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蹊跷

    医院门口,苏倾见到了近日跟在陆世麒身边的几个人,安心不少。

    她快吐了。

    汤桀齐近乎疯狂地开车回城,因为惯性,她被甩得没边,好在紫藤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才不至于撞坏脑袋,可整个人晕得难受。

    汤桀齐匆匆下车,苏倾与紫藤紧随其后,奇怪的是原本火急火燎的汤少爷,此刻竟望着楼内幽深的长廊不敢迈步。

    早就等在门口的医生连忙上前:“汤少爷,十分抱歉,我们……我们已经尽力了……”

    汤桀齐回过神,揪住他的衣领诘问:“你说什么?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你跟我说尽力?你尽什么力了?你知道他是谁吗?我,我要告诉督军,你们就等着陪葬吧!还有你们!”

    他转过身来,一双红得能喷出血来的双眼恶狠狠地剐着苏倾等人,发现周遭都是陆世麒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就能为所欲为,督军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他疾步奔进楼内。

    苏倾也想跟进去,紫藤却拉着她绕到主楼西侧的一间病房。

    权武守在房外的阴凉处,看到她们过来赶紧迎上前,围着紫藤看了又看:“你没事吧?”

    “我的功夫,哪那么容易有事?”紫藤白他一眼。

    “权大哥放心,紫藤是巾帼女英雄,枪法准得很,你不如关心关心我呢?”苏倾打趣道。

    “你?”权武看了眼她正在恢复的手,“你连保险都能忘,的确该小心些。”

    苏倾气急,正欲反驳几句,突然听到了陆世麒的声音:“你确定刀子扎得不深?”

    她推门而入,因一路的惊心动魄加上走得急,汗簌簌地落。

    房内只有陆世麒和马运良,马运良原本就黑的脸此时更是一筹莫展,万分难看。

    “怎么回事?死的真是冯督军的独子吗?”她问。

    陆世麒发现她扎起头发,脖子上戴着“银湾”,别有一番风味。

    马运良哭丧着黑脸:“回三姨太,我真不认识那些人,是他们嘴巴不干净,我气不过就多了几句嘴,哪晓得对方竟动起手来。等我回过神来,刀子已经扎进了他的肚子。”

    “这么说,真是他!”苏倾瞥了眼陆世麒,发现他正打量自己。

    真有意思,冯光祖死在他的地盘上,他难道不着急吗?

    “好好的你捅他做什么?”苏倾觉得奇怪,马运良耿直热心,如何有胆子伤人呢?

    “哎!”马运良深深叹口气,“我,不是我……”

    陆世麒插话道:“你别急,让他仔细想想,刀子扎在什么位置,约莫多深?”

    马运良回忆道:“是。我感到不对劲,手上便使了劲,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距离又那么近,等我完全摆脱的时候已经是红刀子出来了。刀上沾血的地方有……只有两三寸长,应该……伤不到要害,怎么会死人呢?”他懊恼地抓着头发。

    “还记得抓你手那人的样子吗?”陆世麒追问。

    马运良犹豫片刻,痛苦地摇摇头:“记不大清了,人太多了。”

    扣扣扣,响起一阵敲门声,是权武。

    “十七爷,少帅已经收拾干净了,仔细查过了,没有其他外伤。这是替少帅包扎抢救的王医生。”权武的身后跟着个中年男子,苏倾发现就是刚才的那位等在门口的医生。

    只是,他的右脸比刚才红得厉害,明显被人打了。

    陆世麒也发现了,问:“汤少爷打的?”

    王医生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才知道死去的原是冯督军的独子,心中害怕万分。如果冯少帅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也就罢了,可他心里明镜似的,少帅死得蹊跷,现下又被陆镇守叫来,预感十分不好,只恨没能被汤少爷打成重伤,也就不用蹚这趟浑水了。

    哪知陆世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医生是吧?委屈你了。”

    王医生既诧异又害怕,不知道陆世麒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别怕,喊你来是想问你几件事,你只管实话实说,不能有任何隐瞒。”

    王医生点头称是。

    “少帅送到医院时,伤势如何,危及性命吗?”

    “流了不少血,但好在刀子扎偏了,没有伤及要害,不至于丢了性命。”

    “你确定?”

    “是,我从医十来年,这点外伤把握还是有的。”

    陆世麒与苏倾对视一眼,心下了然,马运良没有撒谎,冯光祖受伤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马运良闻言,黝黑的五官一下舒展开来。

    “什么时候发现少帅不行了?谁发现的?”陆世麒继续盘问。

    “是一个小护士先发现的,她去给少帅换药,叫了几次都不醒,这才发现少帅已经气若游丝。我们赶紧抢救,可已经来不及了。”

    “在此期间,哪些人接触过他?”

    “少帅有些低烧,我原想替他输些消炎药水,他说自己年轻身体好,抗得住,睡一觉就好,叫我们不要打扰他,所以没有人进去。”

    众人一阵沉默,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苏倾突然开口道:“那个小护士呢?还在医院吗?”

    “在,她吓得不轻,当场晕了过去,在值班室休息呢?十七爷若是不信,可以找她对峙。”

    陆世麒点点头,示意权武去找人。

    没等权武回来,前院又闹腾开来。

    “你留下,我们出去看看。”陆世麒对马运良说,带着苏倾与王医生匆匆离开。

    院子里以紫藤为首围了一圈士兵,各个将汤桀齐当成靶子。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天色沉得厉害。

    汤桀齐骂骂咧咧地喊着:“陆世麒,你个凶手,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把我们一辈子困在阳城……哼,我知道了,你害死了我表弟,还想害死我是吗?”

    “汤少爷,请节哀……”陆世麒打断了他的咆哮,示意紫藤将枪放下,“事发突然,还没有查清楚少帅的死因,我不能让人将消息带给督军。”

    汤桀齐放消息去省城的人都被陆世麒扣下了,汤桀齐气得跳脚:“查?怎么查?查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黑炭’是你的人!我表弟是被你害死的!”

    他想,事到如今不管真相如何,冯光祖的死必须是因为陆世麒。

    陆世麒自知身陷囹圄,仍是不紧不慢道:“血口喷人,陆某半小时前才得知你二人到了阳城,何来谋害一说?”

    “就是你,你不满督军,早就别有企图,所以趁我们路过阳城的时候,派人暗杀,一次不行再来一次,非将少帅置于死地。”

    “哼!”陆世麒冷笑一声,“我要杀人,有的是高明的办法,为什么要给自己惹一身骚?倒是你,一口咬定是我,又存了什么居心?”

    “我……”汤桀齐一时语塞。

    他和冯光祖秘密来到阳城,就是为了受一次“伤”,好叫冯督军有发兵阳城,收编陆世麒军队的由头。

    他俩都准备让督军刮目相看一次,怎料到好好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轰——一个闷雷下来,众人不约而同看天——要下雨了。

    权武阴沉着脸孤身而来,苏倾心里咯噔一声,果不其然那护士不见了。

    汤桀齐闻言,冷笑一声:“陆世麒,别演了,那人定是被你们灭口了。我表弟在阳城丢的命,督军,督军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劝你早早认错投降吧!”

    陆世麒蹲下身子:“我最后说一次,人不是我杀的。你如果非说是我,反正现在死无对证、你寡我众的,我倒是不介意让汤家背上这条人命。汤老爷子舍子护婿,说不定冯家也存了什么心思……”

    汤桀齐的瞳孔骤然放大:“你……你……”父亲蛰伏多年,他不敢相信陆世麒竟能一眼看穿,害怕得哑口无言。

    “带汤少爷下去,好吃好喝供着!至于王医生,事情没有查明之前,委屈你几天。”陆世麒一一吩咐。

    轰,又是一个响雷。

    狂风大作。

    天重得似乎要塌下来。

    风带起了陆世麒的衣衫,他望着远方的浓墨沉吟道:“山雨欲来啊……”

    苏倾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想起了哥哥的交代,心如这潮热的天一般难受。

    她走到他身边,反被他握住了手。

    他转头说:“脑瓜子很灵活,知道带上府里的人。快下雨了,你先回去,我再去看一眼冯光祖的尸体。”

    “好。出门前和婉儿熬了梅子汤,等你回来吃。”苏倾也不多说,与他了道别,带着几个人回了陆府。

    天色越来越暗,狂风把树枝吹得乱颤。

    惊雷刺耳,电闪雷鸣,雨大如珠。

    苏倾羡慕安睡的陆婉予,将她安顿后立在廊下看雨。

    狂风暴雨让暑气褪去不少,飞溅的小扑在她的脸上更是凉爽万分。

    晦暗中走来一串模糊的身影,及至跟前,苏倾才发现打头的是陆世麒。

    雨水浇透雨衣,打湿了他内里的衬衣。

    衣服吸足了水,贴在他的胸前背后。

    二三十个紧随其后士兵,将陆婉予的宅子围了起来。

    “婉儿睡了吗?”他将雨衣随手一丢,甩甩头,飞出一串水珠。

    “刚睡下,还是小孩子好,这么大的雨声和雷声都吵不醒她。”

    “是啊。”陆世麒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陆婉予睡得沉,夜灯下,只见小肚子均匀地起起伏伏。

    “你湿透了,去换身衣服吧。”苏倾好心提醒道,他不尴尬,她却脸红了。

    苍天呐,那奇怪的两个小点点实在明显。

    陆世麒低头一看,单手解起扣子。

    “你,你干什么?”苏倾压低声音问。

    面对陆世麒的逼近,她下意识地后退。

    “是你让我换衣服啊。”陆世麒坏笑着从她身边经过,离开陆婉予的卧室,“出来!”

    苏倾松口气,跟着他来到偏殿,早已有人将干净的衣裳送来。

    陆世麒用脱下来的湿衣服随手一擦:“为什么离我这么远?”他不悦道,“过来,替我系一下。”

    “我不,你有手有脚,不能自己扣吗?”

    “哎~我说……”陆世麒没料到她会拒绝,“行,你不过来,那我过来。”

    他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你说对了,我有手有脚,能做的事多得很!”说罢,捏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又甜又软,让人欲罢不能。

    陆世麒觉得自己上瘾了,瘾头还很大,这浅浅的一吻不足填满他的需要。

    苏倾晕了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不躲,任他索取,任自己的心如浪潮般起起伏伏。

    但陆世麒毕竟不是那初尝甜果的愣头青,懂得克制与收敛,觉察到苏倾快背过气时,他终于放过了她。

    仲夏之夜,虽有风雨相伴,到底是有情难收,二人抵着鼻尖,感受着彼此身上扑来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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