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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立秋无雨是空秋。

    江南五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苏叶坐在桌前,透过窗子看向屋外,树叶打着卷垂在枝头,聒噪的蝉也似是哑了嗓子,嗞呜嗞呜喊了几声就蔫了下去,了无生气。苏叶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又看向摊开的卷簿。

    自打借着秦子惠的力,创办了苍木教,她作为话事者,也就是传闻中那个神秘的“相母”,自是不能偏安一隅。这几个月来,她东奔西走,去了无数的地方,每每想起所过之处土地荒废、生民无炊之景,便觉内心的燥火燃得更甚。哀民生之多艰,是不够的,她要做的,是救民生于水火。

    陈居正从屋外进来,将怀中抱着的一摞案簿轻手轻脚地放到苏叶的手边,又转身走到窗前,从背后的箩筐里捧出一束玉簪花,小心翼翼地放在白瓷瓶内,才侧过头仰脸笑道:“姐姐,你从汴州回来都三日了,也未曾出过门,今日是立秋,不如出门走走?”

    苏叶闻声抬头,看向窗边插好的玉簪花,她在甘州时从杨灵曜那儿见过,碧叶莹润,花色如玉,的确是很赏心悦目,她莞尔,“每天都换着花样地采,这江南的花花草草,怕是都要被你摘个遍呢。”

    苏叶近来虽是习惯了女子的装扮,却是只着素衣,一头乌瀑也只用一根几寸长的镀银笔杆绾成利落简约的螺髻,粉黛未施,不甚艳丽,素面朝天的白皙面庞却是透着出尘的清秀儒雅。居正看得有些呆,脸上红了红,早晨摘花时在林子里划破了手,他有些不自然地将手背到身后,“姐姐自是比那南漪湖的并蒂莲还要端庄秀雅,若不是这白瓷瓶盛不下,我定是要将那湖心的红莲也摘过来,散成莲蓬还能给姐姐拣莲子吃。”

    苏叶摇了摇头,比起初到宣州之时多了几分从容,她从手旁成摞的案簿中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一边看一边说道:“既是立秋,眼看就该到秋收农忙之际,居正你来,帮我做做誊写记录。”

    居正点头称是,走到苏叶身旁,也拿起了笔。苏叶便没有过多赘叙,直奔主题,“从太湖沿岸开始,大旱带来的水位下降影响最为严重,调拨去江南东道的人力抽调出一半,先……”

    “夏旱之后恐有秋雨,容易生疫病,提醒杨家主尽早沟通岷州齐氏,定好防疫的药方……”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苏叶手边的账册下去了近半,居正抄写得手腕都有些酸了,可相母大人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然后是六月末的分田计簿……从山南东道襄州虞氏那边收来的五桩田亩分割案,需要审议后再做分田登记,才能逐步下放……”苏叶有条不紊地将案簿分类归档,将需要决议的草案都整理出来,一边勾写批注,一边念给居正做誊抄,居正便一句一“嗯”地帮忙。

    好一阵子没听见居正的回应,苏叶才幽幽地移开了锁在案簿上的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少年,“……居正,居正?”

    “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居正抿着嘴舔了舔嘴唇,一脸真挚道:“宣州的景色确实是好的,姐姐上次出门,还是头几月贤王殿下来的时候一同去踏青呢……如今夏都要过去了,姐姐你一直东奔西走,都没来得及看看南漪湖的夏景……”

    苏叶半晌没答话,居正便有些失落地又抬起了手中的笔,苏叶却是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犹豫了片刻,才语气轻巧地笑道:“既是立秋,咱们便出去走走吧。”

    惊喜来得太突然了,居正原地蹦了两下,才忙不迭给苏叶去水盆里涮了帕子,仔细地擦了擦沾墨的手,二人才奔门外走去。

    立秋无雨是空秋。苏叶一边和居正沿着湖畔漫步,一边在心中默念着。整个夏季都无雨,眼看就要到了秋收之际,却仍是干热得令人烦闷,想来今年真的是无春年,也无丰秋了。

    “姐姐,你在这里等我片刻!”居正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苏叶咧嘴笑道:“前面便是集市,我去取定做的秋冬袄袍,鱼龙混杂之地,你的身份去了怕是不安全。”

    苏叶心下无奈,自己好歹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个半大的孩子整日惦记安危。不过左右也无甚要事,便只点了点头,随他去了。

    静立在湖边,仿佛流淌的时间都慢了下来。连月的旱情使南漪湖的水位都下降了许多,岸旁的垂柳卖力地伸着脖子,枝条也碰不到愈来愈远的水面。苏叶摇了摇头,却突觉面上一阵凉意。

    她不可置信地仰起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啊,竟然是下雨了。

    难得的、久违的雨,却是吝啬地只淅淅沥沥,浇在湖面上,像是南漪湖沸腾着给垂柳作出的双向奔赴的回应。

    苏叶只是睁大了眼睛,任凭水滴不轻不重地落在额头、眼角,再顺着鼻梁汇聚成细股,缓缓流下。她就这么惬意地淋着几叶萧萧雨,直到鬓角都被打湿,才生出“要找个地方躲一躲”的念头。

    头顶的雨却是突然没来由地停了,苏叶只怔了片刻,便发觉,原是有人替自己撑了伞,遮蔽出一方宁静。

    她以为是居正,却是突然闻到一阵隐隐的带着辛辣的香气,被氤氲的雨水浓缩在一方油纸伞狭小的空间内,教苏叶的瞳孔都跟着紧缩。

    她猝然回头,是你吗?

    显然不是,站在她身侧的只是一个瘦高瘦高却完全陌生的脸,一个四十出头,刚逾不惑之年的男人,穿着粗麻衣,皮肤泛着黑亮,面相不似本地人。

    “这位……兄台?”苏叶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失落。

    身旁为她撑伞的陌生男人却是笑得憨厚,“小姑娘怎得自己在这里淋雨?鄙人是街市口糖水铺子的老板,虚长你几岁,叫我大哥就好。”

    这个年纪做长辈太年轻,做兄长又未免相差甚远,苏叶面上有些尴尬,大哥这一称呼着实有些亲密,她便推脱着问道:“承蒙热心相助,不知兄台贵姓?”

    “啊,免贵姓……江。”男人身量很高,微微偏了偏脑袋,才略过伞檐将苏叶看得更仔细。

    “江大哥……”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对方的嗓音却是被雨帘隔绝在这一寸空间里,带着潮湿的清晰:

    “看这雨还要下个一时半会,既是有缘巧遇,不如就到我的铺子里稍坐片刻,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兄台的话语轻松了许多,不甚客套的言辞也缓和了原本有些局促尴尬的气氛,居正去取衣袍,定是要避雨,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苏叶便点了点头,“如此也好,那便请江大哥带路吧。”

    这江大哥的糖水铺子就在街市口,二人到的时候,估摸着人们都去躲雨了,偌大的街市竟是只有匆匆收着铺面的小贩,显得有些冷清。

    铺子有扇很大的遮棚,平日用来遮阳,倒是在落雨时分显出恰到好处的宁静安全。江大哥用干布擦了擦横椅,让苏叶坐下稍等,这才回身走到几步外简单搭建的火台前,有条不紊地燃起了灶火。

    雨水柔和地敲打在雨棚上,细细密密竟也不聒噪,苏叶亦是难得的心情好,盯着沿棚角流下的雨珠,呼嗒嗒连成了串。

    怔神的工夫,老板已经端上了几碟小点心,蜜枣藕花酥,桂花凉糕,赤小豆奶酪,苏叶看向面前的甜点,眼神中竟是有些错愕。可没等她作出反应,江大哥却是又匆匆回身走到灶台旁,垫着湿布掀开锅盖探头看去,似是为了检查热水,却被猛地顶上来的热气熏得眯起了一只眼睛,嘴里仍不紧不慢地安抚苏叶道:“水烧开了,淋了雨,还是要喝点热的,给你弄些藕粉圆子。”

    江南做起桂花凉糕都是将鲜花和了蜜糖浇淋在软糕表面,而京安则是会将花瓣碾碎,直接混入年糕里一同打制而成,桌上的这碟显然就是京安做法。苏叶定定地看向老板的背影,这带着几分不熟练地动作,被腾起的热气熏到而偏头眯起的眼睛……苏叶微微皱起了眉头。

    等江大哥好半天终于将最后一碗藕粉圆子也端上桌,人才如释重负般拉开横椅,坐在了苏叶的右手侧。

    “其实你也能看出来,我原先是个武夫,根本也不擅炊事,后来上了岁数,便跟着熟识的阿婆学了点小手艺,凑活着混口饭吃。”似是能读出苏叶内心的疑惑,江大哥甫一坐下,便自然熟络地先开口解释起来,“凑活吃吃看,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这道凉糕,我练了足足三个月呢。”

    本就是萍水相逢,世道也难以维持生计,四处奔波躲逃的可怜人不在少数,苏叶便也并没有深究这其中的故事,只是笑着点点头,抿了口离得最近的桂花凉糕。

    苏叶尝点心的时候,江大哥就眼巴巴地侧过头看向她,神情温和无比,甚至还带着些与原本武夫身份不符的深沉的情愫,苏叶匆匆抬眼,一口藕粉直接呛了出来。

    “咳、咳……”如此出了洋相,苏叶有些羞赧,对方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只手伸到苏叶背后轻轻拍着,另一只手则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十分自然地就伸到苏叶面前,却在即将碰到苏叶嘴角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而勾唇噙了笑,将帕子塞到了苏叶手里。

    “咳……多谢江大哥,见笑了……”苏叶耳根子有些泛红,将气息慢慢平复下来,却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便有些悻悻地转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江大哥可是京安人士?”

    中年男人的笑容凝固了片刻,眼角泛出的皱纹却转瞬就蹙得更深,他只若无其事道:“这都被你发现了,不过,我还没请教,小姑娘你的名讳?”

    也不知是久违的、熟悉的口味还是异地偶逢故乡客,苏叶总觉得面前这个不过初次见面的男人有些没来由的熟悉亲切,话语不由自主地轻松熟络了几分:“苏叶,苏州的苏,叶是……”

    “可是蓬勃萌发之叶?”江大哥凑近了几分,十分自然地接过苏叶的话茬。

    两人离得有些近,苏叶原本是想简单介绍说是“落叶的叶”,被这么一打断,只能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江大哥便恍若平常般后仰了几分,拉开了距离,才又道:“如此,若是不介意的话,那我就叫你小叶子了。”

    话虽这么说,江大哥却并不在意苏叶介不介意,便兀自开始叫了起来:“小叶子,听你口音也不似本地人,来宣州多久了?过得……可好?”

    苏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心下不由酸涩起来,毕竟,所有会唤她“小叶子”的人,如今不是天人两隔,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她内心竟是生出一丝贪婪,虽是并无交情的陌生人,人家或许只是天生的自来熟、热心肠,但若是能多唤她几句……

    “小叶子……?”江大哥又叫了几声,苏叶才蓦然回过神来。

    “过得不好……”苏叶声音低低地将话说出口,才有些后悔起来,人家不过是客套几句,自己怎么就不免感怀起来了?如此莫名其妙的话,说给陌生人,难免教人为难。

    她刚想换个话题,江大哥却是沉了面色,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担心忧虑,沉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不如和我说说。”

    有些令人难耐的沉默,“哈……我也是守着铺子,闲来无聊罢了,若是不方便说……”江大哥干笑了两声,打着哈哈缓解气氛,苏叶却是喃喃开了口:“我去了很多地方,太难捱了,大家……大家吃不饱饭,孩子们用沙子和泥来扮家家酒,还热心地招待我喝‘粥’,他们……他们用泥沙当作粥食……”

    苏叶的声音越说越小,江大哥却是依旧目光深沉却温柔地看向她,并没有打断,而是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有些碍于身份无人诉说,只能憋在心里的话,说给萍水相逢、或许明天就不会再见的陌生人,反而更安心,苏叶没来由地觉得畅快了许多。

    “我在各处奔走,见过太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之人。妇人没有奶去喂尚在襁褓里的婴儿,便咬破手指,蘸了血去喂给孩子。老人家儿子被强硬地拉去入伍,生死未卜,媳妇也死在了逃难的路上,本该安享晚年之际,却只能满身灰尘地坐在路边,一脸麻木地念叨着‘怎么还不死,我怎么还不死’……”

    苏叶一股脑地倾诉着,声音竟也有些涩然:“老黄牛都瘦得皮包骨了,屠户的刀只能用来砍树皮,本该是地主家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也只能穿着绸缎衣服跟着下人去挖野菜吃……满满的麦田啊,竟都是空壳,一碾就成了干巴巴的齑粉,扬在风里就不见踪影了,颗粒无收,颗粒无收啊……”

    “我问孩子们长大了想做什么,他们却仰着天真的脸告诉我,他们可能长不大了,要饿死在这个冬天了,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吃饱饭……”

    苏叶絮絮叨叨,竟是有些语无伦次地回想着半年多来的经历,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我、我有些粮食,想分给大家,可我能救一个、两个、五个、十个……我救不了全天下的人……”

    很多事情苏叶不能说,她却忍不住避重就轻地、隐晦地讲述着内心的愤懑:“树想将她全部的养分都给予出去,想救每一片叶子,可她拦不住秋天,更毋论迟早要来临的寒冬,叶子总会凋零的,叶子总要凋零的……树、树……树却哪儿都去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子随风飘走,然后枯萎、腐烂。”

    “随风飘荡……”江大哥低声重复着苏叶含糊不清、语义不明的话。

    苏叶却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言过了,神色中混杂着一丝仓促和不安,眼神躲闪着,却听江大哥只是幽幽开口:“这世上,最滔滔不绝、永无止息的,是什么呢?”

    苏叶被对方有些突兀的问题带走了思路,只是思忖了片刻便讷讷道:“是水吧?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只有水会一直流。”

    江大哥则不置可否,只是微微勾了唇:“若是林木,便总会有江水环绕身侧,滔滔不绝,不死不休。”

    “一棵树不够,就栽十棵,百棵,成千上万棵。”

    是啊,苏叶黯淡的眼神也亮了许多,万叶树木,万木成林,一棵树救不了所有叶子,那便立它个成千上万棵树。流水,树木,叶子……

    她只要这天下,遍生苍木。

    苏叶怔怔地看向对方的侧脸,恍惚间竟是与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合,她有些自嘲般笑了笑,摇摇头只转而喟道:“江大哥真是,唔……像我一位故人。”

    江大哥则是若有所思般,眼神在苏叶的脸上逡巡,挑了单侧眉,似乎很感兴趣:“哦?这么说来,小叶子倒也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说话间,江大哥已经站起身来,似乎是坐久了,十分舒展地伸了个腰。苏叶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便又端起眼前只喝了两口的藕粉圆子,已经有些凝固了,她抿了一口却也觉得适口,不由跟着缓和了语气道:“不知江大哥和这位故人,有何渊源?”

    江大哥的身形一顿,目光飘远似是在回想,语调却几不可察地扬高了几分:“这可说来话长,起初她是我的同事,后来却成了我的上司,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上司;再后来我救了她,她却成了大富豪,还变本加厉死活非要我做她的家仆,我迫于淫|威不得不从;好在后来她也家道中落成了逃难之人,我却大人不记小人过,与她兄妹相称,互相扶持。再后来嘛……你猜怎么着,我们竟然成了夫妻,她可真是,啧,对我百依百顺,爱得死去活来啊……”

    江大哥的话十分不着调,声音抑扬顿挫像是在唱戏,可苏叶却是越听越心惊,竟是“哐啷”一声,将手中藕粉的碗摔落在地,连带着整个人也炸毛般猝然起身,向后躲去。

    “我,我……”苏叶声音都带着异样的战栗。

    江大哥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二话不说便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替苏叶擦拭着被汤粉溅到的裙角,“我开玩笑的,哪儿有这么跌宕起伏的恩恩怨怨,都是话本子里听来的,胡编一通,竟是将小叶子你吓到了……”江大哥的声音温和,似是安抚般让苏叶也松了口气。

    她这是怎么了?天下间就只许她苏叶经历过这些吗?苏叶后知后觉地感到面上羞赧,话里也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江大哥,把你的碗摔碎了,我、我赔给你!”

    江大哥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替苏叶擦完裙角,又徒手将碎成三块的瓷碗拾起,仔细收拾了好一会,确认不会伤到人才又如若平常地坐回了凳子上。

    “小叶子,实不相瞒,我白白活了这么多年,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倒是略通占卜谶卦之事。我与你有缘,刚才话说多了吓到了你,免费给你算一算,就当赔礼如何?”江大哥没头没尾地扯到了别处,苏叶却是看得出来,他这是在缓和尴尬的气氛,便也借坡下驴,顺势说道:“好啊,竟是不知江大哥还有这等江湖异术。”

    “六爻之术,小叶子你可听过?”江大哥拿出三枚铜板,饶有介事道。

    六爻是源于纳甲体系的占卜之术,十分复杂,不仅需要精通诸如大衍筮法和《易经》爻辞等变化多端的口诀解术,更需要测卦者拥有对天地万物的敏锐洞察和感知,简单来说,就是既需心诚,又要技巧。苏叶只在古籍中了解过一二,可实际的行术和解卦,她都一窍不通。

    如此想来,苏叶一脸狐疑地看向面前这位皮肤黝黑、武夫模样、厨艺并不算高超的糖水铺子老板,莫非真的是传闻中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我……只对六爻之术略有耳闻。”苏叶只得如实回答。

    江大哥眼珠子骨碌一转,却是话锋一转:“如此甚好,我也不懂,哈哈哈。”

    行吧,她这辈子遇到的江湖骗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苏叶有些意料之内的坦然,江大哥却又道:“不过我真的会算,来,你把手放在我的……胸口吧。”

    苏叶有些犹豫,最终却也按着要求将手轻轻放在了对方胸前,不着任何力气,只是轻轻贴着衣料。

    江大哥却是微微一笑,紧扣起双手,将三枚铜板合掌摇晃了起来。随着对方的动作,苏叶只觉手掌之下原本只是轻轻触碰的胸膛,在一下一下的摇晃间,隐约地贴合在了她的掌心,隆起的,紧绷的,带着体温的。

    苏叶的脸肉眼可见的快速蹿红,在她忍不住挪开手之前,江大哥终于将铜钱“砰啷”一声掷到了桌上,没等苏叶有动作,便先行一步向后靠去,自然地将胸膛离开了苏叶的掌心。

    苏叶松了口气,江大哥却一本正经地看起了铜板,苏叶便也瞪着眼睛凑了过去,可左看右看,不过是随机散落的铜板,并无异常。

    就在苏叶以为这只不过是哄她开心的小把戏时,江大哥却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今日是你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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