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司无语沉默片刻。
“不是，这个东西很重要吗？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得赶紧去做主线？离七月十五就剩三天了！”起司难以置信地说。
“不重要吗？”莱兹反问。
“重要吗？！”起司抓着头发都快急死了。
“别忘了我们是怎么来到的这个副本，你到底是不是玩家，有没有和NPC达成交易，对我们来说当然至关重要。”
莱兹淡淡地说：“在已经明确你欺骗了我们的情况下，我们还能相信……你跟黑暗领主毫无关系吗？”
【啊？还有这一出呢？】
起司这个人从一开始出现，给莱兹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违和。
你要说他笨，可他能在背包里存那么多手电筒有备无患？
你要说他实力弱，可他能独自一人摆脱NPC的追杀，从一楼跑到二楼？
你要说他胆子小……好像确实胆子小还怕痛，排除。
但如果他真的胆子小，在经历过被黑暗笼罩无限放大内心的恐惧离开了副本后，还敢准备好东西再闯一次百货大楼，那更说明他的这个选择有很大的外部影响因素了。
对于游戏玩家来说，除了隐藏任务，还有什么是值得丢开恐惧再探一次副本的呢？
【主播是怀疑队友和boss联合起来把大家引进卡通片副本诱杀吗？可是这么做对那个什么黑暗领主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我也觉得很奇怪，主播好像一直觉得是有东西在故意针对她们，可是她和何册娜初来乍到，在百货大楼里没惹到什么也没乱碰什么，谁会针对她们？】
“你怀疑是我把你们弄进现在这个副本的？”起司瞪大了双眼，这个罪名可不敢认下，一认面前这两位临时队友可就真的要打过来了。
“等等，我可没有和什么黑暗领主做过交易啊！就连这个boss名我都是和你们一起才知道的，天地可鉴！”
起司直接举起右手发誓，谴责的小眼神对准莱兹乱射：“这可不兴乱扣锅盖啊姐姐！”
“我倒是觉得莱兹的怀疑合理，”何册娜点点头，手里的刀又往前送了几分，“不然你为什么非要再次进入一个大概率是出现bug的副本？当时可没人知道黑暗入侵的背后是有人在搞鬼。”
起司后退几步躲开她的刀，哀嚎：“我只是想去赌一下能不能接到隐藏啊！”
“黑暗降临直接把我当时正在追的一个支线给卡没了，之前我解释过的，还记得吗？！”起司回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灵机一动再次急急忙忙地解释。
“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正在跟一个要买电视机的NPC任务。”莱兹微微眯了下眼睛，遮掩了下自己的眼神，“那么你能告诉我，那个NPC是男是女吗？”
“是一对父子！”起司飞快回答，生怕晚了一秒自己就会和之前百货大楼里的假人一样，被莱兹一击爆头。
【主播这个问题问得好阴啊，如果起司真的是在撒谎，根本没去了解过电视墙附近任务的话，主播这么问，他一定会在“是男是女”中选一个的。】
【他说是一对父子，回答对了诶，我也对那个支线有印象，我还记得大概的任务内容是小孩真的很想要一个电视机，但是家里没钱，父亲只能把孩子抱起来看电视解解馋。】
【对我也记得，那是个很容易就能完成的任务，只要想办法弄到钱给孩子买电视机就行，这么简单的任务被卡没了换谁都可能心态崩塌吧？】
【那这么说主播的这个队友真的只是因为支线失败不甘心，单纯想回来再看看能不能蹭到个隐藏奖励？】
“要买电视机的NPC只有那对父子，百货大楼的支线是可以重复刷的，这个任务比较独特，很多只看过论坛攻略帖的玩家也知道。”
何册娜毫不留情地拆台：“你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当时确实是在做普通任务，而不是在和boss谈交易吗？”
起司有点欲哭无泪：“不是，这怎么证明啊……”
何册娜这个问题一出，自己也为难了一下。
确实，哪怕起司再怎么解释，都可以用一句“没人看见”打回他的所有理由。
“其实是可以证明的。”
莱兹懒洋洋地歪着身子，太阳晒得她骨头都有点酥，如果此时此刻有个床就好了……不做梦了，还是赶紧把正事做完。
莱兹问：“在黑暗降临前的一瞬，你正在跟的那对父子NPC，想要购买的电视机是哪一台？”
起司脑子一懵：“……啊？”
【啊？】
【这是什么问题？这个问题就能证明他没骗人？】
何册娜不清楚莱兹到底是想问什么，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也对这个任务没印象了，用刀戳了戳起司的肩膀催促：“要买的是哪一台电视机？”
起司挣扎了半晌：“我记得应该是右边倒数第二排第……”
“回答错误。”莱兹眼神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来，“你当时根本就不在电视墙附近。”
“你不可能知道黑暗是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才开始蔓延的。”
起司默了默，有点被气笑了：“所以你就知道NPC父子要买的是哪一台电视机？”
【就是，难道主播你知道？你甚至没见过黑暗前的百货大楼吧？】
“不一定是要买，但至少他们当时正在观看的那台电视，一定是正在播放小鸭子过河的卡通片。”
莱兹冷漠的一瞥让起司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他意识到什么，脸色难看地转向已经阻碍了三个玩家一整天的这条河流。
不足巴掌大的玩具鸭们聚聚散散，飘荡在河面上，刺目的黄色好像也在嘲笑什么。
“因为我们在调整那面墙上的电视机的频道时，只有把我们传送走的这台电视机，是唯一连上信号就能播放画面的，是吧？”
起司摸了摸因为长时间梗着有点僵硬的脖子，叹着气问。
【原来如此！主播好聪明啊，百货大楼断电，黑暗开始陆陆续续从电视屏幕里爬出来，导致墙上所有的电视机都断信号了，已知主播目前所在的副本没有被黑暗侵蚀的痕迹，所以在播放小鸭子动画片的那台电视机屏幕一定是最后灭掉的！】
【对！我记得起司说当时电视机全花屏了但他的任务NPC还在挑商品，我就觉得奇怪，都这样了这个任务还能继续吗？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任务关联的那台电视还在播放鸭子动画片啊！】
【为什么电视没画面了购买电视机的任务就会断啊？看不到动画片又不影响电视机的质量。】
【楼上你真应该多去看看论坛攻略，因为这对NPC父子要买的根本不是电视机，而是动画片里同款的小鸭子玩具！】
【怪不得……小孩是因为看到电视机屏幕里的鸭子玩具才会触发任务，如果电视画面没了，这个任务自然也就不成立了，合理。】
起司的眼神飘了一下，似乎是在查看直播间的弹幕，随后相当自嘲地笑了笑，看向莱兹：“是吧？你是以这个来断定我在撒谎？”
“倒也不全是吧，我只是在想，一个胆子那么小的人，应该会对黑暗降临前最后一点象征着光亮的画面格外记忆深刻。”
莱兹耸了耸肩，对着河流比划了一个大概的范围，示意旁边两人走远一点再看：“这条河不就是当时我们传送前，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吗？”
“刚见到这条河的时候看你们反应那么平淡，还以为是我记错了。”
莱兹其实有点无语，要不是她还有个梦境间隙里查看过副本记忆碎片的环节，她就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和其他两人看到的电视屏幕画面不一样了。
“等等，既然黑暗降临的时候你不在电视墙附近，你又是怎么知道有黑色胶状物从电视里爬出来的？”
何册娜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起司：“你编的？”
起司短促地“呃”了一声，没有回答。
【这是你小子编的？！不早说，我都把这条信息告诉好几个主播了，还让他们千万别不信，主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就是你小子把其他玩家忽悠到一楼让他们去尝试解决黑暗源头啊？】
【也得亏主播运气好，真让这小子猜中了，万一蒙错，主播她们白跑一趟心态可就要爆炸了。】
“恐怕是他身上有什么特殊道具吧，可以查看当前解谜方法的那种。”
莱兹简单的随口一句话，直接引起两个人的瞳孔地震。
“还有这种道具？！”何册娜不敢置信地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起司也不敢置信地问。
“这还不明显吗？”
莱兹仰起头，眯了眯眼睛看向空中睡得相当香甜的太阳，淡定道：“你自己说的，鬼从地府来到人间，是坐鸭子‘从河上流下来的’。”
【？这句话怎么了吗？】
“这条河平坦得鸭子都会滞留在原地转圈，根本没有高低差，能从哪儿流下来？”
莱兹还是仰着头，她都懒得扭头，直接向何册娜伸了下手：“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远掷的道具？”
何册娜翻了翻自己的玩家背包，掏出了一个手榴弹，犹犹豫豫地递过去：“这个可以吗？你要干什么？”
莱兹察觉到放在自己手上的东西形状似乎有点不对劲，低头看了眼，无语：“如果扔这个东西，我肯定会被系统再次警告的……就没有画风童趣一点的道具吗？”
“我有一个纸飞机。”
起司也好奇莱兹是想干什么，翻了翻口袋，只摸出一个在百货大楼顺的小玩具，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小孩落下的。
莱兹把手榴弹扔回去，接过起司递过来的纸飞机，放在手心里上下掂了掂。
“有点轻，不过不要紧，能飞准。”
莱兹对着纸飞机的顶端哈了一口气，摆好姿势，眯起一只眼睛，瞄准了天空中唯一的目标。
“毕竟这是个小孩用水彩笔画出来的世界，在孩童的想象力中，一切皆有可能。”
纸飞机被扔了出去，这个水彩的世界是没有风的，但它依旧能在飘飘悠悠地飞向天空——最终命中了正在睡觉的太阳。
太阳浑身轻轻地抖了一下，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纸飞机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瞬间烧成了灰烬，火焰在纸飞机短暂停留的那一瞬扒在天空上迅速蔓延开来。
太阳努力嗅了嗅，寻找着焦糊味的源头，最后在自己的头上发现了一簇火苗，瞬间大惊失色。
不过好在火势不大，太阳只是噘着嘴吹了几下就灭掉了，它抹了下额头豆大的汗珠，长长吁了口气。
“看见了吗？”莱兹的眼睛不怕直视太阳，但两个队友可不行，纷纷把手放在眉上做好遮挡才向莱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湛蓝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个被火烧出来的大洞。
“所以这个副本……是张画纸？”何册娜不确定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