雾随着风吹来，丝丝缕缕的凉意落在脸上，姜禾视线落在面前的雨雾上。

    方知衡跑到教室的时候，正逢最后一个出教室的学生锁门。方知衡赶紧上前：“等等，我进教室拿一下伞。”

    方知衡走近：“你先回宿舍吧，我等下拿了东西自己锁门。”

    那人将门锁挂在门上：“那你等下走的时候锁好门。”

    “嗯，知道。”方知衡摸了摸墙上的开关，打开灯。进了教室直接往座位走，先从姜禾桌子里拿出围巾，又将她挂在窗台上的雨伞收好，而后才拿起自己的围巾和雨伞。

    走上讲台时，看见了还插着插头的饮水机，看着此刻显示着保温的饮水机，方知衡往座位上看了眼。而后放下手中的雨伞，拿起了自己的玻璃水杯罐了半杯的开水。

    有些烫，方知衡拿出围巾准备包一下。

    “方知衡？”窗口传来声音。

    方知衡刚刚包好，闻声偏头。教室只开了前面的灯光，但也能看出窗外走廊站着的是班主任张同海。

    “你还没回家？”张同海站直身体，“你一个人啊？”

    方知衡拿好东西，走到门口，关上灯锁门：“下雨了，我回来拿伞。”

    见他一个人，张同海便说：“那我们一起走吧。”

    方知衡脚步未动，张同海已经往楼梯口走去。见此，只好跟上去。

    楼梯上的等是声控加光控的，随着张同海的声音，楼梯口的灯也一同亮起。

    “高三那边下晚自习也九点半，你晚自习后在教室里多待半个小时，正好能和你妈一起回去。但我看你总是和傅原姜禾他们一起离开学校。”

    “她是班主任，下了晚自习也不能直接走人。”高三一轮复习快结束，二轮和三轮复习会比一轮复习快很多，基本都是挑着重点复习，一轮复习若还没弄懂的知识点，就只能自己私下努力了。高三的老师晚自习后被拉着给学生解答问题是常有的事。每次带高三，方知衡的妈妈差不多都要到十点之后才回家。

    张同海也带过高三，特别是班主任，到了高三重心基本都在学生身上，只有在高考后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你妈确实忙。”

    李欣带的是重点班，不仅是重点班的班主任，还是另一个重点班的任课老师，现在又是高三，确实很忙。

    “你妈之前还说等你到了高三，想带你一年。”

    “她也教数学。”方知衡看了班主任一眼。她要是高三教他，要么他换班，要么八班换班主任。

    “所以才说想啊。你若是一直待在重点班，也不是不可能。”高二三个重点班，班主任都不是教数学的。方知衡若在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的时候没有换到八班，到了高三，李欣确实可以带他最后一年。

    “你是她儿子，高三那么重要的一年，她肯定是想帮帮你的。”

    李欣能力强，她带的重点班是重点班里的尖子班。虽然都是重点班，但她带的那个班，总是更突出一点。

    不可否认，方知衡确实认可李欣作为老师和班主任的能力。但也可能是接触的学生都很聪明，所以在面对平庸的自己时，李欣总是唉声叹气，恨铁不成钢。方知衡很小的时候还想努努力争一争，后来才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争不过，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算不上聪明。

    两人走出教学楼，飘在空中的雨雾已经凝结成了豆大的雨水落下。方知衡正想撑开伞，旁边的张同海先一步打开自己的大伞。张同海带的伞大，能遮三四个人。

    “你站这儿来。”张同海示意他站到伞下来。两人住在同一个小区，只是栋数不一样，刚好可以一起回去。

    方知衡看了眼，视线又落在自己手上的雨伞和围巾上，想到还在校门口等着的姜禾，拒绝：“不用了。张老师，我先走了。”

    说完撑开伞，跑进雨里。

    张同海：“哎！”

    也就一瞬间，方知衡转身，张同海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他撑着伞下楼梯，小声嘀咕：“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不好相处的人。”

    方知衡很快跑到校门口，等站到姜禾面前，将手中的雨伞放下。手上的围巾染上了一层水汽，摸起来有些凉，但里面包着的水杯还是热的，这个温度暖手刚刚好。

    方知衡将水杯递给她：“你拿着先暖暖手。”

    虽然姜禾没有淋雨，但一直站在这儿吹风，也是冷的。姜禾又特别怕冷，平日里暖宝宝都不能停，若不是今天暖宝宝用光了，现在她手上应该也拿着两个暖宝宝暖手的。

    姜禾伸手接过，手指刚刚碰到水杯的玻璃壁沿时，暖意从指间蔓延，姜禾这才觉得僵硬的手指能够动起来了。她接过来，双手牢牢地捧着：“你怎么还能想着倒一杯热水的啊？”

    “今天晚自习，我看你写字的时候，手指都冻得有些僵硬，刚好去拿围巾和伞的时候，看见还有热水，所以就顺手倒了一点，回家路上暖手正好。”

    方知衡边说边拉开书包拉链，拿出姜禾的围巾。姜禾将手中的水杯递给方知衡，从他手中拿过

    姜禾将水杯又递给方知衡，从他手中拿过围巾围起来。

    两人在校门口保安室这儿磨蹭了一会儿。姜禾围着围巾，视线突然一顿：“那是……张老师吗？”

    将头发从围巾里拉出来，姜禾指了指五四大道上，撑着一把大大的雨伞的身影。路灯暗淡，姜禾没能看清那人的具体模样，但身影和那把大大的伞，很是熟悉。

    方知衡弯腰捡起地上放着的雨伞，侧头看了一眼，正是班主任张同海。他站起身，“嗯”了一声。

    眼见着班主任走近，姜禾忙拉着方知衡往保安室侧边躲。保安室侧边外伸的屋檐比较少，根本无法挡住雨。方知衡眼疾手快，将雨伞撑在她头顶，自己倒是淋在雨里。

    见方知衡站在雨里，姜禾将人拉近：“你站过来点，不要淋雨。”

    姜禾拉着他一点一点走到伞下。

    等人站稳，姜禾从他还没拉上拉链的书包里拿出自己的雨伞撑开，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身看着方知衡。

    两人回去的方向不同，除非他晚上想吃宵夜，两人会同路走一段，大多时候都是在校门口分开。

    “方知衡。”

    姜禾的声音穿过雨帘到达方知衡的耳朵里，很轻。

    方知衡拉上书包的拉链背好，抬头：“嗯？”

    姜禾双手握着伞柄，风吹过时手有些冷，她将握着伞柄的手用围巾包着。她问方知衡：“你要送我回去吗？”

    五分钟的路程，其实很近，两人回去的方向还一南一北，并不方便。姜禾想到这的时候便觉得有些麻烦他，但又不知为何也没有说让方知衡不用送了的话。

    五四大道不长，两人说话的时候，张同海都已经快走到了校门口这儿。因为是走的另一边，所以在张同海发现他们之前，姜禾先看见了他。

    方知衡还没回话，姜禾直接转身离开校门口。

    步子有些大，到后面还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