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准备启程离开的时候,帕奇斯并没有跟着昆图斯与舒徽妜一起走,他留在了这个已经成为菖蒲镇变异事件罪魁祸首的药剂店,准备留下研究这位炼金术士的炼制手记。

    “你们要是回冯泊的话,帮我跟那两个家伙说一声,就说我一周内会回去的,别到处鬼叫。”他嘴上对那两只巨魔全是不满,但心里依然还是记挂着他们的。

    昆图斯不屑地轻哼一声,说:“给钱。”

    帕奇斯无语地盯着他那张不近人情的脸看了一会,才不太情愿地从兜里拿出了几枚金币:“五拉昂行不行,再多也没有了。”

    虽然昆图斯的眼神里表达出了对这五块钱的嫌弃,但还是收下了他给的金币,算是同意了这一单生意。

    出门时有几个人等在旁边,他们都是菖蒲镇的居民,因为身处索戈利的缘故,对屠龙者还是比较信任的,知道昆图斯过来调查,也都等在门口,希望能在屠龙者那里得到治好他们的方法。

    一位双手多出数十根手指,每一根都长如木棍的中年妇女神智还算清醒,见屠龙者出来,稍微凑上前去询问:“请问怪病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吗?我们还有救吗?”

    她的脸上满是油污与尘土,变异的手让她无法再做好家务,甚至不能洗干净脸,但她仍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家里的孩子们也开始出现了变异,而她的丈夫正是刚才在大街上腹部爆炸的那位,现在她所有的希望全都压在了前来调查的屠龙者身上。

    舒徽妜有些不忍看她期待的眼神,又怕昆图斯那直性子说出什么残忍的话来,转头去看他,却听见他说:“是,我会回去将这里发生的事都告知给领主,他会救你们的。”

    致病的药剂污染了这片区域,但也并非是经久不化的,自然环境的分解与药剂本身的挥发都会让这里慢慢恢复到可以继续居住的水平。但身体已经畸变的人,就算还有办法复原,那个过程也肯定是痛苦不堪的。

    也许是和舒徽妜相处得久了,昆图斯习惯了下意识地去想她的感受,他不是个会照顾他人情绪的人,但他也不想舒徽妜看着眼前这些人难过,于是他没有直言药剂的危害,只是把善后的工作推给了华伦。

    那个女人显然松了一口气,后面同样在等结果的人纷纷朝昆图斯致以敬意,随后便离开了。

    “真是该死,我过去还一直宣扬他家的药剂有多好呢,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一位被脸部的肉瘤盖住的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抱怨着这里原本的那位炼金术士。

    身边跟着的那位长脖子男人也跟着附和:“亏我还给他介绍生意,用我们的钱炼制出毒药来,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之前问话的女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一声不吭害了我们所有人还一走了之,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说他还绑了个女人在家里。”

    “对对,我伯父家在他家后面,可以看到他家后院,真有个女人在那里。”

    “啧啧啧,听说是个贵族家的女儿,真可怜,被炼金怪人带到这里来。”

    “也不知道他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愧疚。”

    “愧疚?他应该害怕!”

    “他应该下地狱去!”

    ......

    舒徽妜觉得或许自己应该上前去打断他们的谈话,跟他们解释清楚那位炼金术士的不得已,但那几个看不出人形的怪异身影渐行渐远,绝望之中对那位炼金术士的抱怨似乎成为了他们人生里最后的兴事,她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角。

    他们是受害者,因为那位炼金术士的失误而失去了原本正常的生活与身体,她有什么资格为祸端说话呢?

    她忽然想起了临走时母亲对她说的那些关于西大洲的话,原本她想着,左不过是些后院女人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话,净挑些吓人的说给母亲,现在想想,西大洲的现实远比她们说的那些可怕得多。

    自己虽然没有成功进入马特莱纳的城堡,但这一路有昆图斯护着,根本没吃什么苦,又在康塔林那种繁华的城市住了许久,舒徽妜都要忘了西大洲原本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纸醉金迷的富足生活只在贵族们的日常中,西大洲那些普通百姓们大多都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更别说那些生活在怪物聚集的地区却没有钱去请厉害屠龙者的人只能在对明天的未知中度日,一条龙的出现,或者一位炼金术士的失误,都有可能打破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走吧。”昆图斯看见了她略显低落的神情,但在西大洲,这样的事还很多,或许她总有一天也会渐渐习惯的。

    返回冯泊的路上,舒徽妜再次见到了那尊屠龙者雕像,它依然静默地伫立在这个小镇的入口大道前,身后的那片土地已经从热闹的小镇变成了一片死寂的怪物之地,但它只是一尊雕像,它什么也做不了。

    向华伦说明了菖蒲镇的情况后,昆图斯就直接启程去了杜赫镇,菖蒲镇的善后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华伦给了他承诺的通行证与一笔丰厚的赏金,还送了他一匹好马,说是能行许多寻常马所不能行的路。

    此行去杜赫,昆图斯并没有带着舒徽妜,而是将她留在冯泊托给席尔照顾。

    杜赫有许多杜赫银矿,杜赫银对普通人的身体有副作用,就连屠龙者长期带着杜赫银的武器都需要龙鳞剑鞘的保护,身体强健一点或是使用了药剂的接触杜赫银也都需要慎之又慎,就更不用说舒徽妜这种小身板了。

    又一次要与昆图斯分开,舒徽妜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但她根本说不出口希望跟着一起去这种话,她也知道昆图斯不带她走是为她着想,况且冯泊还算是个安稳地方,又有席尔在,安全问题至少还是有保障的。

    但昆图斯是她在这里唯一熟悉且可以依靠的人,没有昆图斯的西大洲对她来说其实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危险世界。

    昆图斯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慰说他只是想去那里查探一下那柄不知所踪的神剑的下落,不管有没有线索,他都会在五天之内回来。

    往后每天席尔都会在舒徽妜住的那家旅店来一趟,但舒徽妜也实在不好意思一直拘着席尔陪在身边,毕竟席尔也要去工作,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屠龙者,委托金不高,要是长时间不接单子的话吃穿用度都会成问题。

    这天席尔陪着她出了趟门,去的是帕奇斯的那家店,为了让他们能进屋去找那两只已经关进家里的巨魔,帕奇斯给了舒徽妜一把备用的钥匙,舒徽妜也正巧闲着无聊,就决定去和那两只巨魔说说话。

    在帕奇斯的店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舒徽妜就叫席尔先走了。

    葛雷与葛文被关在了炼制室旁的一个空房间,因为巨魔可怕的破坏力,帕奇斯在这里什么也没放,两只巨魔每天干等在这里十分地无聊,见到舒徽妜后立刻兴奋了起来。

    “是那个可怕的女人,可怕的女人没死!”葛雷开心地指着舒徽妜对葛文说。

    葛文朝着葛雷拍了一巴掌,说:“她本来就没死,帕奇斯有药。”

    舒徽妜没想到自己会被评价为可怕,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我是可怕的女人?”

    葛雷指了指舒徽妜旁边空无一人的地方,说:“因为那个有龙麟剑的人好凶,有龙麟剑的人在可怕的女人身边,所以可怕的女人也很可怕。”

    这倒是她意料之外的答案,却也在情理之中,舒徽妜笑着解释说:“他一点都不凶,他只是还没和你熟悉起来,如果你和他做朋友的话,他就会很温柔。”

    葛雷挠了挠脑袋,说:“可怕的女人说谎!有龙麟剑的人都好凶!”

    和两只巨魔说了些没什么营养的话,舒徽妜却说得很开心,就好像逗了两位小朋友,她也看出了他们其实很无聊,和她说话时总会多说一大堆,葛文的脏话她虽然听不懂,但从语调中也能听出葛文其实也很想多说点什么。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药剂店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外面招待客人的门店里传来了说话声,似乎是一个女人和几个男人一起进来的,正在大声询问店主在哪里。

    舒徽妜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时只关上了外面的门,却并没有上锁,可能是让外面的人误以为这家店还开着,她也没办法,只好出去跟来的客人们解释一下。

    “店主人在哪?买东西呢!”那个女人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句。

    身边的一个男人说:“早知道就去街角那家了,还不是你非要来这里。”

    “我?你不也没拦着,现在怪我了?”

    舒徽妜及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抱歉,这里闭店了,店主正在外出,还请各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这个突然从里间出来的东方女人用一口不太熟练的西大洲话解释着店里的情况,一行五人的屠龙者小队皆是一愣,转而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不堪的女人,确定她不是炼金术士也没有半点威胁后才放松了警惕。

    “是吗,那我们就走了,闭店了就别开着门,浪费时间。”为首的男人撇了撇嘴,正准备离开。

    那个女性屠龙者却突然凑近了舒徽妜,任凭几个队友催促也不愿离开,她的靠近让舒徽妜有些不自在,正想后退几步,却被她抓住了手臂。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女屠龙者边说边嗅了嗅舒徽妜身上的味道,这个淡雅的香味陌生却似曾相识。

    舒徽妜赶紧摇头,她不愿意在这里惹上什么是非,说:“我们不曾见过的。”

    女屠龙者却突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舒徽妜,说:“不,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家伙的相好。”

    她过去是个女巫,对调制药剂这种事十分在行,分辨药剂的气味是基本功,自然也对曾经闻过的味道有印象。

    见舒徽妜依然状况外,甚至没有听懂“相好”这个词的意思,女屠龙者笑了笑,说:“你好,我叫婕列娜,可以邀请你一起喝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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