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方知衡?”

    张同海的声音。

    方知衡转身,张同海一手插兜一手撑伞:“你跑那么快,我还以为你早回家了。在校门口做什么?刚刚那个是姜禾?”

    他没看见是谁,但班上和方知衡走的近的,也就傅原和姜禾了。

    傅原下晚自习就回家了,况且看那身高,也就只能是姜禾了。

    想到班上关于两人的关系的各种揣测,再加上自己这一年观察下来的,张同海咬着牙:“你们俩在校门口做什么呢?”

    两个小兔崽子,要谈情说爱不知道离学校远点啊?

    方知衡走近几步:“下雨了,没带伞。我去教室拿伞,顺便也帮她拿。刚刚只是把伞给她。”

    张同海不信:“真的?那她跑什么?”

    不是看见他来,所以做贼心虚?

    方知衡:“急着回家。”

    张同海做了这么多年班主任,少年少女春心萌动的样子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两人之间明显不对劲,他暗地里也有偷偷问过两人,但两人说辞统一,问为什么走的近,答因为学习。

    方知衡学习一向稳定,班级前三轮流转,全年级前一百没掉下来过。姜禾偏科严重,不占优势的那几科考好了,成绩就好看,没考好,排名就直直往下落。

    这学期下来也有三次月考,姜禾除了第一次月考,后面两次都有进步。

    所以张同海对于两人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情没有闹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可以当做没看见。

    可他眼睛不瞎!

    运动会那天,红歌比赛那天,还有今天!

    他们也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吧?

    “你们俩……”

    方知衡看着张同海,等着他后面的话。

    “男女同学之间,不要走那么近。”张同海皱着眉。

    方知衡解释:“我们只是在讨论学习。”

    张同海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皱着眉:“我只看成绩。如果你们俩其中任意一个成绩掉了,那我就只能找你们好好聊聊。”

    “嗯。知道了。”

    方知衡心里叹气。他就知道,在老师眼中,男女生关系好一点,就是在谈恋爱。可明明他和姜禾之间,就只是在互帮互助。

    方知衡看了眼姜禾离开的方向,正想转身离开,张同海叫住他:“你回家是这个方向。”

    方知衡指了指远处的面店:“我饿了,想吃碗面。”

    现在快晚上十点,晚饭是五点半吃的,而高中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确实容易饿。

    “吃完了早点回家!”

    “知道了,张老师。”

    方知衡告别张同海,朝着面店走去。站在面店门口,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张同海的身影。方知衡转身,走到面馆侧面的小巷里。

    小巷有点窄,但也能容两个人并肩走。侧边开着一个小门,后面直通楼梯。

    姜禾就靠在门框上,她没有上楼。

    “在等我?”方知衡问姜禾。

    姜禾没回答,反问他:“你过来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送你回去吗?”

    姜禾摸了摸手边的伞,手上沾上了伞面上的雨水,湿漉漉的:“我已经先走了,其实你可以直接回家。你看,你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到家了。”

    方知衡微微皱眉:“你不开心。为什么?”

    不是问句,直接下了定论。

    姜禾摸伞的手顿住,原本靠着门框的身子站直:“没有啊。没有不开心。”

    确实不开心。

    她的心情坏的没缘由。就很突然,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就不开心了。

    姜禾也说不明白,便不想说:“你回去吧。现在也挺晚了。”

    她转身想要上楼,被方知衡叫住。

    “姜禾。”

    姜禾站在楼梯上,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拿着伞,转身看过来。

    楼梯的灯没有开,只有门口的那盏灯。姜禾隐在黑暗里,看着灯下的方知衡。

    她听见方知衡说:“你之前说过,我们可以分享所有的心情。开心的,不开心的。你现在,要分享你的不开心吗?”

    “什么?”姜禾彻底转过身来,似乎有些没听懂方知衡说的什么。她走下台阶,身影重新出现在灯光里。

    “你说什么?”姜禾问。

    “你若是不想说,也可以写信。”

    方知衡的提示让她想起了一些事。

    初一时,学校发生了跳楼事件,姜禾最后一个月都在家,只参加了最后的期末考试。之后初二,学校取消了月考,每学期只有期中和期末两场考试。

    后来到了初三,似乎怕学生压力太大,学校组织了各种有关调节心理压力的活动,其中有一项就是写信。

    你将自己的烦恼写下来,然后放到学校图书馆准备的信封里,若是有人拿走了信封,给你回信,那么可以当做交了一个笔友,互相交流学习,缓解学习压力。

    当然也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这都是看学生自己意愿。

    因为没有老师插手,所以这项活动一直到中考前一个月才停止。刚开始可能写信的人不多,但后面加入的人便多了起来。

    初三毕竟是毕业生,关于考学的压力压在每个初三学子的肩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烦恼的事情。

    姜禾原先并不想去,是陪着班上同学一起的时候,突然来了兴致,便随便拿了一个放在最上面的信封。

    然后就那样,和那个人保持了近半年的笔友关系。

    他们写信并不频繁,一个星期一次。

    因为不知道对面回信的是男是女,姓甚名谁,所以很多话对着熟人说不出口,对着陌生人却能够说出来。

    那人写的第一封信,是关于成绩。具体写了什么,姜禾现在记不清了,但印象里,那个人应该成绩不太好,所以总是很担心自己会考差,会让父母失望。

    字里行间的自弃味道很重。

    姜禾那时回信,是安慰。很干巴的安慰,是父母老师口中常说的那些话。写到最后,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只好说自己以前考差了,也和她现在一样的心情。

    写到最后,自己倒是抱怨了一通,主题完全偏离。

    这封信回了后,姜禾有半个月没去图书馆,后面还是和同学一起去,正好,这个信封编号又在最前面。

    姜禾觉得有缘,便又拿走了。打开一看,是之前回信的回信。

    也是这次之后,两人一直保持着通信。

    那半年两人聊了很多,关于学习,关于成绩,关于生活,关于父母。

    各种话题都有聊。

    从信里,姜禾知道,和她通信的那个人,家里有个姐姐,姐姐成绩非常好,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成绩也非常好。

    在她们的衬托下,自己的成绩差得格外显眼。

    因为都是用的她,所以姜禾理所当然的觉得,和她通信的人,是个学渣女生。

    不过,在中考之后,她便和那个人失去了所有联系。

    一个知道自己所有情绪,阳光和阴暗面的人,姜禾并不想和她在现实中认识。

    那会是非常社死的场面。

    毕竟,她给身边人留下的印象都是温柔阳光的一面。

    姜禾并没有把那个人和方知衡联系起来,她第一反应是,那些信有第三个人知道。

    到后来想想方知衡说的是“我们”,那么……当初和她写信的人,是方知衡?

    “方知衡。”姜禾向他确认,“初三和我写了半年的信的人,是你吗?”

    方知衡点头。头顶的伞也跟着点了一下,雨水滑落的路线有点变动,在空中微微散开,而后又落下。

    姜禾还是不相信:“可你们的字是不一样的。”

    起码初三和她写信的那个人,字迹和她不相上下。

    如果一开始方知衡的字就写的和现在一样好看,她可能不会回信。

    方知衡似乎有些羞赧,声音有些小地解释:“中考后的那个暑假,我有练字。高中的时候,写的字就好看了一点。”

    他到现在也有在坚持练字。

    姜禾感慨:“那你还挺能坚持下来的。”

    她不是没想过练字,但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坚持不下来。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没人管着她,姜禾自制力不算很好,这么多年下来,唯一能坚持的事情,就是每次放假的作业都做完,不会想着抄别人的作业。

    她那时候就有在信里说过,自己自制力差,不自律,若是能有人管着她,盯着她学习,她的成绩应该能再上一层楼。

    “所以,那个人真的是你?”姜禾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这么想来,两人也太有缘分了。

    心里这么想,姜禾也这么说出来。

    “这么看来,我们也挺有缘分的。初中通过书信交流了半年,到了高中,竟然还能分到同一个班。”

    “甚至初一还一起经历了别人跳楼的事情,初二你认错人,却阴差阳错的知道了我的名字。”

    “总觉得这些巧合,不像现实中能发生的一样。像在做梦,只有在梦里,才能发生接二连三的巧合。”

    当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初三的信以及高一下学期的文理科分班,都算不上是巧合。

    真正的巧合,只有初一的相遇和初二的认错人,还有高一运动会上的那一句“高一十六班姜禾,加油!”。

    可也有那么多的巧合,才能让他们认识到彼此。

    这怎么不算一种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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