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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夜七盯着疏萦正要扎到顾越脑袋上的针,心想自己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顾越在适才的宴席上喝了碗汤就感觉不对,立刻和梁帝借有事离席。结果夜七扶着他还没走出三步,就见他吐出一口黑血,之后直接不省人事。偏偏顾越的身体状况藏着他的秘密,吐血前他特意叮嘱不可找太医。

    “你似乎并不担心他会中毒身亡。”

    说话间疏萦已经下了第一针,然后一边捏着第二针,一边还有闲心朝夜七这里看一眼。

    “你料定追杀你们的人在宫门口埋伏着等你们出宫,所以你需要在宫里等救援。可你不敢声张,更不敢请太医,这代表……熙王的脉相需要瞒着陛下。”

    眼看已经到第三针,夜七却无暇担忧疏萦的医术是否得了她母亲乔音瑾的真传,不得不开始思考该如何回避主子这位聪明的心上人的犀利问题。

    “熙王是被陛下一手栽培,却有不可上达天听的秘密,偏偏这秘密,想杀你们的人知道。”

    疏萦合上放银针的布袋,走到夜七身后的衣柜翻出藏在底层的一整箱瓶瓶罐罐。叮叮当当地收拾出五个瓶子,一脸不舍地各倒出一半的粉末分装在新的药包里。

    夜七愣在原地。主子出事他第一反应就是苏家和皇后做的手脚,因为顾越刚刚掌握了苏二纵马行凶和残害几位书生的实际证据。可主子那连梁帝都不知道的秘密,苏家如何知晓;而若是真知晓,苏家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只需如实告知梁帝,主子就会在梁帝那里大失信任,苏二一事必然不了了之。

    “能知晓熙王的秘密的人,想必也很了解你们的行事风格,”疏萦忙完了手上的活,用新装好的药包敲了敲还在发愣的夜七,“那个人或许猜到你们会躲到我这里。”

    夜七以为疏萦会怪罪他连累自己受险——这一点上,他也的确疏忽到罪该万死。

    没想到不过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半点没有被恶人盯上的惊慌,甚至走回软榻给还在昏迷的顾越细心地盖上了一层衣服。

    眼前的暗卫竟然陷入了类似懊悔的情绪,疏萦叹了口气:

    “对方能在宫墙之内追杀你们,说明早已买通至少一部分的禁军。然而有如此实力的人,这会儿却还没有派某个禁军小头目以有黑影闯入之类的理由来搜我一个落魄郡主的屋,足以证明,要么对方担心暴露身份……”

    疏萦边说边想笑,“要么,我一个徒有虚名的郡主,竟然有让他顾忌之处。”

    夜七不合时宜地想,清河郡主这封号极衬她,否则她几句话,一声笑,如何有这般安定人心的力量。

    “今日牵连郡主,实在是卑职考虑不周……但请郡主相信,这绝非熙王殿下之意。若是王爷醒着,他必然……”

    满头针的某人似有所感,从手指到肩头都抖了一下。

    “可以拔针了。”

    疏萦神情严肃起来,将烛火挪近,又将左手按住顾越额头防止乱动,整个人俯下身去,右手小心翼翼地搓着银针往上提。

    顾越一睁眼就是这样的画面。

    疏萦刚把最后一根针拔下,没来得及收进布袋不说,连目光都还紧盯着他的头顶。

    双瞳剪水,峨眉微蹙,让顾越以为,他掉进了从不理会他请求的净缘菩萨编织的美梦里。

    疏萦左手一吃痛,还捏着针的右手差点又扎进顾越的脑袋里。

    不愧是一颗碎瓷片就杀了烈马的人,这位王爷的力气可实在不像刚醒的病患。疏萦按在他额头上的左手此时被紧紧圈着手腕,而肇事者屏着呼吸,目光灼灼向她,着实像着了魔。

    疏萦果断一针扎在他的手背,迫使他松了手。

    “王爷,醒醒啊。”

    被扎得完全清醒的顾越很乱。

    为什么他一身血污地躺在心上人的软榻上,为什么她好像知道了他的脉相,为什么他恍惚梦到了她根本不可能施舍给自己的注视,为什么哪怕他方才那么失礼、为什么她都戳了他一针……却又给他会让他妄想的纵容笑容。

    顾越想,他至少得爬起来,再好好看看她。

    然后疏萦就一胳膊卡在了他脖颈。

    “王爷,脑袋还是先别动了。”

    顾越的心跳声已经到了一旁的夜七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疏萦将胳膊架过去的瞬间就后了悔,仿佛在家里在宫里学的练的规矩都还了回去。可没人告诉她,在外被视作封豕长蛇的熙王,有双琉璃瓶一样的眼睛,他盯着你的时候,连带周遭整个世界都要被吸进去。

    “抱歉。”

    嫦娥终究还是吝啬地收回柔荑,甚至藏起了唇边的月色。

    顾越失措的心却终于安定下来。他想,他们本就隔着遥遥星河。

    “王爷,事急从权,我也是切了脉才知道你这体内早前的毒素如此霸道,任是鹤顶红也无法取你性命。然而今日这毒下得其实很是精巧,毒素会顺着脊髓向上爬,直到将人变得行动不能,精神痴傻。”

    疏萦尽量说得客观冷静,却是靠着之前一直停不下的忙碌和交谈不让自己去细想,一个不过弱冠的少年是怎样带着每月就会发作一次浑身如铁水滚过的剧毒,从婴儿起熬过一个个严寒酷暑;像今日这样的中毒经历,他又有过多少次,才能让忠心耿耿的手下都敢托大认为他这次也不会有大事。

    但同时,他不只是在马场救她于危困的少年将军,更始终是那个恰好在她父母兄长离去的时候,被扶植上位的大梁如今唯一的异姓王。

    “蒙郡主今日相救,越感激不尽,必查明今日凶手,请郡主安心。”

    顾越起身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二人默契地将气氛扳回了平静。

    但夜七知道,顾越在难过。

    顾越的毒,是娘胎里带来的。闯出一片天地后,他自己和所有暗卫,背地里天涯海角地求医问药,却是一无所获。如今清河郡主竟有如此医术,未必不能替主子解毒。夜七想,自己空有一身蛮力,能做的只有斗胆说顾越绝不会对疏萦开口的事。

    “卑职想求郡主……”

    “我并无把握。”

    疏萦在夜七跪下的那一刻就猜到他的心思,但千言万语,此刻她都只有拒绝二字。她想,她果真没有半点医者仁心,在夜七下跪的前一刻,她卑劣地想到了,必须要和顾越交换的条件。

    她的确没有十分的把握,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解毒的可能性。她在等顾越加码。

    然而这个明明充满野心又坚毅卓绝的少年,竟像是完全放弃了一般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属下僭越,望郡主莫怪。”

    疏萦想,若不是她从未见他这般自我厌弃的表情,恐怕会以为是心机深沉的王爷的权宜之计。

    少女的愧疚往往表达得极为别扭。

    疏萦叫住了应该还没有死心的夜七。

    对方却来一句,方才自己多嘴,郡主不必挂心。

    疏萦像一拳敲在了牛蹄上。

    “夜七大人,你一定武功很好吧。”所以这么蠢还能做熙王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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