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本王要走你们留,大夫要走你们还留,你钱氏是开客栈的不成?”

    “王爷息怒。”

    霍延章盯了钱起炯一眼抬步往外却被钱思礼横臂挡住,“请王爷留下,待我查清真相捉凶手归案让王爷安心,也还我钱氏一个清白。”

    “你钱氏的清白与本王何干,钱思礼,你敢拦本王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

    钱思礼面不改色:“请王爷留下。”

    话音落有凌乱的脚步迅速围向厢房,其间意思甚为明显,霍延章淡然如水,大夫怀卿坐不住了,他当场表明自己的立场,连五十两的诊费也肯舍弃,然而钱思礼无动于衷。

    怀卿咬牙大怒:“那可是五十两!”

    钱思礼温文有礼:“过几日赔你三倍诊费。”

    怀卿自知没有谈判的筹码便把希望押在霍延章身上,霍延章目光扫过钱起炯,唇线深弯,“看来本王是非留不可了?”

    钱起炯默默无言,良久后说道:“王爷多待几日也无妨,下官会为您请医除病。”

    好一个钱起炯,分明是毒到他嘴里变成了病,没有李伸符的倒台哪来的他钱起炯,看来不仅兵部尚书的位置他不想要了,钱氏的九族他也不想要了。

    “你们拿这么大的筹码跟本王拼,我很好奇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大鄢。”

    “大鄢。”霍延章嗤笑:“你一口一个大鄢做的却是颠覆大鄢的事,你自己信这话吗?”

    “下官对大鄢忠心耿耿。”

    “是个官都说对大鄢忠心,可你们忠的是哪门子的心?你是在搪塞本王,还是搪塞你自己?”

    钱起炯沉声:“下官问心无愧。”

    “好,希望来日到了御前你也能站直了喊出这句话。”

    不多时侍从来报消息,钱思礼听完神情微变目光挪向霍延章,继而随侍从离去,厢房内只剩霍延章、怀卿和钱起炯。

    钱起炯终于问出了萦绕在他心头许久的一个问题:“王爷为何来秀州?”

    “搜集罪证。”

    “谁的罪证?”

    “你的。”

    “找到了吗?”

    “你觉得呢?”

    ”

    “如此,下官更不能让您离去。”

    怀卿捂耳:“你们说话能不能小声点,这些事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霍延章瞥了他一眼,接话:“钱起炯,现在悔改还来得及。”

    “我来得及,钱氏已经来不及了。”

    打斗声由远及近,最后落在墙外,有人踹开房门剑指钱起炯,钱起炯抽刀劈砍,在门板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钱起炯胸腔震出一声吼:“大胆贼子,敢在钱府刺杀怀王,难道你们不怕死吗?”

    钱起炯自然知道这是来救怀王的,只是怀王必须留下,那么贸然闯入钱府的自然是贼。

    那“贼”道:“年纪这么大不在后院含饴弄孙颐养天年,非得出来打打杀杀,你们钱府难道没人了吗?”

    “休得逞口舌之利。”

    语毕大刀压下,那人轻巧闪到霍延章背后,钱起炯的大刀就悬在霍延章头顶,只要轻轻用力霍延章必死无疑,但他的刀迟迟没有落下去。

    “凭你也能杀我?”霍延章越过钱起炯的肩膀看向后面,贺正风的剑离钱起炯只有三寸,虽只有三寸,以贺正风的灵巧和速度足以在钱起炯落刀之前将他毙命。

    钱起炯侧开头回看一眼后哈哈大笑,他握着刀柄的手在笑声中暗暗起势,将将抬起两指的高度被贺正风迎头一击,二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

    在霍延章背后躲闲的男子适才冒出头,长剑出鞘,挡在霍延章身前。

    “你是她的人。”

    “还撑得住吗?”

    “方才躲我身后的时候你动作很快。”

    “只想看看你值不值得救。”

    他说完没有听到霍延章应话,接着道:“不问问我的答案?”

    “你的答案并不重要。”

    霍延章阔步走出去,钱思礼带着大量官兵将所有人牢牢包围,于岱依旧站在霍延章身边,他告诉他,他会带他走出去。

    “方才你们在外面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给钱府的大门添些颜色。”

    “你们有多少人?”

    “十二。”

    “现在呢?”

    于岱一眼扫过去,朗然道:“现在依然是十二。”

    “很好。”

    霍延章往前两步,声音明快,“钱氏大逆不道,罪该万死。犯上作乱者,无赦,迷途知返者,不杀。”

    钱思礼不慌不忙:“怀王身中剧毒头脑不清,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他身边的就是刺客,救下怀王,大功一件。”

    “不知钱侍郎有何奖赏?”

    “赏银千两,良田千顷。”

    “都是你钱府掏吗?”

    “下官自会禀报朝廷,由朝廷拨付。”

    “由此可见钱侍郎想救本王的心并不诚。”

    “我心天地可鉴。”

    “那就由你来救本王。”

    于岱配合地将剑压在霍延章肩头,霍延章接着道:“让本王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诚恳。”

    上百双眼睛看着钱思礼,钱思礼不能不回应。他将长袍束起,抽走官兵的腰刀,一步一步靠近。

    “大胆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于岱看向霍延章,霍延章轻声道:“拖他一刻。”

    于岱心领神会,与钱思礼交谈起来,“听说钱府有黄金屋,我若饶过怀王,钱侍郎可否分半屋与我?”

    “笑话,逆贼罪无可恕,本官要拿你归案。”

    “你要拿我归案,也该问问我的主子答不答应。”

    “呵,”钱思礼冷然一笑,单手执刀,刀尖指向于岱的面门,“待本官拿下你后让你主子来陪你。”

    于岱高昂头颅,眼神肃杀之气聚敛,“在下的主子姓贺。”他顿了顿,续上前话:“名唤月灵。”

    钱思礼怔了一瞬,随后笑开:“原是贺月灵蓄意谋杀怀王,难怪她不敢来赴宴。王爷放心,下官不会心慈手软放过她。”

    于岱震惊,“你这理解能力是怎么当的官?”

    钱思礼回头大声说道:“贺氏月灵不满皇族已久,借秀州之行对怀王暗下杀手十恶不赦,其同党就在这里,众将士随我捉拿逆贼。”

    “杀!”官兵喝。

    “慢!”霍延章喊。

    除于岱之外的十一人亮起长剑,准备殊死一搏,霍延章又道:“贺氏月灵乃本王妾,本王妻,岂容你诋毁。钱思礼,你瞎了眼不成。”

    钱思礼微微一笑,语气不疾不徐:“毒入骨髓,下官能理解,请王爷莫怕。来人,都给我拿下!”

    “呦,打架呢?”

    一袭华服,一柄折扇,一把戏谑的嗓音,一副风流潇洒的容姿。

    钱思礼惊愕,风流人已经挤过人群走了过来,施施然抬袖揖在身前,一字一顿:“钱侍郎,上元安康。”

    钱思礼手里还握着刀,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忍下,毕竟面前这个人他杀不了。

    他递回刀,深深还一礼,“曲少监怎么有空来秀州?”

    “我在京里待得闷就出来四处走走,没想到一走就到了秀州,听闻二公子新丧特来祭拜。钱尚书可还受得住?”

    钱尚书受不住,他年迈失却灵动,被贺正风深深压制动弹不得,贺氏与钱氏有旧,贺正风既不想伤他也不想放他,外面说了多久,他们就在屋里谈了多久,钱起炯不肯承认对怀王的杀心,只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国为民。

    贺正风关心不了太远的事情,他关心的只有贺家人——贺月灵,钱起炯却说贺月灵必死无疑。

    紧接着贺正风说了一句话将钱起炯放开,他说:“贺月灵不会死,死的只会是作恶之人。”

    钱起炯起身,走到半路回看贺正风一眼,笑了笑:“贺家有你,有贺月灵,不错。”

    贺正风没有听明白,可他已经走了出去,所以无法再问,他没有走出去,只是坐在椅子上等外面的纷乱结束。

    曲薄音的到来消减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对钱起炯表达深深的关切,对钱思远的离去表示遗憾。

    钱起炯再热的血在丧子之痛面前也涌动不得,他有泪流不出,而妻子几乎哭瞎眼,日日嘶喊要随子而去。

    钱起炯摆摆手,哽咽着回答曲薄音:“多谢曲少监安慰,老夫……已经看开了。”

    “既然看开为何目中生悲?钱侍郎,你可看到你父亲的苦处?”

    钱思礼摇头,“在下惭愧。”

    “不介意的话让我给二公子上柱香吧,请着人带个路。”

    “钱侍郎恐怕无法为曲少监带路,曲少监如果不介意,在下愿为曲少监指路。”

    来人边说话边举着一纸文书,一直走到钱思礼跟前,笑眯眯道:“钱侍郎涉嫌买凶杀人证据确凿,跟我走一趟吧。”

    钱思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霍延章的计,换酒、中毒、佯装救五妹、放官员出府,然后将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诱使他和父亲出手,然后是贺月灵的人来救,曲薄音适时出面缓和情绪,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是为了现在的结果。

    他在赴宴期间让人提审今日抓到的四个恶徒,并且恶徒招了。

    他没信始作俑者是周维年的话。

    钱思礼心中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好似自己谋算万无一失却被对手轻而易举侦破,这种感觉实不好受。

    “是么?”钱思礼不肯认输,还在挣扎,“跟你走一趟倒是没什么,不过我听说了一个消息,可能怀王用得上。”

    来人看了看霍延章,道:“王爷要听听吗?”

    霍延章抬了抬手,他便替他问了话,“什么消息?”

    钱思礼轻笑一声:“消息就是,今日夜半子时,贺月灵命丧火海,千真万确。”

新书推荐: 女太监升职记 绝三云柳同人江湖行 [红楼]林夫人种田日常 迟迟归 被非人生物盯上的那些年 《囚崖》 我才是他的白月光(穿书) 古代泥塑致富录 你好 黑化男主总想对我贴贴[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