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你走啊!”

    “我随时都有可能会杀死你的,你知不知道!”

    “走啊!”

    他浑身发抖,焦急地嘶吼着,说话的气息不匀,像是在空气中刻画下斑驳的笔触。

    即便是唤醒他又如何,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次失控。

    曾在狂暴时闻过的血腥,尽管是杀戮,也无法缓解心底那股嗜血的渴望,一旦触动,便会永无止境,每每清醒过后,就是成倍的反噬。

    那种濒临绝境的失控,他不想再尝试一次,他不能有半点失误,哪怕是一次都不行!

    “不会的,阿奕。你不会的。”郁桐接连摇头,目光透着坚定,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我会!”苍梧当即否决,覆在他脸上的白霜也愈渐增多。

    闻言苍梧急遽封住自己全身各处经脉,续而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的唇边溢出一丝血迹,唇瓣被鲜红的血迹染红。

    他的身形微晃,似乎还站不稳,看得郁桐心头一紧,想走过去搀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淡淡一眼给生生慑住,只好无奈作罢。

    一阵凌冽的寒气扑面而来,郁桐眼睁睁看着他的眉眼被冰碴覆盖,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觉无力。

    空旷的雪地里,忽出现一位佝偻的身影,来人步履蹒跚,措不及防在雪地里摔了一跤,举目望去,是先前给她卜卦那位的老者。

    一时之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郁桐的目光闪了闪,冷静片刻后平和开口:“好,我不过来。”

    说完便抬脚往后慢慢退几步,视线却是一直停留在苍梧的身上。

    他唇边的血迹在霜花的浸染中顺着嘴角慢慢落下,沿着下颌滑落至衣襟。

    苍梧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口不停翻涌,似是要撕开他的胸膛雀跃而出。

    他捂住胸口,手背的青筋逐渐变成红色,似根枝一般生出细线,渐渐向四处延伸,宛如一朵诡异而妖冶的花,肆意生长。

    身体里原本冰冷的血液,在此时突然沸腾起来,反复灼烧他的思绪,他连忙压住心神,极力克制着心里那股没由来的欲念。

    又是牵丝蛊!

    他忽垂眸睨了一眼指端的银环,又看了看郁桐,眉头微颤。

    雪花不时落在她的脸畔,寒意萦绕周身,气氛很是凝塞。

    覆在他面上的霜花在逐渐消融,手背的红血丝顺着腕骨处一路蔓延至颈脖,在上面开出鲜艳的花。

    苍梧伸出手,一缕银丝从他的指尖飞出,环绕在她手腕银镯之上,他将其轻轻一拉,镂空宝石微微一动,后又分成数棵在银镯上旋转起来。

    屡屡银丝自他的指端松散,最后反绑在他的手臂,越绕越多,他的意识在此刻骤然崩裂,混沌扭曲。

    他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红光,再次睁开眼时,红眸深邃妖冶,瞳孔深处似囚禁着一头雄狮,神秘而又危险。

    幽暗的视线明显划过一抹兴味,与方头那般凌厉模样判若两人。

    “你这是做什么?”视线扫过他的手腕,郁桐有些慌然。

    她伸手拉住悬在半空的银丝,想设法将其解开,可不论她怎么解都是徒劳,银丝越缠越紧不说,还在他的腕骨处勒出一道血口来。

    苍梧至始至终都看着她,目光幽深专注,脖子上的细线丝丝缕缕萦绕在他的皮层,似一朵盛开的罂粟,娇艳至极。

    莫名闪过一丝的心慌,郁桐失措松开手中银丝,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阿奕,醒醒,我解不开这个...”

    苍梧看着她神色的变化,嘴角隐隐带笑,甚至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侵略性十足。

    灼热的视线跌进失神的眸,好似□□焚身之时,无意间落入一汪清凉的潭水,是心灵和躯体的双重洗涤,耐人寻味。

    而此时,她就是那一面清澈见底的湖水,让人忍不住破坏,想跳进去。

    思绪起伏之际,苍梧晃晃悠悠朝她走过去。

    缠绕在他腕骨的银丝又紧了些,勒出几道血口,束发带被血渍浸透,沿着他手腕缓缓淌至雪地。

    苍梧双脚站定,面色苍白憔悴,看她的眼神即脆弱又疯狂,微微开口:“过来。”

    郁桐有片刻的迟疑,后还是往他那边走去。

    一直趴在雪地里的老者倏地飞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至苍梧的身前,随即又伸出一掌直直打向他。

    二人掌风相接,不过顷刻,苍梧便接连往后踉跄退出数步,一张脸惨白至极,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眼见他晕倒,郁桐跑至苍梧的身前,勉强支撑着他。

    那老者看了看绑在他腕骨处的银丝,接着开口:“楼兰丝啊,这小子对自己也下得去手。”

    伸出三指搭在他的脉搏,另一手掀开他的衣襟口,端详着缠绕在他颈项间的细红血线。

    “丹田无气,内力全无,这是一气化三清呀。”老者收回手,接着又从腰后拿出油纸包,补充道:“仅一成功力便能接住我一招,难怪人人都觊觎这双灵心法呢。”

    一气化三清,可短暂封闭自身内力,会致使人误以为其武功尽失,从而造成脉弱之象,也探不出个虚实。

    明明遭受刺骨的啃噬,却未闻他喊过一句疼痛,怕伤了她,又在清醒之际封住全身经脉。

    “前辈,他怎么样了?”郁桐看向老者,疑惑问他。

    “因一气化三清,实际情况还需三日过后才能知晓,他虽堕魔,却还残存一丝理智,若能寻到心法下册,或许还有得救吧。”老者笑嘻嘻地说着,迫不及待撕开手中油纸,见着那只冒油的烧鸡时,他两眼放光。

    郁桐拿出手帕,拭去苍梧嘴角边的血迹,又垂眸睨向他的手腕,徒见猩红一片。

    “我刚刚都看到了,他怕杀人,才将这楼兰丝反绑在手,这楼兰丝可是雾泉谷之物,锋利无比,看看他这手,咦,好多血。”

    老者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后退一步,又咬了一口烧鸡。

    “那您可知晓,这个要如何解开?”郁桐掀开衣袖,将手镯递给那老者看。

    “我看看。”老者本是吃的不亦乐乎,见她提问,期间往自己身上抹了抹手中的油渍,慢慢打量起郁桐手中银镯来。

    “枯骨镯啊,圣女之物为何在你的手上?还不知其用法,莫不是你盗来的吧?”

    “不对,他好像会用。”

    “那你问他呀。”老者一句接着一句,对着郁桐说道。

    郁桐:“......”

    “他现下晕厥,不知何时会清醒过来。”郁桐的语气轻缓,神色暗淡,又轻轻擦拭他腕处的血迹。

    雪一直下,不远处出现几个人影。

    “楼兰枯骨,一步一紧,其实我也不知这楼兰丝要怎么解,按照寻常的法子定是解不开这银丝的,关键在于这手镯。”

    “枯骨镯是圣女防身的利器,这楼兰丝即绑住他,他只能距你三步开外,无法近你的身。

    一旦他想靠近你,银丝会绞断他的骨,不过废一只手而已,若是你主动去靠近他,即便他绑这楼兰丝也无用处。”

    老者嘴里吐出一根骨头,他指着苍梧手背消失的血线,又清了清嗓子道:“你再看看他的脖子和手,都这么些天了。

    我见他也不是很想解这牵丝蛊,才着急出手救你的,不然他拿这银丝绑自己干嘛?”

    “为何不想解这牵丝蛊?”郁桐偏过头看他好几眼,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人影距离三人越来越近,老者的面色突然有些惊慌。

    他连忙丢掉啃得只剩下一推骨头的烧鸡,抬手将本就凌乱的头发搅合得更乱,当即装傻充愣,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给我烧鸡,我帮你卜卦,不要钱的。”

    待人影走过来,老者紧忙躲在郁桐的身后,颤颤巍巍,俨然一副恐慌模样。

    郁桐:“......”

    “你这疯老头,三番两次入室偷食不说,还到处造谣撞骗,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其中一人指着那老者谩骂道。

    “你不给我吃食,你还说我骗人,你欺负老人。”老者藏在郁桐身后缩成一团,极力狡辩。

    这老者明显是在装疯卖傻,想起他卜的卦,又掂量着他方才说的话,郁桐半信半疑。

    眼看那人从背后掏出木棍,要出手打人,老者突然大喊道:“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孙女,你们要钱找她!”

    闻声五六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郁桐身上。

    “……”

    “疯子的话你们也信?”郁桐扫了几人一眼,声音淡淡。

    “刚才还见着你们聊得火热呢。”掏棍的人嚷嚷道。

    郁桐轻笑一声,续而说道:“对,他说你们一直欺负他来着,这棍子这么粗,你们怎可下得去手?”

    “我看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赶紧还钱!”

    “我又不欠你们钱。”老者再次申明。

    “先打一顿再说,看他还敢不敢嘴硬。”又一人撸起袖子准备干架,郁桐忽瞥见那人前襟处有字样。

    同今早线人传给她的字有些相似,两张纸条仅写一字,她不会记错。

    “欠多少银两,我替爷爷还给你们就是了。”郁桐接连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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