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远处的告示板处似乎被贴上了什么新内容,周遭忙活着的人群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而去围观那告示板上张贴的新告示。

    她急于摆脱方才那种尴尬的氛围,猛地起身,险些将桌上的豆花掀翻,急急忙忙扔下一句“我去看看告示板,说不定有新消息。”后便跑远了。

    殷晨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走远了,他无奈地摇摇头。

    望着远处因不够高而探头探脑的闻雪晴,殷晨眉峰稍挑。

    他放下手中的豆花,食指轻点。

    那厢的闻雪晴正准备使劲通过人们间的缝隙往前挤,却无端感觉身下一轻,紧接着便被举起,凭空被送到了告示板面前。

    她大喜过望,但待看到周遭围观人群似乎控诉她插队的眼神时,闻雪晴只觉得自己如芒在背,嘴唇嗡动,脸色涨得通红,匆匆看了几眼那告示的内容后便捂着脸跑出人群的包围圈。

    那边坐着的殷晨甚至还有心情朝她摆了摆手,笑得一脸欠揍的模样。

    她当即便反应过来,明白方才是怎么回事了。

    “嘭!”

    老旧的茶桌被震得落了些灰,甚至连茶碗都被震离桌子一小段距离。

    闻雪晴双手撑在桌上,气冲冲地看着一幅悠哉悠哉,还有闲工夫嬉皮笑脸的殷晨,“你是不是专程来给我添堵的?”

    “我哪有。”他无奈地双手举高,作投降状,“我这不是想夫人你不用去挤,看得更清楚些,就略施小计......”

    他还没说完便被闻雪晴打断,“打住!我不想听你狡辩。”

    “夫人真的不要吗?”殷晨抖了抖手上凭空出现的告示。

    闻雪晴眼睛瞪得似要跟铜铃比试大小,她定眼一瞧,正是方才告示板的那张,“你哪来的?”

    他看了一眼身后朝他们而来的愤怒人群,缩了缩脖子,没来得及回话,便揽过她往屋顶上拼命地逃。

    后面此起彼伏的骂声险些将他们淹没,闻雪晴眸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正在飞速逃跑的殷晨,内心劝慰自己要习惯,这人就是这么不按章法的。

    待来到一处寂静的无人郊外时,他才得空放下肩上的闻雪晴,将手中的告示扔给她。

    闻雪晴看了一眼那告示,这告示无甚奇怪的,上面都是些琐事,无非是这家丢了猫,那家重金悬赏求材料锻器的。

    “这上面哪有器灵的消息啊?我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她看完后将告示丢给殷晨,便径直拉着他往城内走,只是刚走出几步便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无论她往哪处走,最后都会回到原地,俨然一幅鬼打墙的模样。

    目之所及是正常的景象,并无不妥。

    橙黄的夕光停止了移动,如潮水般逐渐向四周蔓延,风仿佛静止般,空气停滞不转,周遭安静得出奇。

    无边的阴冷涌上后脊背,令闻雪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捏了一把殷晨的手,转头去看他。

    殷晨眉头微皱,警惕地盯着那不变的夕阳,视线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扎着小辫的孩童。

    那幼童看着约莫六七岁的模样,一袭洁白小衫纤尘不染,只是身子瘦削撑不起那小衫,长了一节拖在地上。

    他来到二人面前,稚嫩的脸上噙着天真的笑容,眼中满是好奇,绕着他们转了几个圈,“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也是来找我的吗?”

    闻雪晴与殷晨对视了一眼,都相互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警惕,并不打算回答这凭空出现小孩的问题,慢慢往后退。

    可小孩却步步紧逼,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地问着那几个问题。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也是来找我的吗?”

    “大哥哥大姐姐,地底下的风是黑色的,你们知道吗?”

    “大哥哥大姐姐,人死的瞬间......可是不会痛的哦。”

    察觉到他们有想走的意图,他藏在衣袖中的小手轻抬,周身涌现出几处淡绿色的风眼。

    闻雪晴却惊恐地发现,那衣袖中竟是空无一物,流淌着类似墨水的暗色液体,殷晨拉着她往没有风场的地方飞去。

    不过是分神了一下,那风刃便毫不留情地割掉衣袖上的一片布料。

    “啊,被你看到了啊。”幼童脸上怔愣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出手越发迅疾,劲风如同利刃般从他们身边刮过,二人脸上顿时便多了几道细小血口。

    血珠从面上滴落,沁入风场中,将那无色的风染成了血红。

    他望着相互搀扶的闻雪晴与殷晨,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眸似有了定点,但其实更像是望着瓮中之鳖的眼神,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她咬牙将脸上的血珠随意拿袖子擦去,扶着殷晨站起来,忍痛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传送符,“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幼童停了下来,饶有耐心地望着她奇怪的举动。

    见那孩子果真停了风刃,闻雪晴深吸一口气,内心朝那不知去世多久的锻器师磕了一百个响头道歉,再向那器灵吼道,“你的主人早就死透了!你永远也别想他活过来!你不会有机会的!”

    对面的器灵呆愣片刻,周身因闻雪晴所说的话而颤抖起来,阴恻恻地盯着她,而环绕着他的风眼也隐隐有暴动的倾向。

    殷晨扯了一下闻雪晴的袖子,下意识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他的夫人,属实厉害。

    该碰的、不该碰的雷区全都碰了。

    谁遇见了不得说一句佩服。

    眼前的风刃变得越发凌厉,他艰难带着闻雪晴东躲西逃。

    那器灵见怎么都打不中他们,便停下风刃伸手往空中一抓,悬浮在他头顶的风眼当场爆裂,顷刻之间往周围发射无差别的风弹。

    眼看那最大的那个风弹即将飞到自己跟前,闻雪晴拽着殷晨停下逃窜的脚步,直接往原地一站,拿着传送符回头便是一举。

    风弹不会转弯,直愣愣地撞到传送符上,金色的符纸爆发出耀眼白光。

    白光过后,他们被传送到另一处荒郊野外,望着眼前的乱葬岗和扑腾翅膀的乌鸦,闻雪晴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现如今满脑子都是能活下来真好的想法。

    李虚给的传送符若仅是依靠普通灵力输入的话,一次最多只能传送一人,但倘若有强大外力干扰碰撞,那传走两个人的几率便会大大提高。

    她也是赌这个可能是否可以实现,万幸的是传送符足够给力,将他们带离危险。

    身侧的殷晨状态显然比她要差点,面上一片惨白。

    她毫不顾忌周围看起来实在诡异的场景,脚下一软,瘫坐在地,对殷晨仰头问道,“你没事吧?”

    “我还以为你嫌活着当夫妻不好,要跟我做一对鬼鸳鸯呢。”

    殷晨略带幽怨地瞧了她一眼,刚刚闻雪晴的举动着实将他吓得不轻,但现在想清楚其中的缘由后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是太刺激了,希望下次别再来了,吓得他险些要将未完成倒转的灵台聚拢灵力,将那器灵击毙。

    他将手背在身后,施了个清心决,咽下口中鲜血,将灵台内躁动的灵力抚|慰安静。

    气氛一时变得沉默,只剩下乌鸦聒噪的叫声。

    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双手抱头,一脸懊悔,“完了完了,我刚刚这么得罪那个器灵,到时候别说解开他心结了,他现在怕是要把我给解决了。”

    殷晨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转念一想平日里她老是嫌弃自己狗嘴吐不出象牙,便闭上了嘴,将闻雪晴从地上抱起,重新回到浒山的客栈。

    许是最近有修士暗中得到了浒山上有器灵现世的消息,往日里只有锻器师早出晚归锻器的浒山变得热闹了不少,连夜间都是灯火通明的景象。

    闻雪晴推开窗,靠在窗棂上偷偷探头往底下看去,街道上皆是来来往往看不出底细的修士。

    她托腮思索着这个消息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居然被部分修士得知。

    余光不经意间往床上一瞥,平日里吵吵闹闹的殷晨此刻竟然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合眼休息。

    她顿时心生疑惑,放轻脚步往床边走去。

    殷晨安静地躺在床上,如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眉头紧皱,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脸上浮现着如同今日遇见的器灵般不正常的潮红,闻雪晴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是正常的体温,也没有染上风寒后的高热。

    她心下担忧,想再次确认一下他是不是风寒侵体。

    原本紧闭着双眸的殷晨却是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一把将闻雪晴扯到身下,一手压制着她的身体,而握着她脆弱脖颈的手则是瞬间收紧,眼神冰冷得如同他面前的人是他仇人般,“你该死......”

    “呃......”

    喉咙处顿时传来窒息感,闻雪晴使劲拍了拍他的脸,“你,你放...放开....我,殷晨...”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话起效了,殷晨脸色一愣,迷茫的眸色恢复了些,脖颈那逐渐收紧的手也就松了点力道,她趁机用力将身上的殷晨往里侧一推。

    床板骤然被砸出一声巨响,闻雪晴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刚刚他的样子自己从未见过,自己被吓得不轻。

    方才险些窒息致死的错觉令她远离了几步昏迷不醒的殷晨。

    但只犹豫了一瞬,她便将自己的额头贴上殷晨的,打算去灵台看看是因为什么令他突然变得如此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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