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殷姬来阁中探望我，此时更漏已经沉到申时，我害怕会被她识破逃跑计划，却没想到，她也是计划的参与者。

    “月牙，是我害你身陷囹圄，理当由我来救你。”

    外间，崔嬷嬷已被迷香弄昏，殷姬将她佯装成睡觉的样子，摆在软榻上。我在内室换好衣服，匆匆走了出来。“这样行吗？申原毕竟不是王的地盘。”

    “别担心。”殷姬拿出画眉用的颜料，帮在我脸颊上画出一些斑点，“今天是卓妃的生日，宫里宫外进出的人都挺多，没有人会留意你。只是……我们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跑出申原国境。”

    “那岂非很危险？”

    “可是王笑道，他玩的就是心跳。”

    “并且这颗心，是为你而跳。”殷姬补充道，将我的帽沿压低。

    出了宫门，早有辆马车等在那里。

    才刚刚撩开车帘，阿皎就冲着我抱了过来，“娘！”

    我讪讪看向鹰隼，“她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不许说！”阿皎扭动身子，捂住鹰隼的嘴巴，他有点措手不及的惊诧，差点要喊出“放肆”两字。

    我上前解围，抱开阿皎，“王，快走吧。”

    “嗯。”

    他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一路上为了躲避哨卡，我们从申原南境直奔大峡谷而去，过了峡谷，便是午央地境。可是申原的追兵，偏偏在地势最为险要的盘龙山，截住了我们。

    此刻，大家已由马车换成了马。

    随行护驾的人不多，才区区二十余骑。我不免为鹰隼的安危担忧，他却一脸平静，分出八人居中答应，其余的断后。而清玄师傅带着阿皎，独自先行。

    四蹄走风，扬尘无数。

    长久的颠簸开始牵动我曾经的剑创，马的速度不由慢下来，落到了队列的尾部。

    “月牙！”

    鹰隼轻唤一声，将马身掉转，迎了过来。后面，追兵的势头在苍茫的暮色中渐渐凸显。

    “王上，情况危急，请你先行！”旁边有人提醒道。

    他没有理会，径自驱马靠近，“月牙，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充满关心。

    我摇头，“大王万金之躯，请先行吧！”

    “什么万不万、金不金的。”他面无惧色，与我并驾奔驰。

    吱吱吱……

    崖壁上的山石在浩荡的马蹄声中震落下来，我听到身后有人在吆喝——

    “穿白衣的就是邪王妃，生擒者赏钱十万！”

    “妈的！”鹰隼低咒出声，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出粗俗的话来，说得有点生涩，有点可爱。

    “大王，请先行吧！”

    “请先行吧……”

    身边的侍卫依次开口。

    他充耳不闻，暗暗握住鞍上的佩剑。

    何苦这样固执。

    我真是罪孽深重。

    鞭起鞭落，我加速行驶，想想旧伤复发也比死了的强，总不能连累他吧。

    然而一柄短箭冷不防地击在了我坐骑的马蹄上，我抱紧马脖子卧倒在沙石中。一大口鲜血如注喷出。

    完了！

    我抬眸。

    喊杀声铺天盖地，瞬间，兵荒马乱。

    “带她走！”

    杂乱的人影中，鹰隼横剑挡在我面前。

    “可是……”侍卫没有听令，只是挑开困住他的敌人，他则抽身将我拽起来，来不及上马，又被一群人围困住了。

    他们步步紧逼。

    鹰隼沉住气，小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