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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不结婚

    该来的总是会来,张萱琳明白,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张萱琳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瞧着对面的向珩脸上又困惑又惊疑的模样,重复一遍:“抱歉,我没有结婚的意愿。”

    向珩张嘴无声,愣愣地看着张萱琳,脸上有对即将到来的万劫不复的恐惧。

    张萱琳不舍地伸手轻拍他攥得死紧的拳头,让他放松一些,柔声同他说:“我考虑过了,我并不想结婚,向珩,对不起,我没办法跟你结婚。”

    过了许久,向珩才从喉间挤出一句问话:“不想和我结?”声音哑然且轻,一如站在灰烬之中,喘息不敢用力,唯恐吹散了不再成形的轻飘飘的曾经。

    张萱琳又轻拍他的拳头,让他松开被攥成一团的裤腿,告诉他:“不是,我是不想和任何人结婚,我不想步入婚姻,无论结婚的对象是不是你。”

    紧接着张萱琳坐直了些,严肃地告知向珩:“如果你认为我说不结婚是在耍流氓,那你可以向我提出分开,这是关于两个人的决定,我不希望我们是不同心的,更不希望我会成为阻碍你追求你想要的幸福的障碍。”

    向珩顿时慌了,叫道:“不不不不,你等会儿!怎么就说到分开了呢?!这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你真是乱来,我话都没说几句,你就给我做假设了。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你别将那种想法安到我头上。”

    张萱琳露出浅淡的意欲不明的笑,似开怀又似难过。向珩太好了,她绝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向珩,如果可以的话,她绝不会先放开手。然而,她不可能为了向珩,让自己充满遗憾与不甘地被一道她并不认可的洪流吞噬殆尽。

    她的人生是旷野,向珩这一棵大树,只能是她人生的点缀,却无法承担起她的人生。

    她说:“如果你曾经想过要和我结婚,要我成为你家的一份子,要我成为向太太,那你的想法必定会失落。”

    向珩松开拳头,用掌心揉着被他弄皱的裤腿,也坐直了,缓了两分钟,问张萱琳:“不结婚?”

    张萱琳点点头:“不结婚。”

    “你是不婚族吗?”

    张萱琳轻轻耸肩,说:“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不婚族的具体定义是什么,有没有硬性标准,但光从行为上来说,我应该算是。”

    “噢……”向珩随口答应一声,神情依旧困惑,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张萱琳。

    张萱琳琢磨片刻,说:“这个问题太庞大,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要不先从恋爱的问题说起吧,我同你分享我的想法。我其实在很多年前就想过了,恋爱这种事情,不是为了女生存在的,就像结婚也不是为了女生才存在的一样。恋爱是结婚的前奏,就像是一种提供挑选机会的仪式,让男生挑选一个合适成家的女生。”

    向珩皱眉道:“这种想法似乎太极端了。”

    张萱琳不否认:“嗯,我知道,但抛开婚恋的过去,只谈它们的现在,我就会有这种感觉。我见过挺多女孩高高兴兴投入到一段恋爱里,然后对大多数人来说,恋爱的终点,或者说恋爱的目的就是结婚嘛,她们就同样高高兴兴进入了婚姻,可那是太过不同的世界了,她们很快会在家庭生活中丧失属于她们的色彩。就是巨大的差异使我有了这种极端的感觉,她们仿佛是通过恋爱而被挑选进入婚姻的合适人选。”

    向珩说:“她们那是遇到了不太好的另一半,也有可能是,她们甘愿为了家庭生活付出。”

    张萱琳说:“大概就是这些原因了吧,可让我十分反感的是很多人都要评价说那种让女孩失去光彩的生活是所谓的正常且真实的生活。我不懂人们为什么要用那么纵容的态度对待女孩们的失去,那怎么可能是正常的呢?难道不是正因为那种失去是常见的、又是对女孩们有害的,所以要重视起来好好解决吗?”

    这的确是一个庞大的问题,且不是与向珩切身相关的问题,向珩不懂怎么回应,小心翼翼地看着张萱琳。

    张萱琳被他逗笑:“我不是要给你考试,你别紧张。”

    向珩嘀咕道:“你说的这个问题太大了,我怕我会说错话。”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向珩缩缩脖子,此刻的晚风似乎尤其寒冷,他小声说:“这样我会觉得更可怕。”

    “为什么?”

    “感觉只要一句话是不对的就会被定性,还无可挽回,毕竟我是在说我想说的。”

    张萱琳又笑了,但仍是安抚向珩:“不要这么紧张。”

    “我也想不紧张的……”

    “为了缓解你的紧张,”张萱琳想了想,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吧。”

    “你根据实际情况,说一下男生对恋爱有什么看法?”

    向珩只琢磨了两秒就说:“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就是觉得自己很喜欢一个人,向她表示自己的喜欢,把她追到手,然后在一起。如果是自己被别人喜欢又被别人追求的话,就视自己喜不喜欢对方而选择要不要答应对方的追求。”

    张萱琳带着点引导意味问:“就这样?还有呢?总不能所有男生都像你这么想,别的男生是怎么想的?”

    向珩迟疑着作答:“唔……有一部分男生,比较沉迷于身体上的接触,所以开展恋爱的主要考量是找个固定的女伴,进行比较亲密的接触。还有一部分男生比较实际,也可以说比较听家里人的话,所以谈恋爱的目的就像你刚才提到的,是为了选择一个合适的女孩进入婚姻。另外还有一部分男生是随大流,看别人都谈恋爱了,他也找个女孩谈恋爱,但并不是真心喜欢或者想要建立某种关系,只是在进行这样一件事……呃……萱琳,你这么随便一听就行,千万不要怀疑我,我真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知道那样的事然后说给你听而已。”

    张萱琳笑着点头:“不怀疑你,别这么慌。”又说,“我问你,男生会觉得谈恋爱这件事,只是意味着自己把女生哄好了就行吗?”

    向珩面露为难:“这样问的话,范围太广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且把自己女朋友哄好这件事,不是应该的吗?”

    “那我换一个问法,男生会觉得在谈恋爱的短短时期,装模作样搪塞过去,就可以将女生骗回家了吗?”

    向珩知道张萱琳的问题的锋芒在哪里了,小声答:“呃……会有这种人吧。”

    “所以这就能解释那么多人婚前婚后两个样?”

    “那只是,某一类男生吧。”

    “为了以后的生活,暂时用某种面貌骗骗女孩?”

    向珩越回答越觉得自己理亏,明明他没有做亏心事,可在张萱琳锋芒毕露的逼问之下,他不禁要感到羞愧,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一些为了结婚而结婚的男生,的确会这样。”

    张萱琳冷淡地说:“在这一类男生的做法面前,我刚才的说法应该不算极端,我是说了事实,被这类男生盯上的女孩,就是进入了以恋爱为名的挑选仪式,这样的恋爱不是为了女孩而存在的,是为了要挑选合适结婚人选的男生而存在的。”

    向珩无法反驳张萱琳的话,承认道:“不可否认,很多人的恋爱并不会时刻都是为了爱,甚至有一些人是没有多少爱的,”顿了一下,他又觉得稍微要维护那样的恋爱,“然而大家总会有关于建立家庭的设想,毕竟大家都是在家庭中成长,认为家庭模式是人们最终的生活模式,那很正常,为这种设想提供了范例的,正是一般的家庭。没有几个人是拥有创造性思维的人,尤其是关于每个人都在过着的生活,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遵循旧例,让自己归于寻常。在事业上,一部分人会选择积极进取,但在生活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求稳。”

    张萱琳不置可否,只叹道:“其实生活,反而是最应该花心思的。”

    向珩问她:“你希望能够在生活中创造出不一样的面貌?”

    张萱琳缓慢说出心声:“我希望,我能够保持清醒,不被所谓的社会主流裹挟着往前。我的人生,不该为这种我不认同的潮流付出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

    向珩含糊应道:“嗯……”

    张萱琳温和也坚定地注视着向珩,说:“所以我暂时没有办法和你进入到婚姻之中。”

    回到关键问题了,向珩没有吱声,只带着点怯意,一脸谨慎看着张萱琳。

    张萱琳扯着嘴角露出一丝毫无喜悦的笑,歪头问向珩:“还是让我先说我的想法吧?”

    向珩忙不迭地答应:“你说你说,我暂时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你先说。”

    张萱琳便开口道:“我觉得如今在社会中存在婚姻制度是过时的。这种制度在从前的数千年间的确起了很大的作用,在过去女性仍被当作物品的年代里,这种制度给了女性一个身份,虽然那种身份是被关在某一个家门后的、被系在某一个男性身上的,但好歹也给了她们的一种保障,好歹让她们获得了一个容身之处。然而在男女身份上已经平等了的时代,婚姻能够给予女性的东西变得不存在了。既然轮不到它来提供关乎性命的保障,既然我已经不需要靠着婚姻来换取我的地位了,那我又何必要去加入一个陌生的家庭呢?”

    “关于男女身份变化的事我没意见,你说得很对,可是……”向珩小心地问,“我们结婚难道不是意味着我和你建立属于我们的家吗?你没有要加入一个陌生的家庭呀。”

    张萱琳却摇摇头,说:“不是,很遗憾,这种理想化的设想几乎不可能在一个被习俗的力量控制着的制度里实现。”张萱琳轻咳一下,问向珩,“如果我和你结婚,农历新年在谁的家里过节?清明节要去谁的祖宗坟前拜祭?中秋节要去谁家团圆赏月?要是我和你原本在不同城市工作,又应该由谁迁就谁而做出迁移?在别人眼里我是谁家的人?在我父母的心里他们是否还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生下的孩子跟谁姓?那孩子又算是谁家的孩子呢?这些问题,都要经过思考对吧?如果我要有与传统认知不同的做法,都要经过一番漫长且艰难的商量和讨论对吧?甚至要在长辈面前经过激烈的、为自己争辩的过程对吧?所以说,建立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庭的这种说法,在社会意义上,并不成熟。大家都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全面的改变。”

    向珩同样无法反驳张萱琳的话,他叹了叹,说:“改变可以慢慢进行,你说的这些问题,也都可以在我们的家里得到解决的不是吗?”

    张萱琳却说:“太难了,我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耗费心神,我没有这么多的精力放在家庭里,疲倦,且很难会有让人满意的结果,我只想坐享其成。”

    向珩问:“你的意思是,在婚姻得到全面的改善之前,你不会进入婚姻?”

    “大概可以这么说吧。”张萱琳沉吟着,进一步解释道,“在婚姻不被习俗的力量把控的现象成为普遍现象之前,在婚姻对一个女性的人生的束缚力减轻至和男性一样之前,我大概都不会进入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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