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人亡

    秋末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醒来,感觉头昏脑涨,闭眼继续睡去。

    快要睡着时,回想昨晚好像和怀冰喝了很多酒,吃了牛排,还在客厅一起跳了舞,再后来两人拥抱亲吻......再后来......

    她瞬间清醒,向四周摸了摸,怀冰在身旁睡着,掀起被子,他们昨晚终究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正当她发愣时,怀冰醒来,揉揉眼后侧身抱住她:“昨晚我们是情不自禁。”

    秋末任由他抱着没有说话。

    怀冰见她没说话,以为生气了,心里有些慌:“我会尽快处理好上次的事,大概也就剩一个冬天的时间了,我昨晚不是故意的,秋末不要往坏处想,我们是相爱的。”

    她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想到与子初那个早晨,便问:“你等下走了还会回来么?”

    “当然,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怎么会突然这样问?”怀冰抱着她问,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秋末在雨声中讲起她与子初的往事,她说:“那是我的第一次,唯一一次。”

    怀冰听完有些心疼:“在医院的时候疼不疼?”

    “你出现后,那些事就慢慢忘记了。”她没有回答他,而是说了这句。

    “那现在也不要去想,我们再好好睡一会儿,外面雨这样大。”

    秋末迷迷糊糊睡着了。她梦见母亲对着她笑,就像最后一次在宿舍楼下见到她,笑得那样美丽,她也朝着母亲笑了起来;后又梦见外婆,清早在厨房劈柴烧火,随后很多人轮番在面前出现,然后一一离去。

    再次睁眼醒来时,怀冰用手撑着头正看着她发呆,她用手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胡子:“一晚上就长得这样快。”

    怀冰仿佛此时才确定她醒来,放下手,再次抱紧了她:“刚刚是不是做梦了,你一直在笑。”

    “是的。”她回应道;但没有再说下去,她感到他身体那样烫,热量源源不断向她传来,试图挣开,但被他按着不动。

    她说:“怀冰,有点热。”

    “嗯,我知道。”他呼吸紧了些,小心试探:“秋末,我们,可不可以。”

    她感受到他言语中的迫切,瞬间脸烫的厉害,过了半晌缓缓吐出:“好。”

    雨滴滴答答下了一早上,屋内一室旖旎,汗水交织在一起。

    怀冰轻声在耳边说:“我们之间终于再无间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从秋天做到了冬天。”

    秋末一直感觉怀冰是个没长大的小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的,今天立冬。”

    怀冰随后翻身平躺着握着她的手:“你放心。”

    她有些发笑:“这话你上次就说了。”

    停顿安静了一会儿后,她轻声说:“要不要差不多起床,你今天还要回上海。”

    怀冰听完侧身拿手机看时间,有几条消息和未接电话,躺回后又抱上她:“是差不多了,现在九点过十分,可是真是舍不得走。”说完将头埋在她头发里,用力吸了几口发丝上的清香。

    秋末默不作声。

    怀冰起床后先冲了个澡,然后将昨晚的残局收拾干净,再去厨房做了早餐,和上次一样多煎了一个蛋。

    早餐时,她暗示:“我等会儿要不要去买点药吃?”

    怀冰听完停顿了一下,将口腔里的青菜嚼了吞下去,再喝了一口咖啡,握住她的手:“这主要取决于秋末的意愿,对我来说,当然希望我们可以顺其自然有孩子,虽然我的年纪...... ”

    秋末很开心地笑了:“好,我知道了。”

    怀冰离开后,他们虽在网上依旧断断续续有联系,但秋末明显感觉到他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想到他之前透露出的一些事,没有去寻根问底,她相信他会处理好一切。

    *

    就这样过去了快一个月,生理期迟迟不到,隐约有些感应后去医院做检查,显示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拿到结果单时,她内心雀跃不已,给怀冰打电话,电话不一会儿被接起。

    “秋末,我这边有个会,大概二十分钟后我再打过来。”

    “好的。”她随即挂断电话,回家路上买了一束白玫瑰。

    当她在插花时,怀冰回过电话来,问:“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她充满喜悦地说:“在大雪天出生的你,三天后就是你的生日呢。”

    怀冰听完也跟着心情好了不少:“我记得,我生日不重要,最近温度比较低,还有我这段时间不一定有空。”

    她听后心里有些失落:“好吧,那我到时候送你一个惊喜,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好的,秋末也是,好好过完这个冬天。”

    秋末给怀冰寄去一条灰色羊毛围巾与一封信,作为生日礼物,在信中告诉了他孩子的事。那天电话过去没讲几句就中断,只是等了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

    她感到他周边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一切自己都无能为力。

    怀冰生日那天在医院,素娟正在做化疗。收到信时,百感交集,他感觉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是的,面对痛苦□□中的素娟,他产生了怜悯,想到曾经也为他生下儿子,本质上一心希望他们好;又想到秋末,他们是那样的契合,他是那样的爱她,现在还有了孩子......

    在医院走廊里,他抱头痛哭,羞愧难当。

    他和秋末承诺不用太久,但当真正来临时,才知道想象与现实的差距。他日夜照顾素娟,看到秋末的信息和电话,很久才回应一句;他忽然感觉他和秋末本不该在今生相遇,他们是未来世的缘分,这一世他身上的负担太重了。

    儿子,还有儿子,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儿子的抑郁症已经到了严重的地步,是否应该告诉他母亲的情况。他的现实世界将全部崩塌,但自己还没有做好浴火重生的准备。

    素娟在圣诞节那天去世,上海街头充斥着庆祝的音乐与笑声,弥留之际她都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只是双眼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眼中没有了责怪、埋怨、愤怒。

    怀冰很想她能说什么,哪怕再骂下他;他想告诉她秋末的事,但他想她应是知道的。

    他就这样呆坐在病床前,医生已经给她注射了止痛药,后来她的眼里出现了笑意,然后缓缓闭眼睡去,再没有醒来。他们共同的儿子,自始至终没有出现,甚至是葬礼。

    他表现出极大的伤痛,一直持续到两个多月后的春节。这段时间要么在家安抚儿子,要么将自己关在办公室,甚至自己都感觉有些虚伪。

    他没有办法立刻面对秋末,也不想去跟她讲发生的事情,但他知道他们最终是会在一起的,这是他的承诺也是希望,但他需要时间。

    *

    秋末独自经历了孕吐的前三个月,在这中间和华陪她去过几次医院,给她搬一些物品。

    她与和华慢慢成为朋友的模式,和华什么都没问,只是一味关注她的需要,每次都带一束百合给她。她也不再拒绝。

    怀冰妻子去世那段时间,秋末卖掉了在枫江的家,签完合同后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这个困扰她十几年的包袱,终于甩掉,从此枫江与她再无瓜葛。

    她相信,她和怀冰,还有孩子,即将会有一个新的家。

    身体稍微稳定后,春节前夕买票去了上海。

    当秋末在楼下给他打电话时,怀冰正在家整理素娟的遗物。

    接到电话后他迅速赶到单位,在车内看到她穿着一件大红毛绒外衣,戴着红色帽子站在盛开的红茶花旁,正对着花朵拍照,熟悉的感觉再次回来,他们已经快四个月没有见面。

    当他停车后一步步靠近时,秋末仿佛感应到一般,猛然回头,笑着张开双臂:“怀冰,好久不见。”

    怀冰眼中噙满泪水,走过去抱了抱她,中间隔着的是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怀冰带她去吃饭,像年初她从云南回来时一样,秋末没有追问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将手机里产检时的照片拿给他看:“已经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了,我很高兴,她现在到来。”

    怀冰看着照片里的胚胎,想起二十几年前儿子出生的场景,又想起当时素娟生产的疼痛,一时失了神,隔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生产时会很疼。”

    她散发出母性的光芒:“我知道,我愿意经历这样的疼痛。”

    他们在一起渡过了除夕。春节后,他开车送她回去,上海下起了罕见的大雪,他们在风雪中到达南城。

    她望着漫天绒毛大雪:“人人都说《红楼梦》后四十回续写得不好,我却觉得很好,尤其宝玉出家时的场景,他穿着大红的袈裟在白茫茫大雪中消失,当真是极美。”

    接着又笑逐颜开:“怀冰,如今这样大的雪,我这一身红衣,是不是和书中写的一样。”说完在大雪中转了几个圈。

    怀冰赶忙上前搀扶:“小心摔跤,我没有看完过《红楼梦》,但白色和红色形成对比,在视觉上形成冲突,说明这个作者对颜色很是在行。”

    “是的是的,你不知道那是一本多么精彩的书,很多人只是知道它的名气,却很少完整读完它,你看完你就会知道...... ”她从楼下一路讲到了门口,门前放着一束百合花。

    怀冰打趣道:“看,又来了一个白色与你的红衣搭配。”

    她笑着回身抱着他:“你这话很像林妹妹的口气,听起来酸酸的。”

    “哈哈哈,最后好像宝玉还是和宝姐姐结婚去了。”怀冰在笑声中接过钥匙开门。

    “失了玉的宝玉就不是真的宝玉,宝姐姐是和一句空壳结的婚,而宝玉与林妹妹,是仙缘。”秋末抱着百合花跟在后面解释:“再说红色也不一定非要和白的来搭,我倒觉得和黑色更合适,黑红黑红的。”

    正当她继续想拓展时,穿着黑色羽绒衣的怀冰回身吻住她:“先找出取暖器,屋子里这样冷,会感冒。”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吻一时惊住,感觉孩子在肚子里也动了一下;随后听话点点头,和怀冰一起从柜子里取出了油汀和暖风机。

    怀冰在南城呆了一天两晚,离开时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家里还有一些尾巴需要去处理,这段时间可能还是不能时常来陪你,我知道有些对不住,你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秋末看见他白了一半多的头发,满是心疼与不舍:“没事,你放心,我有能力照顾自己和孩子。”

    那天她看到怀冰苍老的脸,也猜到这段时间估计经历了巨大的伤痛,虽然他没说,但她完全感知的到。

    只是他们谁也猜不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拥抱,而之前宝黛钗的玩笑话也无形中在暗示这一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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