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把菜刀即将落在她的小腿上面时，她睁开眼醒了。

    “殳觅馨？”薛潇潇弯腰站在她的床铺面前，叫了她半天都叫不醒，见她满头大汗的，以为她在发什么病，一时间有些着急。

    殳觅馨大喘着气，盯着薛潇潇的脸愣怔了一会儿之后，又往周围瞄了瞄，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大大地敞开着，凉爽的秋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冷了她额上的热汗。

    “怎么了潇潇？”殳觅馨坐起来，接过薛潇潇递给她的纸巾，把脸上的汗水擦掉。

    薛潇潇思酌了一会儿，扭捏地问道：“你现在还想加入模特社吗？”

    殳觅馨擦汗的手停顿了一下，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吗？帮你进模特社？如果你现在还有意愿的话，我可以帮你说说的，只是……你刚进去，要先打杂一段时间。”

    殳觅馨前段时间刚刚结束了快递驿站的工作，最近正在忙着找新的工作，听薛潇潇这样说，她忽地想起军训那段时间的挫败，她曾经也是很想进模特社的，但是第一轮面试就没有过，这说明她就不属于那个领域，也许，只有打工赚钱才是她应该走的路。

    正想着拒绝，却听到薛潇潇说：“你考虑一下吧，你要是想来的话，我平时会多多照顾你的。”

    夜晚，灯影闪烁的酒吧内，着装清凉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肆意沸腾。在这里，四季似乎忘记了更替。

    吧台上那位少年胳膊支在台上，手里握着酒杯，看似无异样，实则另一只手正在悄摸着探向旁边那位正在与女友热聊的女孩身上，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转而换个方向前进，就在他的手即将摸到她放在台上的手机时，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搭在他的肩膀上。

    少年从吧台前的不锈钢酒箱上瞥到身后那抹倩影，脸上有些羞愧的颜色。坐在旁边的女孩儿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转过头看向少年。

    白予燃见女孩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脸色尴尬，他默默地将手收回，朝她笑了笑，女孩子像是撞见了什么邪恶之物似的，眉头皱起，忙拉起身边的女伴走开。

    “怎么样？要不是我及时制止了你，现在等待你的，就会是警察，你要怎么感谢我？”白予仙今天的衣着难得清淡，她穿一身流苏白色长裙像朵云似地飘到旁边位置，坐下。

    白予燃低头闷闷地喝酒，被最喜欢的人发现做这种卑劣的事情，他觉得很难堪。

    “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呢？”白予仙纤长的手将耳边的头发捋到后面，向酒保要了杯百利甜。

    白予燃从不认为在他身上还能发生什么好的消息，他保持一贯的沉默，没有知道的兴趣。

    “好消息是，赛寻娱乐已经接受你的面试了，接下来的时间你只需要准备好你的才艺就行了。”

    白予燃没想到是这个好消息，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白予仙：“是真的吗？”

    “终于在你愁闷的脸上看到一丝活人的气息了。当然是真的，我当初好不容易花力气进施氏集团，一大部分原因还不是为了你。”

    白予燃闻言，轻笑出声，短暂的欣喜过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屑：“是吗？我以为你是为了那个施氏集团的年轻总裁呢。”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白予仙把酒杯放下，用涂了猩红指甲油的手摩挲着冰冷的杯壁，“言归正传，现在来说坏消息，施饰轩目前在杭州，如果几次面试都通过之后，你顺利当上了赛寻的练习生，就要一直待在杭州了。”

    白予燃脸上开始显露出一丝难意。

    “我呢，知道你现在身上没有钱，我这里有，但我先声明一点，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若你以后真的有机会出道，你要双倍还给我，不，三倍。”白予仙朝白予燃竖起三根纤长的手指。

    少年一脸正气且摆出瞧不起她的模样：“我才不需要你那些脏钱。”

    “脏钱？”女人勾勾魅惑的唇角，眼角的笑意淡了许多，“白予燃，你初中辍学之后，爸妈给过你一分钱吗？还不都是靠着我来养你？我尊重你的梦想，你和你那个所谓的乐队到处流浪的时候，还不是我对你嘘寒问暖的？要不是我，真的，你都不知道会死在哪个街头？”

    见他不吭声了，她调整自己的情绪，克制住心中的怒气：“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这次能成功选上练习生，希望你可以改一改你那副假清高的姿态，放低自己的身段，出门在外，你是求人的，不是去当大爷的。还有，如若这次面试又没通过，你就要答应我，彻底断了音乐这条道路，承认你的平庸，去找个正经工作，好好上班。”

    人身上没有钱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是没有底气的，更何况，是在一个比自己有本事的人面前。白予燃脸上虽然写满了倔强和不服气，却又没有资格发泄出来。

    白予仙见他沉默寡言的死样子就烦，就跟她之前似的，她一来气，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你都穷成什么样了还这么拽？！”

    “我听到了听到了！”少年一把薅开耳朵上的手，不耐烦地甩开。

    白予仙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白眼。

    殳觅馨在薛潇潇的帮助下，勉强算是进了模特社团，不过只是一个打杂的小角色。

    平时做些端茶倒水买盒饭的工作，除此之外，她还要打扫练习室的卫生，甚至连厕所也要兼顾到。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练习室的椅子上，一边观察着模特们练习，一边拿着小本子记下老师说的要点。甚至有时候会偷偷地用手机拍一小段她们练习走步的视频，回去之后细细琢磨。

    她观察到开腿非常重要，然而自己没有一点舞蹈和武术基础，别说开腿了，她身体僵硬得连测坐位体前屈时，十根手指一个也触不到脚尖。

    每次想到这些，她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又开始觉得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完全不受用啊。越是这样想，越是想要放弃，但是她又不想轻易放弃，于是只好用“没事，至少可以加素拓分呢”来安慰自己。

    “哎！那边的同学，过来一下！”

    殳觅馨抬头见老师招呼她过去，忙放下笔记，跑到她面前。

    “你去给我们买十五瓶水过来，普通的那种就可以啦。一会儿回来我把钱给你。”

    殳觅馨从地下室出来，到一楼自助柜买了十五瓶水折回去，却看到身穿瑜伽服的老师正笔直地站立在她刚刚坐过的椅子旁边，手里捧着她的笔记在看。

    一瞬间，殳觅馨很想打个地洞钻下去。

    “老师……”

    脸上化着淡妆，身材窈窕的形体老师抬起头，看见殳觅馨，让她将手里的水拿去分给大家。殳觅馨分完水回来，老师坐下来，让她也坐在旁边。

    殳觅馨不敢坐，就木愣愣地站在一边看老师翻看着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笔记，犹如接受刑罚一般。

    “你是想成为一名模特是吗？”

    听到老师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殳觅馨有点难为情，她怕这个想法会被老师嘲笑，抿着唇犹豫着要不要点头。

    终于翻完了，老师一下子将本子合上，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自身条件是可以的，体态也还行，但是有一点，作为一个模特来说，你的身材看起来是有些胖的，你现在多少斤？”

    正在地板上对着镜子拉伸的薛潇潇见老师跟殳觅馨两个人交谈起来了，好奇地站起身，朝她们走过去，正好听到殳觅馨说：“我上次军训体检的时候，称了下，好像是……62千克。”

    老师点点头；“太重了，对于你这个身高的女模特来说，52已经是底线了。”她起身，将手里的本子还给殳觅馨：“如果你决心要当模特的话，就先看看你有多大的决心吧，一个月瘦掉20斤，想挑战一下吗？”

    殳觅馨接过本子，开始犹豫了。薛潇潇见她不吭气，忙站出来替她回答：“当然可以了老师，区区20斤而已。”

    说完，她对着一脸吃惊的殳觅馨做了个鬼脸。等老师走后，殳觅馨后悔答应了老师：“我肯定不行的，一个月20斤，怎么可能减得下来呀？”

    “怎么就减不下来，你少吃点多运动，轻轻松松掉秤，”薛潇潇一脸自信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放心，既然是我帮你答应老师的，我就一定会好好监督你的，保证让你一个月之后上称一百！”

    薛潇潇不是打嘴炮，而是真刀真枪实打实地干。

    她们两个去学校的商超里面买了一堆瓜果蔬菜，拎着满满一大袋穿过人来人往的校园，最后回到宿舍。

    薛潇潇制定了一项明确的计划张贴在寝室的门板后面，并叮嘱寝室所有人都要监督殳觅馨，如果她违反了计划上面的某一项，发现一次，罚她一天都不能吃饭，就连一滴水都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