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中年男老师，体态敦厚。他站在讲台上没有说话，没有喊安静，教室里的学生也慢慢噤声，都看向讲台。这时候，男老师才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同学们好啊，我叫张同海，是八班的班主任，教数学。”说完，他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写下一个数学的“数”字。

    “其他老师，我也简单介绍一下。语文是周老师，教六班和八班；英语是陈老师，教八班和十三班；物理是孟老师，化学是李老师，这两位老师，都是教七班和八班；生物是谭老师，他教三班和八班。”在黑板上写完，张老师将粉笔扔在讲台上装粉笔的盒子里。

    “其他任课老师上课也会介绍自己，我就不多介绍了。”

    他双手撑在讲台两边，看着讲台下面，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我知道有的同学的寒假作业还没有写完，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还有一晚上的时间给你们补。现在，”他屈起手指，敲了敲讲台，“先抬头听我说话。”

    他等了一会儿，然后打开讲台上的文件夹：“我先来点个名，叫到的同学举个手答声到。这个名字顺序，也是你们的排名，所以你们可以听听，自己在班上排名是个什么样子。”

    说完，他开始照着花名册开始点名：“方知衡。”

    方知衡举起手：“到。”

    张老师看了眼，接着喊下一个名字：“秦嘉。”

    坐在窗边的一个女生举起手：“到。”

    张老师抬眼看过来，又垂下头看着花名册，在名册上写着什么，接着喊下一个。

    “楚辞。”

    “到。”

    ……

    每喊一个名字，姜禾就在心里记一个数字，一直喊到自己的时候，前面已经喊了十九个人的名字，自己在班上排名二十。

    花名册上的名字点完后，张老师又传下来一张纸：“你们在纸上，按照你现在的位置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面一个月时间，就按照这个位置坐，月考后再换位置。你们要是想换位置，可以自己商量。下晚自习前，我会来收座位表。记住啊，动作小一点，不要发出声音。”

    说完，他拿着花名册回了办公室。

    老师一走，教室里就热闹起来。

    姜禾他们没有换位置的打算，还是坐在原位置上。

    七点晚自习结束，正常时候，接下来会有两节课，但今天是开学，所以剩下的两节课，也会给他们补作业。

    关山月给她的试卷有两张，一张数学一张物理。她最先做的是数学，一个小时的自习课，她只做了一半。

    课间休息，姜禾侧坐着和常温说话，傅原时不时地会插一两句。肖飞还在赶作业，另一边的游梓一和楚辞相约着一起去厕所。只方知衡，下课了也不休息，在座位上写作业。

    姜禾看了一眼，他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道数学题那里。她见方知衡扫了一眼题目，笔尖在空白位置悬了一小会儿，题目问题刚看完，他的笔尖就落下来，行笔十分流畅，一点都不卡壳。

    课间休息五分钟，他已经写完了大题的两小问解题过程，还是数学里最后一道大题的两问。

    这个速度……真的太快了。

    七点五分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安静下来。

    姜禾接着写试卷，常温在赶最后一点作业。中途，张老师来教室将班上大半的男生都叫去行政楼搬书。

    临下课前，班上的男生，每人都抱着一摞书从窗户那边经过，而后只听见一声声的“砰”、“砰”、“砰”，张老师的声音随后响起：“你们放书的声音小点，还没下课呢。”

    走廊里一阵热闹，之后男生们走进教室回座位上。教室里也因为他们的回归，掀起一阵响声。

    张老师站在走廊上，敲了敲窗户：“不要讲话，做你们的作业。”

    他在清点书本，清点完后，走上讲台，指了指门口的第一排学生：“现在去拿书，你们三个先去，后面三个跟着，按照顺序，一摞拿一本。总共十八本书，拿完后自己数一数，数量不对，自己和旁边的人对一下，看是哪一本多拿或者少拿了，等所有人都拿完了，你再去拿或放。”

    同学们有秩序的一个跟着一个去拿书，正好轮到姜禾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一阵喧哗，张老师就站在门口盯着教室里面：“这节课不下课。”

    教室里一阵唉声叹气。

    姜禾这一排四个，跟着前排的同学去拿书。

    最后一节晚自习，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姜禾只做出来了第一小问，第二小问证明题，不管正证，还是反证，都卡在同一个步骤里。她想了许久都推行不下去，于是转身，用笔盖轻轻敲了一下方知衡的桌子。

    方知衡听到声响，抬眼看着她。

    姜禾指了指他放在一边，已经做完了的那张数学试卷，小声地说：“方知衡，你那张卷子能让我看看吗？”

    方知衡撇了眼试卷，说：“你拿去吧。”

    得到他的同意，姜禾小心地抽走试卷。方知衡的解题方法和她的一样，所以在看了眼方知衡是如何解决卡住自己的那一步后，姜禾便懂了。

    下晚自习后，班主任开始站在讲台上让第一排的同学收寒假作业，交完作业，才放学。

    姜禾现在住在校外，所以不跟常温她们一起走。收拾好东西后，姜禾下楼，在三班门口看见关山月，似乎是在等她。

    “你在等我吗？”姜禾问。

    关山月揽着她的胳膊，点头。

    姜禾奇怪：“你不和季惊鸿一起回家吗？”

    关山月摇头：“我和他说了，今天要去你租的房子看看，让他先回家。”

    姜禾觉得两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关山月很明显是在疏远季惊鸿。她往一班门口看了眼，但没看清季惊鸿还在不在，只好放弃，准备好好问问关山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和季惊鸿……”姜禾斟酌着开口，“你们两是不是吵架了？”

    关山月顿了一下：“没有。”

    “可我感觉，你在疏远季惊鸿。没有吵架，那就是他惹你生气了？”

    关山月没有说话。

    嗯，确认了，是季惊鸿的错。

    “他怎么惹你了？”

    关山月沉默着，两人在三班自行车停放区域拿到关山月的自行车后，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口走。在校门口，姜禾眼尖地看到了季惊鸿，她摇了下关山月的手臂，示意她看过去：“季惊鸿在等你吧。”

    关山月看了一眼，而后撇开脸，不再看那边。

    关山月什么都不说，姜禾也有些无可奈何。她看向季惊鸿，对上他的视线后，摊开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了。

    姜禾租的房间离着很近，就在校门口那一条街上，底下一楼开了间面馆，下了晚自习后，面馆里很是热闹。她带着关山月从侧边小路的一个门上二楼，然后走到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开门后打开电灯。

    房间很小，放了一张床，一个小衣柜和一个书桌后，就放不下其他东西，门口就是一个公用卫生间。

    房间很旧，墙面上被之前的租客写写画画弄得很脏。姜禾有些洁癖，直接用衣柜挡住了写写画画最严重的那面墙，然后将书桌搬到了窗户边，床头也换了个方向，所以房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差，只是空间确实有点小。

    关山月看了眼环境，觉得还好。又看了眼其他地方的，问她：“其他房间也租出去了？”

    姜禾跟着往外看了一眼，指了指其中两个房间：“那两个，是租给高三的两个学姐，她们妈妈在陪读。其他几个房间不知道租给谁了，我这些天没有见过他们，但碰见过两个学姐的妈妈，有时候会听见她们聊天。”

    看完后，姜禾锁上门，带着关山月下楼。

    回到主路上，来到十字路口，关山月拒绝她送自己：“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休息。”

    姜禾点点头，冲她摇手：“那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关山月点头，而后骑上自行车走远。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自行车刹车的声音。姜禾转身，是季惊鸿。

    她皱着眉头，对着季惊鸿的脸色十分不好。

    季惊鸿坐在车座上，一脚支在地上，问她：“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姜禾摇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语气很不好：“没有，什么都没有说。”

    闻言，季惊鸿正准备骑车离开，姜禾拦了一下：“季惊鸿，她在生你的气，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什么时候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情了。”

    季惊鸿想了想，似乎想到了关山月生气的事情了，他嘴巴微微张开，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他也不解释自己知道了什么，说完这句话后，骑着车离开。

    姜禾气鼓鼓地看着他的背影，真想骂他一句。

    你知道什么了知道？你惹她生气的时候不知道，现在就知道了？

    在原地跺了跺脚，姜禾转身往回走。

    楼下面馆此刻没多少人，姜禾还没开学这几天就一直在面馆这里吃面，和老板老板娘都认识了。面馆后面有个门，直接通往楼梯，不需要再从侧边过去。此时面馆老板正站在门口抽烟，看见她时，直接站起来：“小丫头回来了。”他站到旁边，让她进去。

    姜禾原打算从侧门进去的，见他这样，便直接进了面馆里面。面馆的档口在门口，里面都是座位。靠门那里坐着两个男生，姜禾走过去刚准备开门，旁边吃面的男生抬头看过来：“姜禾？”

    姜禾偏头，是傅原和方知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