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法师随兴哼唱的安眠曲中仿佛蕴藏着某种神奇的魔力，瑟琳娜慢慢感觉有疲惫攀爬上了她的骨髓，盘踞于内心，一步一步腐蚀着她坚定的意志力。
先是遭人背叛，又在黑暗森林里与异变的魔兽展开战斗，差点死掉，一桩桩一件件的全压下来，不能休息也不能放松警惕，倦怠自体内蓬勃生长，她已经累得快走不动路了。
但是米娅却在自己撑不住即将闭眼倒下的瞬间来到了她身边。
对方拿走了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全部负担，将所有的危险扼杀于摇篮中，还带来食物和热牛奶，在黑夜里轻声哼着悠扬的歌谣，持剑守护她的安眠。
不必再担心袭击，不必再忧虑明天，终于能够放心休息的瑟琳娜，此刻只觉得睡意涌来，眼皮子也越来越沉重，最后，她枕着朋友的双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
当精灵公主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已不是暗夜，而是一块陌生的天花板。
撑着床面缓慢起身，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木屋，虽小，家具却一应俱全，并且打扫得干净整洁，让人第一眼看了会非常舒服。
再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那套，但沾染的血迹已经没了，应该是用了清洁魔法，原本乱糟糟的头发也梳直了，重新变得柔软顺滑。
衰弱的诅咒被消除，伤口更是全数愈合，瑟琳娜召唤出弓箭试着拉弦，感受到强大的魔力又一次回到自己体内，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立刻填满了她的心。
果然，比起等待拯救，还是自己掌握力量更让自己安心。
瑟琳娜跳下床，收起弓箭往门口走去，想要寻找带她出森林的伙伴，可没走几步，门就开了，从外边探进一张熟悉的脸庞。
“哟，醒啦。”伊莉米娅笑眯眯地推开房门，握着门把手站在屋檐下，身边跟着一位穿黑白长裙、扎紧头巾的中年妇女。
看见朋友不加掩饰的愉快笑容，瑟琳娜下意识地回给对方微笑，但在注意到跟着米娅一起过来的是个人类时，她明媚的笑颜刹那间冷淡了许多。
伊莉米娅像是没有察觉精灵公主对人类暗含厌恶的冷漠态度，反而侧过身让两人能够对视，笑着向好友的妹妹介绍：“瑟琳娜，这位是莱雅婶婶，咱们在森林吃的白面包和热牛奶就是他们家准备的哦。”
瑟琳娜面色一僵。
偏偏大魔法师没发现她的不对劲，还在那单手叉腰认真解释：“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艾力克又回他老家了，没人提醒我储存食物，所以我缸里除了白花花的大米外啥东西都没有，但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吧，毕竟你和魔兽战斗那么久身体应该很疲惫了，正是急需食物补充能量的时候。”
“不过幸好，莱雅婶婶家里还有许多干粮，我就去向他们家借啦。”伊莉米娅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你知道么？瑟琳娜，莱雅婶婶听说你可能会饿肚子，二话不说就把仅有的那几块面包拿给了我，本来她是要留给自己难得放假回来的小儿子吃的呢。”
“嗐，这算什么？小事一桩罢了。”站在一旁的村妇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饿肚子的滋味有多难熬我们都知道，以前是没条件，自个都吃不饱呢你说咋帮呀？不过现在托伊莉米娅大人和艾力克大人的福，咱村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啦，自然能帮就帮了，谁不是从那个困难时候过来的呢？”
“婶虽然没读过书，不是啥文化人，可也懂做人的道理啊。”
“……”瑟琳娜听完这番话，原先不太好看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却也仅此而已。
尽管真实之眼反馈回来的信息说对方并未撒谎，然而经历过之前的背叛，明白人类为达成目的能有多阴险的瑟琳娜已经不敢再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只是……
她低下脑袋，万分郑重地向对方道谢：“是的，特别感谢您的帮助，莱雅婶婶，没有您，后半段路程我就真的支撑不住了。”
“您做的面包是我这段时间吃过的所有食物中最美味的，我非常喜欢那种松软香甜的口感，就像只能种植在北方岛屿的雪花绒，很好吃，希望下次我还有机会能够品尝。”
——她是讨厌人类没有错，可也决不会对帮助过自己的人失礼，否则跟那些忘恩负义的家伙有何两样？
“哎呀，什么什么像雪花绒，我做的面包哪有那么高级啊？就是用普通小麦做的。”话是这样说，但自己的手艺能得到别人认同，莱雅婶婶单手抚脸，笑容满面的，显然比平常被邻居夸奖要更加高兴。
“你想吃就敞开肚尽情吃，现在去咱们家也行，用不着等下次，刚巧我小儿子从学堂放假回来了，姑娘你就跟伊莉米娅大人一起到我家吃饭吧，你看你，瘦得和竹竿一样，正好吃多点补补身子。”
她又骄傲地拍了拍自己因常年下地而格外结实的肱二头肌：“咱们女人还是要强壮才不会被欺负嘞，要是靠那帮屁用没有的死鬼老头，早就饿死了！”
“快快，到时候婶给你们俩多盛两碗米饭！”
难得有人来村子做客——还是帮了他们整个村的大魔法师的朋友——才被猛夸一顿的乡下大妈激情一下子就上来了，发誓要露一手让贵客瞧瞧，就是她那过分热络的态度实在是让一个想要保持安全距离的精灵公主招架不住哇。
面对如此热情似火的人类，知道对方是一片好意没法冷脸的瑟琳娜不禁浑身僵硬，差点被抓走塞几块爱之肥肉的她终于忍不住向身旁看好戏的伊莉米娅投去求助的眼神。
“好啦，婶婶，别把她吓坏了。”少女接收到对方的求救信号，轻笑着替精灵婉拒了，“晚饭我早答应杰瑞去他家蹭了，你要跟他抢，回头他跟你可有得闹。”
“而且我还要带瑟琳娜到村子里头逛逛，熟悉一下周围环境呢，等下次吧，下次我带艾力克和瑟琳娜一起到你家开派对，如何？”
“那混小子速度挺快的呀。”莱雅婶婶被人抢了请客的机会还有些不满，不过很快又露出爽朗的笑，“那你们一定要来啊，不许再找借口不来！真是，每次都被你成功混过去……”
伊莉米娅眨巴眨巴眼睛，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行啦行啦，婶就不打扰你们做事了，要遇到麻烦记得来找婶，千万别和咱客气。”
“一定一定～莱雅婶婶你就等着我们仨掏空你家的米缸吧。”伊莉米娅嬉皮笑脸地举起一只手，轻快地向对方道别。
……
目送热情好客的农村大婶远去，瑟琳娜把目光投向站在身旁一直微笑着的魔法师，漂亮的眼睛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欲言又止。
她很想问：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和善变的人类如此亲近，就不怕哪天他们背叛你吗？
明明对于这群脆弱得仅需一场暴风雪就能尽数埋葬的普通村民而言，懂得魔法的你，强大得跟他们仿佛不是同类的你，与精灵有何区别？
瑟琳娜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为善良而最后走上与自己相同的结局，可当她看到米娅转过身，对她露出满是期待的笑容，希望她能陪她逛逛时，那些残忍揭露现实的劝阻话语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瑟琳娜沉默了。
伊莉米娅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得到对方同意之后，尽职尽责地做起了导游，领着精灵从村头逛到村尾。
而这一路闲逛下来也让瑟琳娜对米娅在村子里的超高人气有了个清楚认知。
刚开始没走几步碰上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人二话不说就拉着她俩到村口下棋，下不赢还非下，像老顽童似的耍赖嚷嚷要再开一局。
无奈之下伊莉米娅只好把棋子重新放回原位，围观的老伙计看了都忍不住摇头笑他没脸没皮，尽挑好脾气的小姑娘欺负，大爷一听就不高兴了，撸起袖子要跟他们翻旧账，害得夹在中间的年轻贤者被迫做一回居委会调解员，哄完这边又哄那边，忙得团团转。
等她们好不容易从象棋迷堆里脱身又遇到刚从河边洗完衣裳结伴回来的农妇，一群四五十岁的阿姨瞅见她们的瞬间立即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叫她们去自家地窖拿腌好的咸菜配粥吃，叽叽喳喳的，吵得人简直头疼。
最终不知是被大妈的战斗力攻克了还是怎样，伊莉米娅妥协，与瑟琳娜离开的时候两人怀中都抱着个满满的咸菜缸，然后转身敲开某户老奶奶的家门，把菜缸搬到她厨房。
“够啦够啦，大人您送来的东西够多啦，老婆子我都吃不完了。”婆婆连连推拒不肯收下，却无论如何都拗不过死心眼的魔法师。
“米娅老师请喝水——”她孙子早早跑进内室，相当懂事地高举两杯凉白开飞速蹿出来想招待贵客，就是跑得太快导致杯里的水洒了大半，惹得他口中的“米娅老师”噗嗤一声笑。
“这么乖的嘛。”伊莉米娅一只手拿水杯，另一只手朝他竖起大拇指，鼓励道，“干得不错，等开学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小男孩的眼睛biu地就亮了，握紧拳头，难掩激动地问：“您说的是真的么？要给我小红花？”
“老师从不撒谎。”她给予肯定，“懂礼貌的乖孩子当然要奖励。”
“芜湖！”男孩立马举起双手高兴地大喊。
“但是暑假作业也不能忘做哦～”结果伊莉米娅瞧他如此兴奋的模样，又坏心眼地提起古今中外所有学生都最痛恨的仇敌，果然弄得人家垮下脸来，撅着嘴不乐意地拖长声调。
“米娅老师——”
无良幼稚的成年人见状乐得哈哈大笑，感觉今晚的美梦素材都有了。
“老师你讨厌！”明白自己又被捉弄的男孩顿时气急败坏地跺脚。
伊莉米娅抱着肚子勉强止住笑，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果笑眯眯地递给他：“好啦，都是老师不对，喏，给你水果糖，吃完你可不许再生老师的气啰。”
“哼。”男孩不情不愿地接过糖，小声嘟哝，“米娅老师如果不是我的老师，我才不原谅你呢……”
她笑笑，摸摸学生的头又给他一颗糖果。
“要不大人您就留在这尝尝老婆子我的手艺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做呢，下次一定。”
于是她们离开老奶奶家走到酒馆附近，有吃饱喝足的客人推开门从热闹的馆内走出，喧闹的人声顿时灌满耳朵，一股极浓的酒臭味与热气直冲面门，熏得精灵下意识蹙眉往后一退，魔法师倒是习以为常地抬手向出来的人淡定问好。
“哎哟，原来是伊莉米娅大人，怎么样？要不要进去喝一杯？没事有老板请客呢！”
“拉倒吧安吉，我看你约我喝酒是假，想趁机白嫖老板的收藏才是真。”
“哈哈哈不愧是伊莉米娅大人，又被你识破了！”青年挠着头爽朗大笑，一丝被揭穿的羞愧感都没有，脸皮厚得不禁让人感慨“还得是你呀”。
“少喝点酒吧，不然下次大半夜的又醉倒我可不会再送你回家了。”伊莉米娅摇摇头，显然很清楚对面这货不靠谱的本性。
对方却是一脸不以为然地摆手：“反正家里现在也没有会等我回去的人了，与其跟空气讲话，倒不如跟酒瓶讲话呢，无所谓啦。”
“好嘞我得走了，明天酒馆见啊大人。”
瞧着喝酒喝得醉醺醺的青年步履蹒跚地走在路上，伊莉米娅收回视线，扭过头对精灵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去学堂看看。”
隐约明白了什么的瑟琳娜没有开口询问关于那个醉酒男人的事情，只是皱眉。
“……学堂？”平民哪有机会接受教育，上学可是贵族才有的权利。
不过话音刚落，瑟琳娜就想起了之前在屋门口莱雅婶婶提到过的她小儿子从学堂放假回来，以及老奶奶的孙子喊米娅为老师的事情。
难道……
“有什么奇怪的？大家不是常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吗？”
伊莉米娅带着同伴转道向学堂走去，双臂交叠着枕在脑后，懒洋洋地回答。
“多学一点知识，多增一点见闻，总比被蒙在鼓里啥都不懂要好吧？”
瑟琳娜有点怀疑：“但是你们哪来的老师？那些只为贵族服务的人愿意来这种穷乡僻壤教书？独你一人不够吧？”
“嘿，你还瞧不起我们了？”放下手臂的年轻贤者略微挑眉，不服气道，“要论教书，那群半桶水暴发户能比得上被大家族当作继承人培养长大的公爵之子？”
“人家接受的可是正统超一流贵族教育，无论是天文地理政治哲学，还是骑马射箭行军打仗，他要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单挑无敌呀！如此厉害的老师你居然看不起？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我没有看不起艾力克。”她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太久不见，都忘记对方的搭档是贵族出身了。
“那米娅你负责教什么呀？”精灵公主承认自己的好奇心被激发了，“魔法吗？”
对上瑟琳娜纯洁的目光，史上最年轻也是最强的大魔法师不知为何忽然沉默了：“……不，我教打架。”
——近身一对一用拳头招呼人的那种。
瑟琳娜：“……==。”
该说果然么？
“唉，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嘛。”伊莉米娅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正对精灵倒着走路，也不怕踩到石头摔个狗啃泥，“拜托我可是孤儿耶，在周围全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的情况下能识字便已经是世界树公然给我开挂了，其他的就别强求了吧。”
“我是后来认识了艾力克，他给我上课我才知道每个国家的发展历史呢。”她笑眯眯地歪过脑袋将手背到身后，“他还教我贵族礼仪及如何跳交际舞，不过只教半天艾力克就后悔了。”
“直到你哥加入，实在看不顺眼我懒散的坐姿，非要扳正我才重新捡起艾力克放弃的这门课，按照你们家的礼仪试图把我教成一位优雅的王族。”伊莉米娅谈及这段有趣的往事便忍不住得意，“哼哼～但我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嘛，他喊西我就往东，他喊南我就往北，气得你哥每天拿柳条追在我屁股后面想抽我一顿呢。”
瑟琳娜：“……米娅，你别总欺负我哥哥呀。”
——放过他吧，他真的很可怜。
“所以我除了教学生打架还能教啥？当然一些简单的魔法我也有教，为方便日常生活。”说起这个话题，她又想到老朋友，抬手摸摸下巴，“其实乌兰迪尔没离开前也是老师哦，主要负责礼仪，不过有时艾力克照看不过来他会帮忙分担一部分文学和艺术类课程。”
“哥哥？”瑟琳娜十分惊讶，完全没想到自家本该和她一起讨厌人类的兄长竟然愿意长期待在人类的村庄教孩子念书习字。
“对呀，虽然他总是板着一张脸，打量着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但学生依旧很喜欢他哦，私底下经常拜托我帮忙把他们的礼物送出去。”掏出钥匙打开学堂的门，伊莉米娅侧身让对方进屋。
她笑嘻嘻地说：“别看乌兰迪尔是那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他可宝贝那些礼物啦，连碰都不肯让我碰呢，甚至让我用时停魔法保存，非常郑重地收进储物戒指里。”
“如何？是不是感觉相当不可思议？像重新认识你哥一样？”
“……是呀，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呢。”绕开米娅走进屋内，瑟琳娜神色复杂地轻声答道。
她注视着悬挂在墙上用笔写满了字母的黑板，摆得整整齐齐的课桌椅，随意搁置角落的木剑，靠窗的展示柜上放着的奇形怪状的泥土小人，不知是哪个健忘学生留下的作业本，摊开的本子上画着两朵漂亮小红花，旁边写着一句“今天的你也要加油哦～”的鼓励话语。
即使学生都放假回家了，此刻的教室空空荡荡，但恍惚之中，她依然能透过这一切望见当初有那么三个人聚集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或耐心，或冷淡，或嬉笑地认真教导懵懂无知的幼童，告诉他们世界运转的规律，教育他们做人的道理，传授他们能够保护自身及家人的武技和让生活变得更加便捷美好的魔法。
在这个弱肉强食、无序混乱的绝望世界，他们点燃了一盏明灯，亮起的光芒仿佛风中残烛，微弱得只能驱散星点黑暗，却温暖得让人想要落泪。
何等天真的理想啊。
“……为什么？”瑟琳娜怔怔地注视着眼前一切，无意识地向前半步，嘴唇微微翕动，昨日残酷的背叛与今日幸福的笑容于脑海互相交织，前所未有的迷茫充满了她的内心，只能喃喃重复。
“为什么呢？”
为什么哥哥会选择帮助人类？为什么你们要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们就不怕吗？如果有一天人类伤害辜负了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唔，大概是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吧。”原本是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连瑟琳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问的究竟是什么，然而伊莉米娅却出乎意料地读懂了她的心声。
精灵回过神，扭头瞧着她：“信心？”
是有对方背叛之后仍然能迅速镇压的自信，还是有在对方背叛前就能察觉到的自信？
“不，都不是。”伊莉米娅笑了笑，轻快的语气惬意十足，“是有东山再起的信心。”
“第一次失败那就重来第二次，第二次又失败那就重来第三次……一直一直，直到与我对局的棋手都落败，直到最后的赢家变成我。”她移开视线望向室内，注意到作业本上学生歪歪扭扭的黑色字迹，略微勾起嘴角，似乎并不将对方所说的那些难题当作前进路上的阻碍，满满的笑意全是自信与张扬。
“我不会输。”无论对手是天灾还是人祸，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听着这番堪称狂妄自负的言论，瑟琳娜先是愣住，随即沉默了下来。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伊莉米娅都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瑟琳娜？”
“……”
精灵依旧沉默着，可最终，她还是开口了，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绿叶悄然落至水中。
“米娅……你知道吗？关于我的事。”
“不知道，我没问乌兰迪尔。”伊莉米娅十分坦诚地回答，“我觉得这是你的私事，当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
“我只知道诅咒你的是哪个混账王八蛋，以及他目前的位置。”瞅见对方表情，她立即住口，像是害怕把人惹伤心了，踌躇一会，再度张嘴时语气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呃，那啥……需要我帮你解决他么？还是把肩膀借给你？”
瑟琳娜被逗笑了。
“不需要。”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仅仅收拾好情绪笑着说，“陪我走一趟吧，米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