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玄……你放开……放开我！”

    挣扎间，段珂再次被他揽在怀中，衣衫散落，颈窝处传来的阵阵痛感伴随着痒意令她浑身轻颤，奈何挣脱不得，只能红着眼，无措的紧绷全身，苍白的指节死死攥住半落的衣衫。

    丝线的另一端已被宗霍解下，如今缚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而段珂的手腕，则只能被男人牵动着，紧随着提线之人的动作而颤动。

    宗霍微微抬手，丝线立刻绷紧，精细的线勒紧细嫩的皮肉，将两人的手紧紧缠在一处，掌心覆着手背，向下一扯，她最后的遮挡也荡然无存。

    男人沉迷于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乐此不疲的看着她身上绽放出斑斑红痕，突然，肆虐的手只觉一凉，一滴清泪顺着他手背滑落，最终濡染进罗缎中，残留一点斑驳。

    宗霍伸出手捏住段珂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哭什——”

    他怔住，欲言无声。

    那双含水的双眸，尽是烈火般汹涌的杀意。

    他不喜欢这种眼神，心中也如同失了火般按捺不下，随即起身，再次将段珂扔进坐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寒，“孤今日本没这个打算。”说罢，他将腰间带钩解下，欺身而上，“是你自己求的。”

    段珂这次没有反抗，顺从的被他压在身下，她寂然无声的盯着宗霍，盯了片刻，突然道：“我知道你要什么。”

    宗霍停下手上动作，垂眸看向她。

    身下人乌发散落，眼中仍承着泪水，十分惹人怜爱。最重要的是她眼中戾气不再，只是安静的看向他，这副依从的模样让宗霍心中火气渐消，他慢慢低下头，抵上她的唇，一边吮咬一边粗声道：“你说。”

    段珂侧首避开，宗霍就在她的颈间吻摩。

    窗外梧桐雨细，她声音轻哑，似要被揉碎于此，“你要我伏低伏弱，屈心抑志，为你所制，不可乖失。”

    宗霍停下动作，抬首与她四目相对，“你肯吗？”

    段珂没有回答，她从男人眼中看到了疑忌，于是问道：“肯又如何，不肯……又如何？”

    宗霍笑了一下，道：“你若肯，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你想如何，便如何。”他顿了一下，随即伸出手，一寸寸抚过她身前柔嫩，慢慢滑过她纤细的脖颈，最后将指腹抵在她的唇瓣上狠揉了一下，道：“哪怕你想要权，孤也给的起。”

    “可若不肯。”宗霍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深邃锐利，那只作恶的手又缓缓向下，抵在她颈前，“便只能将你垂饵蛇口——”

    “今生薄命，你怨不得人。”

    段珂轻轻扯唇一笑，她道：“我身拘囚，进退不能，若得你助力，想必今后定然平步登天，扶摇直上。而你则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此继天立极，莫之谁何。”

    “我肯——”

    “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话毕，段珂从垫下抽刃而出，锋芒直逼宗霍颈侧，眼看寒光近在咫尺，他仅是伸过手，轻轻松松便擒住了她的手腕。

    凭宗霍的身法，眼下若换成旁人，此刻应早已被他扭断脖子，横尸一旁，可如今竟是连他也有些不知所以，怎么竟对她生了几许怜念。

    擒着她的手，居然下意识的收了力气。

    段珂趁着这个空当，将刀滑落，她佯装夺刀，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拔下发间的凤首金钗，钗尾尖利，径直向着宗霍左眼袭去。

    却不想再次被他轻易避开。

    段珂知道他的身手绝非等闲，两次袭扰也只是为了和他拉开距离，如今目的达到，她随手扯过一件衣物裹身，且跑且奔的冲向殿内角落，在一处帘帐低垂处掩身背靠着，时不时又晃出手中金钗以示威胁。

    “若再往前，我今日便同你玉石俱焚！”

    方才支金钗在宗霍眼角留下一道极浅的伤痕，他看着眼前一幕，不怒反笑，边用手抹去眼下血迹边问道：“这么喜欢戳人眼睛？”

    帘帐那头，段珂的声音疏离清冽，她道：“你给我一刀，我便还你一刀，这样才公平。”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沉寂。

    片刻后，宗霍沉声道：“那日的刺杀与孤无关。”

    段珂回想起大婚当天，两名刺客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凭他们身手，若让她命绝当场也不过一瞬而已，但却不知为何，一位只是浅刺了她一刀，而另一位则是在她身后直接将她拍晕过去，以此造成她险些被杀的假象。

    自这之后，皇城内又增派了不少禁卫，永明殿更似金汤之固，甚至连天子都不得入内。倒是苦了那些太医院的太医，每天雷打不动的来此，再依着上意回去散播些欺人之谈。

    “肃咎卫威名在外，天下岂有人能在他们眼下伤人？”段珂又道：“你道与你无关，可你也确以此为由铲除了一些碍眼之人，如此行径，也合该算是我送你的顺水人情，你对我非但没有投桃之报，反倒负恩昧良，欺我辱我，天公见你如此，也得长吁两声，叹这人间浊乱不堪，惩劝不明。”

    宗霍听后笑了两声，道：“还真是……好一张利嘴。”

    尽管他笑声爽朗，段珂依旧在帘帐这一侧浑身绷紧，竖着耳朵细听殿内的动静，她再次环顾四周，确认距离，若宗霍再有动作，她大不了……

    段珂正如此想着，突然听见宗霍长叹一声，道：“罢了。臣被殿下教训的哑口无言，自觉理亏，今日不便继续叨扰。”

    “告辞。”

    说罢，宗霍也不整其衣，更不顾散落在地的束带和带钩，敞着外袍便要离去。

    段珂见此，立刻急声道：“你等等！”

    宗霍推门的手戛然而止，他眼中含笑，似是就在等着这一刻，“殿下想通了？”

    通你个头。段珂心里暗骂。

    “你、你把衣服穿好再出去。”

    “为什么？”

    段珂冷冷道：“衣冠严整，谓之外修。衣冠不正，则臣僚不肃。”

    “殿下说的是。”宗霍道：“但臣今日受伤了，有心无力。”

    段珂道：“提剑汗马之人也会在乎这区区小伤么？”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宗霍朝自己这边走来，于是立刻警惕道：“且慢！莫非你要做那出尔反尔，言行相悖之人？”

    宗霍停下脚步，道：“臣只是想，若殿下愿施以援手，为我整衣束带，那臣自当规行矩步，践律蹈礼。”

    “不过殿下似乎不愿？”

    说罢，也不容段珂思考，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段珂眼下衣不蔽体，她强行按耐住出去的冲动，板着脸道：“我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能帮得上你。强人所难，也该适可而止些。”

    只见宗霍返身走向坐榻，拾起地上散落的皇后衣饰，连同他自己的束带和带钩，一并扔给了段珂。

    “有劳殿下了。”

    段珂看着不远处的衣物，犹豫不决。想要拿到衣服，势必要走出帘帐，可她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是不想让他看见。

    宗霍见半天没动静，开口道：“是臣考虑不周。”

    “殿下金枝玉叶，也是需要人侍奉的。不如让臣来帮殿下穿衣，不过相对的，殿下也来帮帮臣。可好？”

    贱人！段珂心里再次暗骂。

    只见她以迅雷之势将那一堆衣物拢走，又躲回帘后将衣服速速穿起，就这样折腾了片刻，地上便只剩那人的束带和带钩。

    段珂看着它们，抿了抿嘴唇，在心里道：“罢了。男子衣饰而已，自己也曾穿戴过。如此畏首畏尾，倒不如速战速决，也省得尽被他看去笑话。”

    见段珂扶帘而出，手里还拿着他的衣饰，宗霍眼中笑意加深，直至她彻底站在他面前，两人四目相对，他这才缓缓展开手臂，懒懒地瞧着她看。

    段珂则冷着脸，避开视线，伸出手揪过他衣布一角，一层一层交叠平整，但就在帮他掩衣襟时，被宗霍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

    “臣不日便要北上，不敢奢求殿下祝祷。可殿下似乎盼着臣——早日归天。”宗霍松开手，将段珂叠弄好的衣襟散开，他道：“衣襟向左，是给亡者的穿法。”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么？”

    宗霍说话时也不再同她玩那套君臣游戏，虽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段珂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怒意，眼见着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她干脆垂首不言，加快了手上动作。

    她将衣襟重新向右捋好后，便该是系带了。

    可若想系上，就须得……

    段珂攥了攥了手中腰带，恨不得立刻勒在他脖子上。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环过他的腰身，虽如此，但两人之间还是被她凭空隔出一段距离，本想着将带子快些从他腰间穿过，却忘了这人是个魁伟的，自己的手臂绕到后面竟接不过来，硬生生差了好大一段。

    若想接上，就得抱上。

    段珂不接也不抱，就这么僵着。

    宗霍看出她的窘迫，一把将人楼过来，搂在怀里，道：“这下可得圆满。”

    又是一阵纠缠，段珂一边忍着宗霍的上下其手，一边死咬着牙帮他穿好了衣服。

    待一穿完，她逮住机会就向旁侧跑去，在距他很远的地方怒道：“你该走了！”

    宗霍看着她那张喷火的脸，悠悠道：“是该走了。”

    若再不走，她就该七窍生烟了。

    宗霍推开门，殿外雨气扑面而来，远见天上乌云再聚，似在酝酿一场无端风雨。

    他在离开前，对段珂沉声道：“此去北上见一位故交，尚不知何事能归。你就在这殿中好生待着。”

    “切莫离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