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

    世界上有多少名为关心的互相打探搬弄是非?

    “这种小猴子就可爱多了,猴子跟猴子的差别好大啊,哈哈!”两个少女凑在一起叽里咕噜地拿着手机表情兴奋,在余光瞥到来人之后又嘀嘀咕咕半天,才扭扭捏捏地补了一句,“人跟人差别也挺大呢……”

    黑发少女面色如常,甚至还稍微侧身询问这两个少女需不需要其他额外的帮助,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又离开了。

    此时菜菜子和美美子才暂且松了口气,嗯?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夏油大人的命令,她们才不会跟这群猴子待在一起呢!

    至于刚才的那个家伙……菜菜子对她的印象大概是“漂亮而且懂事的小猴子”。

    走了没多远,脸上还挂着营业微笑的芥川银深吸一口气,她觉得咒术界整体都挺单纯的,不是贬义。

    单单从短时间的相处上来看,这群动辄不过死伤众多的咒术师,亦或是诅咒师,大部分的心智都和未曾开智的孩子一样,他们身上有种纯粹的破坏欲。

    那么,小孩有人性吗?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孩就是人格还没形成的野兽罢了。

    就连丑陋也是可以分三六九等的。

    在早年学会的惯性,会变成他们的命运,尔后一点一点蚕食着对现实生活的触觉。

    这就是咒术师们那近乎原始的思维的可悲。

    有时候看得多并不是成熟的标志,看得多并有独立的思考才是成熟,这是很多教育者应该做的事,但是很多时候教育者都是缺位的。

    譬如诅咒师的存在,除害虫的时候你会考虑它是成虫还是幼虫吗?谁能看得出来方才的两个女孩子实际上手上沾了不少鲜血?

    养花的时候,植物发出来坏掉的嫩芽,不值得纠正的一般会及时掐掉,不会给它长大的机会,以免影响其他正常的嫩芽。而野生的花没有野人去掐。但是野花也有着残酷的大自然淘汰环境。

    但大多数诅咒师的出现很可能只是不想死而已。

    能力够不到上限又还没有掉到拼尽全力才能不去死的程度,这个时候考虑的就不是什么高尚的大义了,而是仅仅的生存。

    人性的弱点就是笑人无,恨人有。

    普通人与咒术师乃至异能者这些特殊能力者似乎天然隔着一道屏障,因为能力有人天生承担了更多的责任,因为能力有人受尽了白眼,又是因为能力,有人占据了更多的资源。

    但这些人本来就不是完全重合的。

    一竿子打死对谁都没好处。

    这根本不是矛盾,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工作,维持生产和各种人类的科技。咒术师的生活离不开普通人,因为咒术师一直忙着杀诅咒,不可能完全离开普通人的社会产物生活。即使是未来,普通人没有了,咒术师可以不再忙着杀诅咒,人类的社会要重新发展势必需要大量时间,而大量的时间里,普通人类可能又产生了,甚至咒术师自己也能生出普通人。

    难道要父母去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吗?

    当然,最大的问题是普通人不知道咒术师的存在,后天被人为隔了一层壁垒。当国外的高层知道咒术师存在之后,想的第一件事情是抓走咒术师,把他们当成小白鼠来研究。

    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的关系并不健康。在这种基础土壤长大的理想都容易出点小问题,比如隔壁的波波。如果二者的关系无法达成平衡,那么像夏油杰一样的诅咒师还是会不断出现。要么主动割肉求生,要么一起腐烂死亡。

    终究,这个世界上,英雄和傻子都是稀有物种。

    ……

    车窗外闪过的景色陌生而遥远,低垂着头的女孩只是抱着兔子玩偶安静的坐在车后座。

    载着横滨市新一任市长的车队驶入这座城市,这个位置向来容易更换,就看这次来的是一个新的倒霉蛋——还是一个新的垃圾。

    “等会我们就要到了,”金色头发的女子语调温和,她蓝色的眼眸倒映着女孩的面容,手轻轻抚摸上刚为女孩扎的辫子,“市长先生还需要处理一些政务,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姐姐说,好吗?”

    于是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个女孩名为,泉镜花。

    ……

    越鸣醒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

    她伸了个懒腰,还在回味睡梦的感觉。

    算起来,她居然有好几年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尘歌壶内的摆饰一如既往,但抬头就看到一张派蒙的大脸的情况实属醒神之利器,她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现在几点了?”

    听到动静从门外闯进来看起来格外憔悴的空的表情写满了复杂:

    “现在是第三天早上六点,已经有几百个电话打进来了,他们说你再不接电话就要直接破门了。”

    哦豁。

    这是越鸣心里的第一想法。

    她就知道这次睡得这么爽肯定得出什么问题。

    说实话,空感觉这几天的自己很像章鱼哥——三天三夜不间断有人敲开越鸣在高专宿舍的门——这甚至还是能进来的。

    而越鸣呢?

    那天风尘仆仆回来,半句话不说就直接进壶里了,手机这种半步不离身的道具都没拿,她甚至给放尘歌壶的保险柜上了整整三把锁,要不是现在羂索还没冒头,她都恨不得把自己扔狱门疆里。

    “所以,”空抱臂,举起满屏未接来电和消息的手机,“解释一下吧?”

    与此同时,被她吓到的派蒙也气鼓鼓地飞起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也没那么困难。

    毕竟在剧本组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还是多少有点困难的,而她一直对自己的运气、智商乃至控场能力没什么自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是为了防止游戏后某些好心的俄罗斯人干坏事,她干脆就借用了纳西妲附赠的bug报错提醒雨露均沾的给所有人包括她自己上了隐性的随机debuff。

    就算自己游戏失败也能反将他们一军。

    游戏后期越鸣更是凭借着优胜的玩家体质一次性KO了所有剧本组,硬抗过了各种副作用,甚至还是自己回到高专宿舍的。

    现在,再看空的神色,她终于知道自己随机到的debuff是什么了——

    嗜睡。

    说实话,越鸣觉得自己这回运气居然还算挺不错的。

    也就是多睡会儿,甚至还算某种意义上补全了她一直失眠的问题,比起剩下那几个诸如“失控”、“暴走”、“夺舍”、“过劳”这种一看就很恐怖的debuff,“嗜睡”简直是副作用最小的一个了。

    但很显然,有些人并不这么觉得。

    都这样了,空还看着她呲着大牙在这里傻乐,甚至为自己的成功而得意洋洋,就很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虚空终端]给烧傻了。

    这种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debuff再加上她自己那种独行侠的作风,万一遇到什么大碍打着打着睡着了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现在外面可是有人排着队在等你给一个解释,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帮你出去?”

    好不容易获得婴儿般的睡眠的越鸣想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以及各种不忍直视的中二暴言,立马扒拉在了空的披风上:

    “我不想去——”

    她是真的怕自己出去会被打死。

    而且非常从心。

    “哦?”空挑眉,举起某人还在努力工作的手机,他感觉自己那仿佛章鱼哥的怨气终于有机会抒发了,手指按在了接通键上。

    “啊啊啊啊啊!”说时迟,那时快,越鸣一把扑了上去,对面还没怎么说话就被直接挂断了。

    然后派蒙就看到这家伙自欺欺人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缩进了被窝里:

    “小鸣小鸣你真棒!现在可以去睡觉啦!”

    空:……好,没救了。

    刚刚打通电话还没想好怎么说的中原中也:……?

    ……

    一个妄想感情却竖起围墙的人,在一个普通的日子发现又一次失去了重要的人。

    这是因为,人可能会一直想要活着,却不会一直朝向死亡。

    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趁着空哥不在,蹑手蹑脚从壶里爬出来的越鸣一抬头就在高专宿舍的窗户边上看到了同样试图爬进来的某个熟人,立马清醒了不少——

    “你你你你来干嘛?!”

    “比方说,”阳光阴翳下依旧很能打的那张脸不知怎的,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把你偷走什么的?”

    有时候,越鸣觉得自己的运气属实带着某种玄学。

    比方说每次想跑路都会精准遇到太宰治这点。

    她推的时候死活抽不到这货的谷,现在粉转黑了居然还能搞延期售后,天知道这人是怎么找到东京咒术高专的。

    “……你刚刚说你随机到了什么debuff来着?”顶着前推和蔼可亲的笑容,越鸣硬着头皮开始确认到底是什么debuff能让太宰治选择直接爬山撬锁。

    太宰治知道自己运气很差,但没想到这么差。

    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情绪可能出了某种问题,尤其是对于在意的人,于是他在抱着织田作痛哭和赖在安吾家不走这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先抓到罪魁祸首——即使他清楚能有这个选项本身就已经是debuff作用下的效果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随时有可能会上头。

    “噗,噗嗤——”越鸣这下子是真的没忍住。

    没想到太宰治这家伙随机到的debuff“失控”会是这种超级社死的效果,简直是针对性武器。

    太宰治能怎么办?

    无所谓了,反正来这里就代表已经社死一次了。

    “你有解除办法的,对吧?”

    还穿着睡衣的越鸣打了个呵欠:

    “……唉嘿?”

    “别让我看不起你,”以他操心师的素养起誓,这已经是能控制范围内最稳重的表现了,“你再不出面的话外面传的版本就更离谱了,所以在‘聚众impact’和‘通宵打电动暴毙’里,你想选哪个?”

    如果游戏本来就不公,玩哪一面都不会有好结局。

    在彻底撕开面具之后,剩下的只有密密麻麻的疤痕和疲惫的心。

    越鸣既偏执,又有过强的自尊,总是选择做挑破矛盾的那个人,但只有一个极度傲慢的人才会尝试拯救世界。

    表面是坚硬的玻璃糖,内里全是密密麻麻空洞,太宰治事实上无法确认能否填补这些空洞,至少他自己肯定不行——但总有其他人可以。

    “你什么时候会用这么浅显的激将法了?”

    这个debuff好像不降智商的吧?难道是因为[虚空终端]烧坏了?

    “但你肯定会受用不是么?”这下子彻底变成太宰治主场了,而他现在显然心情相当不错,“你一直都很擅长扬长避短,除非火烧眉毛——你总不会连‘组合’的老板也不愿意见吧?”

    越鸣情愿自己现在就睡着。

    事实证明,太宰治就是世界上有很多人会喜欢他,还要贪得无厌的自私鬼。

    幸福怎么会是那么廉价的东西啊?

    这个世界就是虚假的,活下去也是生理的顽固。

    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继续下去了。

    或许这也是一种赌徒心理。

    因为投入的太多,沉没成本太多,已经无法抽身了。

    柔情?柔情从来都不存在。

    “你还真以为自己倾国倾城,所有女人,呃,人类见了你都会为你而倾倒吗?”她在说的时候惊觉这个范围并不严谨,于是当场改了词。

    而那双纯黑的眼眸只是定定地看着对面那个家伙:

    “特地来告诉我这些事,你是想干什么?我们自己的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还没等太宰治又开口,她就果断锁上了窗户,然后顺理成章缩回了尘歌壶,连门钥匙也没给不请自来的闯入者留。

    环视整间宿舍干干净净,除了漫画小说泡面之外,就基本上只有些没怎么用过的生活用品,不过这也正常,她在恢复记忆之后就直接住尘歌壶了,安全性第一。

    为了防类似“横滨开锁王”的技能,越鸣的宿舍门上稳稳当当装了三道锁,一道六位数密码锁,一道指纹锁,还有一道传统锁,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啊,意料之中。

    预料到单独相处一定会吃瘪的太宰治耸了耸肩,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错觉。

    这次是躲过了,那下次呢?……还会有下次吗?

    他要是还不清楚越鸣想做什么那这些年就白混了。

    就像是一个手持核弹按钮的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按下去让整个世界随之覆灭,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威慑目的,实质上只是为了引蛇出洞做的前菜。幕后黑手的手段几乎全被一次游戏给试了出来,魔人的马前失蹄虽然有些刻意的成分,但显然咒术师的力量也被他记录在内了。现在最麻烦的反而是两个侦探明里暗里的反应……啊,安吾和织田作好像都说过,他们最近的异常来着?

    行吧,谁都行,太宰治无不苦中作乐地想着,既然他被明着拒绝了,那就换个人来。

    白濑也好,芥川龙之介也好,那群咒术师也好,就算是中也,总得有个人把她拉出来,不然连最后把一路朝着深渊狂奔的人扯回来的机会都没了——虽然很是看不惯那个戴着红围巾的家伙,但对方的经验多少还是给他提供了些许灵感的。

    强烈的骄傲感会造就孤独感。

    那么,对一个孤独且坚定地走在单行道上的人来说,有什么是能够让她短暂回头,哪怕只是暂停一下的呢?

    “对不起进错了,等等……”

    钥匙打开门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太宰治还沉浸在和自己推演出的无可救药的未来虚空对线中,于是带着人来到高专宿舍的空开门就看到太宰治无师自通地拿着尘歌壶躺在床位上一脸安详,发出了尖锐爆鸣:

    “你谁啊——”

    因为再也没能打通电话担心人有什么事的中原中也在看到太宰治的时候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打算来一个常规问候。

    空非常理解地往后退了几步。

    但正义的铁拳终究还是没能落下去。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这两个人他能不清楚吗?

    看起来个个胆大包天,实际上都是别扭得要死的类型。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感叹这都是些什么烂账,干脆拎着一打火焰威士忌,给空打了个招呼就捉了太宰治进了尘歌壶,直接把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越鸣从卧室里薅了出来:

    “喝吗?”

    被捉出来靠在尘歌壶沙发上的人从“龟壳”里抬起失去高光的眼睛瞅了他一下:

    “谁特么找人喝酒用你这种方式啊。”

    但她终于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咱们几个在开导人的方法上居然毫无新意。”

    “别蹬鼻子上脸,我已经尽力了。”中原中也挑眉,说的话虽然毫不客气,但笑得很是张扬,和最初让越鸣下定决心改变命运的时候一样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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