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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成人之美

    三十九、成人之美

    读书比赛颁奖那天,魏金花看到孙雅洁和李光棍上台领奖,不禁心头一动:他俩倒是一对,年龄差不多,一个鳏男,一个寡女,正好可以在一起。不过,这想法一冒头,就被掐灭了。因为,她立即想到这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一对。孙雅洁聪慧善良,勤劳能干,又长得漂亮;而李光棍是游手好闲无景不干,名誉扫地,他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能走到一起呢?她这也只不过看到他俩上台领奖,想到一个光棍,一个寡妇,便乱点鸳鸯谱起来,根本是不成的事。

    可是这事,从那天心头一动,以后却时常出现在脑海,挥之不去。又想:李光棍看上去是游手好闲,可他不也是整天在生产队干活吗?每年的工分不少挣,并不比任何一个男劳力差。他光棍一人,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别的男人要有很多家务活要做,显得不着闲,他没活,可不就显得游手好闲呗!要说他名声不好,可他打了大半子光棍,他的荷尔蒙也需要释放,别人都能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难道他就没这权力吗?要说他一个人也没攒下点儿家业,还是穷光蛋一个。那是他挣点儿钱,都贴补给“弯弯绕”了。谁都知道“弯弯绕”是嗜财如命,雁过拔毛的手,她能让李光棍白占便宜,不把他搜刮得干干净净她能罢手!想来想去,他突然有点儿同情起李光棍来了。 “风流寡妇”是女中豪杰,过日子的好手,可那不也是被生活逼出来的吗?她一个人要拉扯两个孩子,不吃点苦不受点累行吗?她是心灵手巧,半路学裁缝还手艺出众生意兴旺,可她不也名声扫地吗?不然怎么得个“风流寡妇”之名?……忽然又想到,他俩要是合适,早有人撮合了,既然没人撮合,那就是不合适,自己也别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可是过了几天,她又想到,“风流寡妇”也够可怜的,现在没明没夜地干,还将就着能度乎日子,可等孩子再大些,上学了,娶媳妇了,她一个人能支撑得了吗?如果找个男人,两人干活,怎么也比一个人强。又想到李光棍,他现在无家无业,可不就吃净花光呗。如果有家有业,他也得顾家,还能游手好闲吗?他如果和“风流寡妇”在一起,有那么一个貌美贤惠的妻子,他还能跑下坡道吗?一定不能。从他这次读书比赛得奖来看,他也不是没心没肺,他要安心做的事,也会做得很好。他如果有一个温馨的小家庭,他能不为此卖命吗?那样的话,他尽力干活,“风流寡妇”又是过日子的好手,人们说的既有了挣钱的耙子,又有了攒钱的匣子,小日子不就过得红红火火吗?一想,这还是好事,自己应该成全这桩好事。

    可她还拿不准主意,就和刘清德说了。刘清德听了,道:“你就是爱管闲事,俗话说‘管闲事落不是’,你把他俩撮合到一起,以后好了好,要是不好,吵闹起来,得埋怨你一辈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肃肃静静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管那闲事了。”

    魏金花听了,不由来了气,道:“你就灶坑打井,房顶扒门,谁也用不着?大拇指卷煎饼 ——自顾自,依你这样过日子,早晚过死了捻儿。”

    她就看不上她男人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自私样,一点借取来往没有,人们一说起他来,都叫他“死抠”,要没有她撑掌着门户,日子说不上过到什么地步了呢!她又忽然想到,她当年嫁给他,村里人不也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吗?她那时相中他忠厚老实,勤劳能干,没想到他会那么自私。她不禁又想到,两人的婚姻哪能那么完美的,都是相互包容谅解地过日子!她又想到老实巴交的刘兴良和玲珑剔透的“弯弯绕”,善良得有点愚的林大婶和忠厚善良却以寻花问柳为乐的林大叔……哪有十全十美人们心目中的美满婚姻呢!这样想来,想李光棍和“风流寡妇”也不能不说不能结合,结合以后还可能是美满的一对呢?要是那样的话,她不是做了件善事吗?

    一天中午,她拔草回来刚吃完饭,“风流寡妇”突然来她家了,眼里汪着泪说道:“嫂子,你快去我家一趟,帮我赶走那个流氓!”

    魏金花忙问她:“你别着急,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说。”

    “风流寡妇”着急地说:“四队那耿二子,来我这做件衣服,今天他来拿衣服来了。我已给他做好了,我给他,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说:‘你放尊重点儿,拿上你的衣服,交钱走人。’他赖着不走,还说些不在行的,什么我别装清白了,什么不是好玩艺了……钱也不给,人也赖着不走,恰巧李永和去拿衣服,我就说:‘你等一会儿,嫂子出去趟,回来就给你找。’让他在那看着门,我来找你来了。你看得起我,我只有你这一个近人,又给你找麻烦了。”

    魏金花一听,生气地道:“那耿二子本来就不是个东西,无景不干的手,他还敢欺负到我弟妹头上来了,他也不撸开眼皮瞅瞅,这是不是他撒野的地方!”说着,便拉着“风流寡妇”风一般地走了。

    到了“风流寡妇”家,一看耿二子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吸烟呢。

    魏金花进屋二话没说,一把把他烟夺了扔在地上,呵叱道:“好你个耿二子,你敢来五队横行霸道,你在你们队怎么行都行,这五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拿上衣服,交钱走人,你要敢说个不字,咱们大队见!”

    耿二子和她们上下村住着,谁啥样心里都清楚。耿二子也知道魏金花那是全大队出了名的妇女队长,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的女中汉子。他真要和她僵起来,她真敢把他扭送到大队去,那可就没他好果子吃了。他立马怂了,嘻皮笑脸地说:“魏队长何必动怒,我也没说不给钱啊,我跑这么远的路,歇歇脚还不行啊。”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钱来,交了钱拿上衣服,灰溜溜地走了。

    “风流寡妇”又忙着找出李永和的衣服,给了他,欠意地说:“让你久等了。”

    李永和说:“没事。”拿上衣服走了。

    “风流寡妇”这才赶忙把魏金花让到炕上坐,又忙给她沏茶倒水,又说:“嫂子,多亏你来把他赶走了,要不,我真赶不走他。我也知道那是个出名的泼皮无赖,我真惹不起他。”

    魏金花看她那可怜的样子,很同情她。唉,家里没个男人,就没个主心骨,就容易受人欺负。她忽然想到,这不正是探探她口风的时候吗?便笑着说:“弟妹,你把我当娘家人,我也没把你当外人。我正有个事,要和你说呢——”

    “嫂子,什么事你说。”

    “你自己拉扯着两个孩子,也够艰难的,得亏你勤劳能干,还能支撑下来,要是别的妇女,早支撑不住了。现在孩子还小,花销小,还行;等孩子大了,要上学,要结婚,你一个女人怎么也够呛。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再找个男人,和你一起,怎么也比你一个人强!”

    “风流寡妇”不好意思笑笑,道:“嫂子,你也知道,我要找早找了。我和你不隔心,我给你说实话,我说算卦先生说我尅夫那是借口,你说我两个孩子,再改嫁,前窝后继的,人家对我这俩孩子好,还行,如果再不好,你说我得多糟心,还不如这样,累是累点儿,可省心啊!“

    魏金花道:“嫂子也跟你说实在的,我也都考虑了,觉得合适,如果不合适,嫂子也不给你提。”她又看了“风流寡妇”一眼,才道,“我要一提,可能吓你一跳……”她说着,笑了,“就是李光棍。”说完,定定地看着“风流寡妇”有什么反应。

    “风流寡妇”倒没被吓着,她淡定得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我一开始,也觉得你俩不合适,你那么能干,又那么能过日子,可李光棍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可细想想,他没个家没个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干什么去?他要有个家,有老婆孩子,他能不顾家吗?从这次夜校搞读书比赛,他说要获奖,还就真获奖了,看来,他也不是怂手,真要有家有业,发奋过日子,也是过日子的好手。你要和他在一起,还不用担心前窝后继的事,我想,他没儿没女的,一定会对你儿女好,因为,他心里也不空,他想着对你儿女好,久以后,儿女如果有心报答他,不就老有所依了吗?李光棍看去大大咧咧的,可心中有数,他要能和你一起,你那么优秀,他一定会跟你好好过的。这是我的想法,主意还得你自己拿,这不是小事,你也甭答复我,你好好想想,你要是同意,我就给你们办办;你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咱们就哪说哪了。”说完,她又说,“我来也有时候了,也该回去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等你个信。”说完,便走了出来。

    “风流寡妇”把魏金花送了出来,回去想,这事是有点突然,她从来也没往这上面想过。倒不是因为李光棍不务正业,偷鸡摸狗,自己的名声还不如他,她有自知之明,而是她从来就没想再嫁。可拉扯孩子过这几年,她确实知道了一个女人的艰辛,吃苦受累倒在其次,闲言碎语让人受不了,像刀子一样时时在剜她的心,像锉刀时时锉她的脸,让她没有一点儿做人的尊严,没有一点儿做人的脸面,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狗,时时挨人骂,处处受人歧视!她有时也想,找一个男人嫁了,谁还敢这么欺负自己!可一想到要找个不合适的,那后半辈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心一横,还是这样过吧!魏金花来给她作媒,她还是信服她的,她做人正派,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是大家公认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她提李光棍,她并没感到意外,她并不觉得他多坏,这也算是同病相怜吧!有一次,他来找她做衣服,她还有些担心,就他那无景不干嘻皮笑脸的样子,要是再耍点儿流氓,她一个女人该怎样对付他?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完全不像人们想像中的那样没皮没脸,从来做衣服到拿走衣服,都是非常正人君子,一点儿歪的邪的没有,这让“风流寡妇”不由对他产生了好感。这次魏金花来提到她,她倒心中一动:和他结合也不是不可能。正如魏金花分析的,他不务正业偷鸡摸狗,是因为他光棍一人,无正业可忙,真要成了家,有老婆有孩子,他也会务正业的。所以,过了两天,魏金花来打听信时,她笑笑说:“嫂子是我娘家人,我听嫂子的。”有了这句话,魏金花心里有了底,便去了李光棍家。

    李光棍家住两间屋,一出小院。魏金花走进院子,见除了一条人行的窄窄的小路外,两边都种着蔬菜:茄子、辣椒、黄瓜、柿子、白菜、芹菜……应有尽有,而且收拾得很干净,很像过日子的人家。她很少来他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

    屋里也收拾得很干净,就是没有好东西,竟些个破坛子烂罐子,显得零零乱乱。魏金花一进屋,就闻着有一股邪味,像是饭馊了的味道。

    李光棍见魏金花来了,吃惊地说:“魏队长,这是走错了门了吧?”

    魏金花也直截了当地道:“没走错门,是专门来你家的,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光棍睁大眼睛,不相信的问:“什么好消息?”

    魏金花道:“你想不想成个家?”

    这让李光棍更奇怪了,嘴张得大大的,半晌才说:“魏队长,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就我这样,谁嫁啊!”

    “那要是有人嫁呢?”

    “除非是傻子孽子。”

    “那要是不傻不孽,崩精崩精的呢!”

    李光棍大笑起来,说:“魏队长你可别拿我开涮了,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魏金花也笑了:“我没骗你,我问你,‘风流寡妇’怎样?”

    李光棍惊诧得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

    魏金花又道:“嫂子没骗你,你觉得‘风流寡妇’人怎样?”

    李光棍仍不相信地说:“人是没说的,又勤劳又能干,又会过日子,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那要给你当媳妇,你乐意不乐意?”

    李光棍仍瞪着惊奇的眼睛说:“嫂子,你就别逗我了,这是不可能的。”

    “那要是可能呢!”

    “你说得是真的?”

    “真的。”

    李光棍猛地掐了自己一把,说:“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做梦,是真的。”

    “我怎么觉得真像做梦娶媳妇——是想好事呢!”

    “你同意不同意啊?”

    “要是真的,我同意,同意,一百个同意,我做梦也娶不上那样好的媳妇啊!”

    “你要同意,我就给你说去,不过你要记住,真要她也同意,你俩结了婚,你可得好好收心过日子,要对人家好,不允许你再到外面胡扯狗咬去。”

    “行,行,行,我有那么好个媳妇,我还能惦心着外面的。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做牛做马我都乐意。”

    魏金花没想到这么痛快,忽然又一股馊味钻进鼻子,便说:“你屋里是什么味?不是剩饭时间太长馊了?”

    李光棍不好意思地说:“我一个人的饭,也没法做,我就一次多做了点儿,吃两天再做,可能有点儿味。”

    魏金花到外屋掀锅盖一看,锅里熬的菜粥,他吃了一个坑,剩下的还在锅里放着。这哪像个过日子的啊,回来就吃一口这样的剩粥,看他出去乐乐和和的,没想到他过这样凄惨的日子,不觉同情起他来。便说:“唉,你也够可怜的,嫂子给你成个家,你可得好好过。”

    “我一定好好过,我要不好好过,甭说对不起别人,连嫂子都对不起!你放心,嫂子,我绝不会给你打脸!”李光棍鸡叨米一样地答应着。

    魏金花知道李光棍别看滑麻吊嘴的,但说话还是算数的。她又去了“风流寡妇”家,把李光棍答应的事学说了一回,最后说:“他这回是动了真情了,他说你让他做牛做马他都干,看样子是真心要和你好好过日子。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你那么聪慧,调教他还不是小菜一碟。你再好好调教调教他,那你们的小日子就红红火火了。”

    “风流寡妇”也笑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也害怕狗改不了吃屎呢,怕是稀泥巴扶不上墙呢!”

    “他不是那样三枪打不透的人,他以前就是没成个家,没人调教。男人这东西,看去很硬气,实际就像小孩子一样,脆弱得很,全听老婆的调教,现在不是流行着‘气(妻)管炎(严)’吗?就看女人怎样调教了。”

    魏金花又和她商量结婚的事,什么时间登记,怎样举行结婚典礼……“风流寡妇”不好意思地说:“可别闹那形式了,都多大岁数了,快悄悄的结了就得了。”

    魏金花说:“那不行,你们是光明正大的结婚,必须好好办一场婚礼,热热闹闹的,不能自己先小看自己。”

    “风流寡妇”对结婚并不看重,也就是两人凑合在一起过日子会好些,她觉得越简单越好,可魏金花不依,告诉她该准备的还得好好准备准备,屋里墙该糊糊还得糊糊,白白净净的,虽然不年轻了,也是翻一回身,也得新新鲜鲜的,图个吉利!

    “风流寡妇”想自己是裁缝,李光棍翻一回身,怎么也得给他做一身合体的新衣服,一是显显自己的手艺,二是也让李光棍见见新。忽然又想到,早就想给高志远做身衣服,老怕他那么耿直再不要,就没敢做,这索性一并都做了,也算了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

    她选最好的涤卡布料,深蓝色,显得严肃厚重,适合高志远的性格。她做好后,一天晚上给高志远送去,高志远见那么高级的一身衣服,说什么也不要。她一再说:“你可没少帮了我,我去生产队干活,你就帮我,冬天帮我担水,我觉得亏欠你的太多。我会这手艺,给你做一身衣服,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看不起我,就别要。”

    高志远看她说完“看不起我”,眼圈都红了,他还能再说什么,他真没有一点儿看不起她的意思,他是尊重她,才帮她的。他要真不要,她可真伤心了,他只得说:“我要,还不行吗?嫂子,我是觉得你送我这身衣服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接受呢!就说我帮你点儿,那也是力所能及的,又不耽误什么。你说你给我送米来送面来还送衣服来,不是你亏欠我而是我亏欠你!”

    “风流寡妇”真诚地道:“我早想给你做上送来,可知道你耿直,怕你不要才没敢做。这考虑再三,才给你做的,你不收,真伤嫂子的心。你心眼好,大家都知道。就说教夜校,那四、五十人,你是用尽了心下到了辛苦,把那么多一个字不识的文盲真的都扫除了文盲,多了不起啊!上哪找你这么好心眼的人去!不说了,我还忙,我回去了,你收下了,嫂子高兴!”说着,她那白里透红的脸儿开心地笑了,他还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地笑过,他也由衷地笑了。

    “风流寡妇”走了,他本来想说祝你和李向荣(李光棍的大号,他是从夜校的点名簿里看到记住的)新婚快乐!可话到嘴边,却张不开嘴,吐不出口!看着她苗条的身材,一扭一扭地走了,心里纠结得很,那么一位聪慧贤良勤劳能干漂亮的女人,嫁给那样一个不务正业吊儿郎当偷鸡摸狗的二流子,实在是可惜了!他就觉得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掉进了污臭冲天的泥淖里,实在是太不值!可这就是现实,他们马上就要举行结婚典礼,而且两人都同意,你又能怎样呢?承认现实,这就是不可违背的规律。

    他们的婚礼办得很热闹,各家家长都出席了他们的宴席,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醉得连字都吐不清了,还声嘶力竭地叫着:“见着你们俩在一起,我高兴!”晚上,还照样闹洞房,韩文义闹得最凶,他说:“就行他李光棍回回闹别人,这回也让他尝试尝试。”闹洞房他所能想到的形式一个也没少,直闹到半夜,人困马乏才算结束。

    不过,高志远没去,韩文义怎么说他也没去,就差把他生拖去了。他不是不想去,他是不敢面对那尴尬的场面,他想像不出那温柔文雅的孙雅洁是怎样面对那流氓无赖的李光棍的,正如一只温顺可爱的绵羊是怎样面对一只可恶的恶狼的……

    孙雅洁和李向荣结婚了,开始了男耕女织的甜蜜的生活,小日子过得满有滋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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