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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朱远的院子不大不小,北屋与东厢以走廊相连,清水河一条分叉从西墙边经过,日日夜夜同边上的那两棵大树、白瓦灰墙的暗红漆木高屋,轻声招呼。院中的十字步道铺设的颇为讲究,两端与交叉处设有成对的石灯,大片的青草地几无杂草,偶有鸟儿光临,胡乱啄几下、啼叫一两声,而后振翅飞走,不再打扰这片静谧!

    院门虚掩,朱远靠坐在廊柱旁,似是在发呆,朱珠蹑手蹑脚地走近,正要吓唬他时,却被他先说破:“别闹。”朱珠笑道:“呵!升了个百户,好大的官威!”说完朝身后努努嘴,书秋拿着小包裹,正笑盈盈的看过来,朱远忙起身。

    “衣服缝完了,给你送过来。”

    “家里许多衣服,哪里用得着再添。”朱远笑着接下。

    “在庄子上做了一点,回来索性把它做完。”书秋打量了下四周,笑问:“你这里怎么没人呀?”

    “习惯了,平常自己能行。”

    书秋闻言低头笑了笑,又打量起这个院子来,秋爽斋临湖而建,这里也有一条小河,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方才是你在吹笛吗?”

    “嗯,心里烦,用它换换心情。”朱远从身后拿出长笛给书秋看,笛身材质为竹,两端为红玉,并无璎珞为饰,许是时间长了,黑色笛身上,有许多处被磨成了黄白色,“听说璟公去做转运使了。”

    “昨日来信,已平安抵达。”

    “你何事心烦?说来听听,我们给你出出主意。”朱珠忽问。

    “公事,你们来看我,我便不心烦了。”

    此时,侧王妃边走进院子边喊他:“朱远!”朱远登时吓得往西跑,侧王妃气道:“你别跑了!”朱远闻言,停了下来,笑说:“娘就在那儿说吧,我听得见。”

    “真是白养活你了!找你找不着,还是看你妹妹们来,才知道你在家。”侧王妃恨恨不已,说完叹了口气,转脸与书秋说话。

    “之前,庄子上缺衣更换,便动手给二哥做,这两日才做好。”书秋行了礼,稍作解释,侧王妃拿过,坐到廊椅上细细看了,笑道:“手艺不错,这棉布料子吸汗透气耐磋磨,给他正好。你小小年纪,着实难得!”

    “现成的布料,我不过裁裁缝缝罢了。”

    “嗨~已经很不错了!”

    书秋脸红红的,侧王妃看了她好一会儿,午后的一阵风拂过,那两株大树上的枝叶起舞,“哗哗”声衬得院子更加空旷静谧。忽然,侧王妃又发起火来,指着朱远道:“你是不是要出家当道士去?你看你这院子,我们不来,哪有半个人!”

    “挺好的,很安静,读读书再好不过了。”

    “你给我个准话,娶不娶赵家姑娘?”

    “娘,面都没见过,如何能娶?”朱远还是那样,不缓不慢地说话。

    “隔了屏风说了话,就是见了,别跟我东拉西扯的!”侧王妃吁了口气,哄道:“娘替你看过了,赵家姑娘美丽温柔,甚是知礼,与你正配!”

    “您每次都这样说,我不信。”

    “你再这样挑挑拣拣,可就难找啦!”

    朱远浑不在意,靠着北屋门柱站着,一副自在模样!

    “公子,马已备好!”护卫冯羽站在大门内抱拳道,这冯羽是清泉村包三的徒弟,朱远看他善良机灵,便向包三要了他,朱远当即说好,又对三人说道:“少陪了,我得去部里一趟!”不待侧王妃说什么,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书秋陪着侧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告辞回家,至秋爽斋中,坐在塌上喝茶歇乏,观画秋思秋二人下棋玩。如秋突然到访,风风火火地斟了杯水,一口气喝光,然后拉书秋到内室说话,彩云悄问白露发生了什么,白露笑道:“今日,国公爷带回一个陶翰林,让四姑娘去相看。”彩云来了兴致,让白露仔细说说。

    “太太和姨太太说过几次了,陶翰林是国公爷的弟子,他体型中等、白净秀气,是个清寒人家出来的读书人。他进士及第做了翰林,在城西赁了处小院,接了寡母来住,正当成家的时候!”

    “那倒有些般配的,这翰林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但太太最是满意这个,想来是很好的。”

    内室里,如秋正跟书秋抱怨那“土块”一样的陶翰林,嫌弃地说道:“爹娘不知是怎么想的,给我找来这样的人。跟个木头似的坐在那里,问一句答一句,多一个字也不说。”

    “嗯,这样不好!”

    “我实在闷得慌,就跟他说到花园里逛逛,就东苑后头河边儿,我直接说:‘公子,我觉得你我并不适合,实在抱歉!’你猜他怎么回我的。”

    “他怎么说?”

    “他说:‘小姐坦言相告,在下感激不已!婚事必得双方投契才能成,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小姐凭自己的心意行事,不必抱歉。’”

    “这样还行!”

    “什么不好、还行的!我只说了句‘公子自便’,还理他什么。”如秋说罢,犹不解气,接道:“还不如王妃娘娘给你说的那个顾提举呢!”

    书秋并不说什么,自顾自翻着箱柜,如秋不由气道:“我说话你听见没?”书秋便停下,笑盈盈地走过来坐回她边上,笑道:“当然听见了,他是寒门书生,口里肚里都是些酸腐文章,你没看上他。”如秋这才消了消气儿,叹道:“如果不用嫁人,永远长不大,该多好呀!如果能像二姐那样,嫁的好,嫁的近,最好不过了!”书秋用脚踏西斜进来的亮光,感同身受。

    十余日后,宫中开百花宴,邀各勋臣世家之云英去宫中赏花,荣公府也在被邀的名单中。

    早食,装扮整理完毕,吴氏沈氏蒋氏亲送如秋书秋出府,宫中车马护卫恭侍。巳初,入西华们,步行至慈宁宫花厅,朝东列坐。

    这是如秋书秋二人第一次入宫,眼见那墙高难见顶、堂殿巍入云,琥珀盏、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只亦步亦趋,随宫人导引,安分坐于案前,茶水鲜果点心皆不敢动。幸好朱珠来得及时,与二人笑谈,她讲着宫中各处,夹以趣事,才使二人开颜,渐渐放下心来。临近中午,厅中人基本到齐,莺莺燕燕暗香浮动,更有那爱笑之人围在一处,时而软语低笑,时而仰面大笑,真是一番热闹之景!

    “哪位是元宵夜受辱的姑娘啊?”忽有一红衫女子起身问道,厅中人声渐止,无人应答,此女再问,边上一等女子皆掩面窃笑。

    “何人如此聒噪?”朱珠难忍,当即反击。

    “今日是为赏花而来,图个热闹!郡主若嫌聒噪,趁早离去。”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蹄子,你是哪家的?”朱珠欲上前,书秋忙起身拉住她。

    “左军都督石家的,郡主有何赐教?”

    “哼!你倒也直来直去,我问你,你当众揭别人的短,是何居心?”

    “妹妹,这石姑娘也是好意,她想问问贼人形状,好告诉石将军,尽快捉了他们,以正法理呢!”忠顺王之女朱盈插言。

    “哈哈~郡主所言极是,那位受辱的姑娘,请仔细回忆下那起贼人的体貌特征,如此才能尽快将其抓捕归案。”那石姑娘得大助力,欺身几步,到了人群中央。

    朱珠再也忍不住,左手挽袖,右手抓起茶碗便要砸过去,书秋忙止住她,夺下东西放好,而后沉声道:“石姑娘,元宵夜被掳的是我,我只记得那起贼人化了妆,先是把我迷倒,后把我被关在一口箱子里带出了京城,途中被一义士搭救,实是我运气好。这便是事情的经过,‘受辱’倒谈不上,朝廷已下海捕文书,捉贼拿脏,不劳石姑娘挂心了。”书秋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我若当真受什么辱,不过三尺白绫,便能全了忠洁,不会辱没家庙。只是,石姑娘方才讥笑于我,我实在不明白,还请解释一二!”

    石姑娘局促不安,嗫嚅着说不出话,却听如秋说道:“石姑娘同为女子,不以之为耻,反以之取笑,真是好歹不分!解释什么?不听也罢。”朱珠接道:“就是,方才一同讥笑的那些人,也该好好想想,莫要再学市井里那些无知长舌妇!”朱盈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那石姑娘甚至呜呜噎噎哭了起来。

    “皇后娘娘到!”太监的一道嗓音尖利,皇后款款入东侧主席坐下,众人忙跪拜,齐声请安。

    “赏花乃风雅之事,何人啼哭?”

    “皇后娘娘,左都督家的石姑娘……”朱珠趁机告状,可不待她说完,书秋忙躬身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方才我们与石姑娘吵了几句嘴,石姑娘一时性急才哭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哦~石家姑娘,果真如她们所说?”皇后沉声问道,声音古井无波,石姑娘赶紧跪地告罪:“皇后娘娘,小女无知,请恕罪!”

    “大家闺秀,怎能如此?以后莫要这般了,起来吧。”

    皇后随即命人传百花,数十名太监宫女应声而入,将那成束插于瓷瓶中之各色鲜花,摆在花厅南北通道两旁的高桌上。众人得懿旨,参观走动,这些二八年华的女子本就爱美,三五一群观花,品评起来。两位太妃忽而出现,皇后亲迎其入主席,老人家爱热闹,看着厅中繁花、比花更多姿的女子,十分高兴!朱珠如秋书秋三人成团,倒也自在,后来赵二姑娘主动加入,客套几句,三人变为四人……

    其间,皇后诏书秋近前,夸道:“不愧为曹璟公之女,清正素净、落落大方!”书秋赧颜,恭敬坐于下首,小心说话,不必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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