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悄悄挪动身体妄图离旁边正在拆礼物的奥莉更近些。

    因为昨天他的一点点失误险些暴露，导致晚上回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发生了非常激烈的斗争，凌乱的被褥，散落在地上各处的衣服，以及满屋乱飞的猫毛。是的，作为惩罚，五条悟被要求变回砂糖猫猫，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直至奥莉撸爽了之后才勉强放过他。

    为避免出现更大的纰漏，他们选择第二天立刻回到罗马。

    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没想到临上车前罗莎交给了奥莉一个纸袋，里面塞满了各种大小的礼物盒，还颇有些神秘地低声和她说了些什么。

    五条悟只见她边和妈妈说话，边瞟向他的眼神略发诡异与奇怪，有些好奇地迎着走过来的女友，想问问到底她们在聊什么。奥莉却一把拉住他的手，不给任何出声的机会，拖着人向等候的轿车快步走去，他扭头望向站在原地的罗莎想得到更多的线索。

    看到五条悟朝自己望过来，想到女儿刚才略带窘迫的回答，罗莎忽然提高声音说：“奥莉，玩得开心！”

    一听这话，她的步伐更快了，脸开始慢慢变红，将男友直接塞进车里随后自己也迅速钻进去，催促司机大叔赶快开车离开此处。奥莉刻意不和五条悟对视，专注于手上的开箱。

    但是被晾在那边的五条悟怎么可能就此安分下来，她少见的害羞样子实在让他抓心挠肝，想知道她们刚才到底交流了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按下隔断开关，挡板升起将后座完全独立出来。五条悟倚靠在奥莉身边，拽住一侧手臂搂在怀里，不让她继续行动，“奥莉，莉莉，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像是再被忽略就要当场哭出来的小孩。

    “你真的要知道吗？”她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对嘛对嘛，你都害羞了诶，我就很想知道！”五条悟变成了个磨人的八爪鱼缠住对方，圈在怀里，使出全身解数。

    “我可没有害羞！”奥莉立刻不服气地反驳，她猛然想起男友貌似真的没接受过某些方面的教育，带着得意说：“妈妈早就都和我说过了，应该担心的人是你才对呢，深闺小悟！”

    “哈？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事，不可能的。”被小瞧了的自尊心超强少年当下松开手弹跳坐直，“那你就告诉我妈妈……”

    喋喋不休的指控嘎然而止，五条悟盯着被塞到手里的盒子有些好奇，这里面花花绿绿的小方盒都是什么？满是意大利语让目前该项技能点尚未点满的天才也不明所以，他拿出个粉色的盒子拆开包装，从中掏出一个塑料包装。

    密封的橡胶制品？

    他正打算撕开研究一下，便被隔壁伸过来的手按住，“是x孕套。”

    “啊？什么？”陌生的词汇让五条悟感到困惑。

    奥莉拉低他的身体凑到耳边，“就是你用的，防止我意外怀孕。”说完看到他一副完全没反应过来有些呆呆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无需忍耐直接在脸颊上吧唧一口，随后恢复坐姿。

    怀孕！！！

    这个词堪比核弹爆炸，把五条悟脑中的所有猜测都炸成灰烬。

    他他他才15岁就要考虑到生小宝宝的事情了吗？哦，不对他们还没结婚呢。好似看到小天使们在吹奏颂歌，米兰大教堂的光照耀在身上。要不然婚礼还是办日式的，想看她穿白无垢，不过西式也不错可以看到她穿婚纱，一定非常美。生几个孩子好呢，希望能有个和她一样可爱的女儿，不太想让孩子姓五条呢，否则会很辛苦的，一会就去翻字典......

    在奥莉眼中，自家男友先是震惊，短暂慌张了下便又带着几分纠结的皱紧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哎呀，悟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你说我们女儿叫什么好呢？” 似乎仍是拿不定主意，五条悟转头认真地征询女友的建议。

    “啊？什么？”被问到的人同样陷入迷茫，怎么就忽然多出来个女儿了？

    仔细观察他的神情，不带半点开玩笑而是真的在为此感到烦恼，奥莉产生了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你不会以为我们明天就要生宝宝了吧？”

    “妈妈不是都暗示了吗？说明我们立刻马上就能。嗷，痛。”五条悟捂住被敲了下的脑门，瞟了眼完全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奥莉。她难道......想着就直接问出来，“你不想吗？”，语气里满是委屈。

    奥莉捧起他的脸，这嘴撅得简直和小猫咪完全一样。“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那些事也是愿意的。但是，悟，怀孕对于女性来说是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所以可以等等吗？最起码在我们再长大些，在我们的身体和思想都做好准备时。而且你现在可远远达不到做爸爸的标准呢！”

    脸颊被压扁，他含含糊糊地应和道：“我可以学！我肯定能做个好爸爸。”

    “好好好，你当然能做到。”

    五条悟将笑得如同春花绽放的奥莉搂入怀中，银白发与黑发交缠，“那我们要一块学。”

    “好。” 她也回抱住对方。

    悟最近好像总是想要确认某些东西，他似乎在担心着别的事，还有些不安。为什么呢？他们明明此刻靠的如此近，脸颊相贴，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与呼吸的节奏。她将自己的所有展示出来，希望借此让他安心些，可是今天看来或许还远远不够。

    手臂圈得更紧了，悟的头发不似看上去那般硬挺乱翘，反而柔软顺滑得如同砂糖的毛发。嘴上虽然不服输喜欢和她拌嘴，平时也完全大大咧咧对很多事都不在乎的模样，但是他心思却异常细腻，一直在观察她的生活习惯，学习如何去照顾她，尊重她。

    每多了解一点就会比之前更喜欢一些。

    “悟，我好喜欢你呀。”

    “我也是，奥莉。”

    *

    2005年3月20日春分，意大利罗马。

    奥莉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钟，居然已经快10点。

    自上次在回来的途中与悟聊过关于怀孕生育的话题后，他便拿出钻研世界未解之谜的劲头开始进行大量相关知识的学习，以至于意大利语的学习进度也跟着突飞猛进，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听说读写都完全没有问题了。

    昨天他们出去购物时，他还凭借帅气的脸蛋与地道流利的意大利语哄得楼下冰淇淋店奶奶心花怒放，直接用大碗装了十个球的gelato，然后一口气全部吃完的五条悟表示希望奶奶可以考虑去日本开分店。

    裹紧被子翻个身，恢复为猫咪的男友此时仰面朝天睡得真香，就是原先盖在身上的被子完全消失。奥莉颇有些心虚将猫搂进怀里，趁着他迷迷糊糊要醒来时，在脑后勺狠狠吸了几口，“呜呜猫咪才是世界的瑰宝。”

    好吧，五条悟这下完全清醒了。

    哼！他就知道奥莉最喜欢的还是砂糖，全宇宙最完美最帅气最贴心最可爱的男友什么的都屈居第二。斜眼瞟了瞟意识到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露出讨好笑容的对方，从她的怀抱挣脱出来。他，五条悟，有尊严的男人才不接受这种虚假的感情！大尾巴甩在她的脸上，飞快跑去盥洗室变回人。

    等一切收拾好，五条悟心里琢磨着不能那么快就原谅奥莉，边打开门。迎面而来是个扑过来的身影，他伸出手下意识接住，她便顺势双腿盘在他的腰上，勾住脖颈就亲了上去。

    在长达十分钟的吻之后，五条悟提出还想再来一次的建议，作为弥补他心灵创伤的礼物。于是，原本打算上午在罗马到处转转的两个人磨蹭到中午，肚子饿到开始咕咕叫才离开公寓。

    饭后散步到罗通达广场，路过万神殿时奥莉停下了脚步，整齐排列的灰白色立柱，门楣上依旧是Marcus Vipsanius Agrippa的铭文，与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改变，唯一的不同是相伴的人。

    “奥莉，要进去看看吗？”察觉到她低落一瞬的情绪，五条悟出声提议。

    “啊，悟你想去吗？”将那些过去往事抛开，奥莉回过神来。

    五条悟直接拖着她向殿门走去，“是的是的，我想看啦。”

    一踏入内厅，最为吸引人眼球的便是圆形穹顶，阳光穿过万神殿上方的空洞落在檐口，随着太阳位置的变化，日光会逐渐偏移直至落在来往的众人身上。放佛远在天边的神明，正通过这双眼注视着底下的凡人们。

    交握的双手不知何时松开，奥莉走到正中抬头仰望天空。若能穿过头顶的圆环，她是否就能找到迷路至今天都还未回家的姐姐。

    扫了眼空落落的左手，五条悟心里有些发闷，攥了下拳，看向不远处的奥莉。秘密与秘密堆叠挤压，忽略掉那些的他们会在一起多久呢？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未来是不可预知的，就像过去的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异性建立起如此紧密的关系。

    下一刻，眼前的所有事物都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不论是飘散在空中微小的尘埃，还是刚刚从圆顶上飞过去的鸟群，每一只的羽毛纹路都能被精准捕捉。

    紧接着就是熟悉的针刺感，时松时紧，刺激神经。落在视网膜的景象也如同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断断续续，从普通的线条与色彩到被咒力勾勒出的轮廓，伴随越来越频繁的痛感开始变得愈发突出，刺激得他手心与额头都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橘子硬糖，撕掉包装纸扔进嘴里。

    “咔嚓”

    是糖块被咬碎的声音，也是新世界的命运之轮开始转动的声音。

    五条悟努力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并不想表露出丝毫。他向奥莉走近了些，也跟着仰起头看向天空，想借此分散些注意力。

    胀热与酸涩，是现在双眼的感受。小时候体验过的那些，要让他现在一股脑全部回味一遍吗？

    胳膊被拉住，“悟，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焦急、担忧、不安还有害怕，他们的手最终又牵在了一起。

    有些凉意的手抚上脸颊，五条悟蹭了蹭，拥住奥莉，他这才意识到现在的体温已经升高到可以划作高烧的范围。大脑此刻如同开闸的水库，在遭受信息洪流的冲刷，下一秒就要冒出白烟。

    咒术、火焰、咒术届、mafia。

    世界与世界，壁帐的破碎与融合，猫咪与人类，固定的结局与全新的未来。

    五条悟最起码在当下不愿意去考虑，他唯一想做的，“奥莉，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