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

    这一晚牧禾根本没怎么睡好,一会想着如何逃脱,一会想着如何杀出重围,总之打打杀杀,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脑补戏码。

    清晨,牧禾很早就起来洗漱。

    没一会,栾奕就来了。牧禾收拾好行囊打算出发,其实并不算真正的行囊,毕竟她被救回的时候什么也没带,不过她特意问大夫要了一些备用的药丸药粉,防止中途发生突发事件,还向拉契尔云讨了一条兽皮毯子,打算给牧孝德保暖用。她搀着牧孝德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前挪,牧孝德看上去虽然气色好了许多,但腿脚还不太灵便,栾奕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把牧孝德和牧禾安顿在里面,自己骑上战马在前方领路。

    此番前来,栾奕带的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精兵,而在其中,一个身形高大而健硕的护卫十分显眼,即便披着铠甲都透露着强大的力量。他的脸部轮廓明显,方方正正的,但性子却很温和,牧禾发现他的脸上总洋溢着一种善意而憨艾的笑容,或许是因为口齿不太灵活,说话时常依赖于眼神和微笑,看上去十分憨厚老实。一路上牧禾呆的无聊,便会拉起马车上的帘子与他攀谈。他告诉牧禾,他的名字叫刘福,因为家中男丁都死在了战场上,所以家中老母把以前的名字改为了现在的名字,就为图个吉祥平安。路上本就天寒地冻,路程还远,牧禾便想尽办法活跃气氛,逗大家开心,贴近马车的一些士兵时常被逗得发出憨笑声,周围一些听不到的也逐渐向马车靠拢,就连坐卧在马车内休息的牧孝德也时不时地大笑起来,只有栾奕骑着马走在最前面不苟言笑。

    黄昏时分,道路两旁的岩石和小山包被阳光投下长长的影子,牧禾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向前望去,前方战马上的身影显得既孤单又凄凉,于是她披上大棉袄,从马车上跳下去,猛跑了几步追上栾奕,在一旁道:“栾将军,刘福说你曾经一刀下去,砍杀了十个匈奴,他们的头颅同时落地,是真的吗?“

    栾奕从马上向下看了一眼牧禾,转过头道:“天冷,女公子还是回马车里吧!”

    牧禾只有两条腿,自然不如四条腿的马走得快,于是又跑了两步不依不饶道:“你就告诉我吧,是不是真的?”

    栾奕看着前方问牧禾:“女公子相信吗?”

    牧禾皱皱眉摇头,表示不可能:“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人的头颅哪有那么容易被砍下来的!更何况还是十个!”

    “既然女公子已有了答案,便无需再问我了!”

    牧禾的眼睛眨巴眨巴,脚下蹦了几步道:“我只是听说,猜的自然不做数,但刘福说他是亲眼所见,不过,我相信将军的话,将军乃正直坦率之人,绝不会为了炫耀战功而夸大其词的!对吧!?”

    栾奕似笑非笑,刚要作答,突然警觉起来,他的目光扫过两侧的土包,一瞬间箭矢如雨般朝着队伍射来。

    “小心!”栾奕发出警告,挽起手中的马缰,迅速挡在牧禾身前,一边回手挥动长剑,一边将牧禾拽上马背,箭雨飞舞间,牧禾下意识地紧紧搂住栾奕的腰。

    匈奴人从两侧咿咿呀呀的喊着朝他们席卷而来,形成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没一会两方便陷入混战之中,马车周围突然弥漫起硝烟和尘土,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栾奕手握缰绳,灵活地回旋马身,一边挡箭一边斩杀接近的匈奴,他护在牧禾的身前,驾着马如同风暴一般穿梭其中,将匈奴人冲散。他的动作犹如闪电,刀光一闪一闪之间,犀利的剑影带着呼啸声劈向敌人,霎时鲜血四溅,血滴快速凝固在栾奕的铠甲和牧禾的衣服上,金属不断的撞击声音响彻在牧禾耳旁,有时像冰雹砸击在铁板上,尖锐而刺耳,有时像大浪拍打在岩石上,沉闷而有力,然而每一次挥剑,都像是生死一线的瞬间。牧禾的余光在混乱中看到了哀嚎的士兵,有的被砍伤,有的失去了胳膊,甚至头颅,她的心揪起来,将双手抓得更紧,把头埋进栾奕背后,蜷缩着,如同一支纤柔的花朵。

    忽然,一声吼叫中,匈奴人开始撤退,几个士兵还想追过去,却被栾奕喊住。栾奕迅速命令刘福调整队伍,检查伤亡情况,他发觉身后的牧禾正微颤着身体,双手依旧紧紧的抓着他的战袍衣角,他僵直着身体轻声抚慰:“没事了!女公子可以下马了!”

    牧禾发现自己抓着栾奕的双手正在不听使唤的抖动,于是不自然地将手松开,颤颤道:“对不起!对不起!”

    栾奕自然知道牧禾从未见过这样打打杀杀的场面,难免畏惧害怕,他从马上跳下来,转过身看向牧禾,此时,牧禾的面色煞白,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眼角的泪痕仿佛轻轻摇曳的柳枝,是那样的柔弱。

    栾奕伸出手示意牧禾下马,牧禾意识恍惚地想要握住栾奕的手,一时间踉跄地滑下,栾奕快速轻柔地托住了牧禾的腰,稳住她的身形,当他的手与牧禾的手相触的一瞬,一股暖流传入牧禾的掌心,栾奕的手掌是那样温暖而坚实,好似一团温柔的火焰,将牧禾冰凉的心温暖起来,此时,牧禾抬眼,在栾奕深邃的眼眸中,她似乎看到了太阳般的七色光彩。

    “将军,没事吧?”刘福在一旁气喘吁吁的问。

    牧禾忽地松开手,脸上泛起绯红。

    “将军,您受伤了!”

    牧禾怔住,隐隐觉得自己的手心有鲜红的颜色,是血,可却不是她的血,她慌忙抬眼看向栾奕,栾奕笔直的站立着,胳膊上却已形成一道深深的创口,此时此刻,鲜血不停地涌出,染透了战袍,不知是怎样的冲动,牧禾上前轻轻捂住了栾奕受伤的胳膊,温暖的血液从她指缝间渗透,一瞬间,她仿佛可以感受到栾奕的脉搏。牧禾的手指微微颤抖,心头涌起一阵无法言语的愧疚:“栾将军…”

    牧禾的声音有些嘶哑,栾奕却淡然一笑,仿佛看透了牧禾的内心,好像在安抚她的担忧:”没事,小伤而已!”

    这哪里是小伤,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分明触目惊心,牧禾紧抿着唇,快速跑回马车上,她打开包裹,从里面掏出一小瓶药粉,又大步跑回去,她毫不犹豫地从衣服内里扯下一块长布咬在嘴中,然后将药粉洒在栾奕的伤口上,开始包扎胳膊上的刀伤,她的动作虽然生涩,却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疼了栾奕。

    栾奕默默地盯着牧禾,眼下的人儿就跪坐在他的面前,肤白如雪,眉头紧锁,红唇微张,眼神专注而温柔,睫毛忽闪之间如清羽拂动,汗珠隐隐在她额头闪烁,好像夜空中躲藏在云后的星星一般。牧禾的指尖轻触到栾奕的伤口,牵动着栾奕的神经,可栾奕却一点不觉得疼,他的心头涌动着一股温暖,仿佛能治愈所有的伤痛,牧禾的十指如柔荑纤纤,翻动中如莲瓣轻舞,腕白却…栾奕心中一紧,没有言语,而眉宇又凝结在一起。

    牧禾看着包扎好的伤口上鲜血还是印染出来,突然心里更加酸胀梗塞,只觉得自己又笨又不懂事。

    “刘福,大家伤势如何?”栾奕似是看出了什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边询问一边向四处查看。

    “禀将军,多数只是皮外伤,不过…”

    “不过什么?”

    “小猴子被箭伤了要害,怕是…”

    小猴子是前几年进的军营,因为身材消瘦,岁数尚小,就被大家取了这个外号。他的兄长都和刘福一样在战场上牺牲了,刚来的时候,只怀揣着一颗报仇的心,可他要力量没力量,要武功没武功,只会使蛮力,于是在军营中,大家对他都十分照顾,栾奕更是拿他当弟弟看待,教他如何骑马,教他如何用剑,还教他如何照顾自己……

    栾奕大步奔过去,抱起奄奄一息的小猴子,眼中满是愤怒,像是积攒已久的火山,熊熊烈火正在燃烧,等着喷发的刹那。

    小猴子嘴角躺着鲜血,手脚瘫在一旁,微眯着眼睛含着笑道:“将军,我…”

    “别说话!你会没事的!”

    “将军,这次…我应该是真的没法回家了…”霎时,一大口鲜血像喷泉般从小猴子嘴中涌出,溅在栾奕胸口的战袍上,小猴子依旧扯着嘴角笑着问:“将军,我是不是很没用?你叫我将来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娘,可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你做的很好!一直都很好!”栾奕的声音坚定,可眼中分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我娘…将军,我娘她眼睛不好…”

    栾奕用另外一只手紧紧地压着他胸口上的伤连声安慰:“我会照顾好你娘!”

    “将军!来世…来世小猴子再向你…报恩…”话毕,小猴子在栾奕怀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栾奕强压着悲痛,将手攥成拳头,清晰的条状血管在手背上凸起,形成青蓝色的河流,涌动着深深的哀伤。牧禾想要上前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默默地向周围走去,给一些受伤的士兵检查处理伤口。

    凌晨,队伍回到了顾城,到达时,一轮弯月正挂在半空中,照耀着坚实的灰色城池,城墙上石砌的角楼显得格外严肃,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宣泄着低沉的哀痛。牧禾搀扶着牧孝德从马车上下来,远远看见栾奕与身边的护卫说了几句话,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温氏特意遣来两名身边的侍女照顾牧禾父女二人,但牧禾一看便知,这两人不像伺候起居的侍婢,反倒像身手矫健的女护卫,牧禾曾听栾蒙讲过,温氏跟随栾老将军征战多年,早已习惯了简陋的生活,搭建的帐篷经常成为她临时的家,布满战争痕迹的帐篷里,她总能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修整栾老将军的装备,她将折戟沥干血迹,擦得锃亮,她的手虽然婉约,但处理兵器时却显得十分娴熟。在漫漫征程中,她早已对简衣简餐,无人照顾的日子游刃有余。因此,起初皇上还派送了一些中原女子过来侍奉,但见栾将军与温氏又送了回去,便再没提过,温氏只从其中挑选了两名身手敏捷的女子留在身边培养,想必这两位便是。

    其中一个侍女对着牧孝德和牧禾行礼道:“夫人说天色已晚,便先不来打扰了,待牧大人与女公子好好休息,明日夫人再来探望!小人名为梅雨,这边有小人照顾牧大人,请女公子放心,先随兰婷去梳洗。”

    另外一个侍女接着行礼道:“女公子,洗澡水已备好,请随小人这边来!”

    牧禾跟随着她的脚步来到一间洗漱房,推开门,房内摆放着一只大木桶,热腾腾的蒸气正向上飘荡,环绕在屋内,像漂浮在白茫茫的云端,缭绕而迷蒙。

    “女公子,干净的衣物已备在旁边的案上,小人在门外候着,如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唤兰婷。”

    牧禾点点头,而后门被轻轻掩上,牧禾退下身上的衣服,进入木桶之中,木桶里的水很暖很柔,包裹着她的身体,顿时让她疲惫的身躯轻松了许多。她依靠着桶壁,将水泼在脸上、肩上、臂弯上,小小的水珠粘在皮肤上,形成晶莹剔透的亮点,闪着金光。牧禾解开发髻,轻轻梳洗,发丝飘浮在水面上缓缓散开,娇柔的面庞润白潮红,像恬静的池塘中荷叶映衬着粉白色的睡莲。

    清洗过后,牧禾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回到房内,她躺在床榻上,面朝上盯着房梁,却怎么也睡不着,几日里的一幕幕场景像过电影一般重现,她顿时觉得生活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巨大的转变,可她不敢再往下想,因为每次她想要努力的时候,生活总是无情地甩给她一记重重的巴掌,可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又伸出手递给她甜美丰盛的果实。她只能活在当下,不要向前,也不能退后。

    整整一夜,牧禾都没能合眼,她裹着被子,从微掩着的窗缝中看到了清晨缓缓升起的阳光,又过了好一会儿,兰婷轻叩房门道:“女公子可已醒了?”

    “嗯!醒了!进来吧!”

    兰婷步伐稳健却轻巧,合上门道:“小人侍奉女公子洗漱。”

    牧禾笑着道:“多谢兰婷!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早膳已经备好,不知洗漱完女公子是否要与牧大人一同用膳?”

    “嗯,也好。”

    牧禾虽然答应了,但她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可她担心牧孝德,更不想牧孝德担心她,于是梳洗完便跟着兰婷去见牧孝德。

    走进牧孝德的房间,只见梅雨正把煎好的药端给牧孝德服用。

    牧孝德见到牧禾,便放下药碗道:“晓晓,听说栾将军受伤了,你怎么昨天没告诉阿父!”没等牧禾回答,牧孝德叹口气自问自答:“罢了!告诉我又能如何!”

    “阿父别这么说,栾将军的伤…”说实话,牧禾也不知道栾奕有没有再处理伤口,可她知道这里一定不会少了医术高超的医者,于是轻声道:“栾将军一定没事的,倒是阿父不能再思虑过度,养好了身体才能早些完成和谈。”

    牧孝德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从牧禾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莫名的忧伤,牧孝德不确定是不是几次袭击让牧禾顿生了回家的念头,但他显然已经开始后悔将她带来了这里。

    “是不是后悔和阿父来了?”

    牧禾摇摇头,可又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于是端起碗呼噜呼噜的喝起来。

    牧孝德也不再追问,只是小声道:“瞧你!定时饿坏了!温夫人怕我们肠胃不适,特意准备了这些小米粥,你多吃点!”

    牧禾肚子虽不饿,但却觉得这小米粥十分香甜可口,颗颗米粒饱满而软糯,喝完一碗,整个人都是暖乎乎的,于是她连下了三碗,顿时连心情都变的好了起来。

    用过早膳后,没多久,栾老将军和温氏便过来探望牧孝德。牧禾曾在皇后寿宴上见过温离合,那时牧禾觉得她仪静体闲,空若幽兰,而今再观察一遍,却觉得她坚韧果敢,散发着一股男子气魄。不过,牧禾从未见过栾鸿鉴,本以为他的威仪如同戈壁上的孤峰,不想退去战甲的栾鸿鉴,着装十分朴素整齐,虽然身形挺拔,步履间透露着一种沉稳,但也同时散发着一种慈祥和蔼的气息。

    “牧大人,受老朽一拜!”栾鸿鉴躬身行礼,一点不违和,反倒像与牧孝德十分熟悉。

    牧孝德快速起身,回敬道:“栾老将军这是折煞鄙人了!”

    两人哈哈的笑起来,气氛突然间欢乐了不少。

    栾鸿鉴望了望牧禾,笑着问:“这便是牧禾吧?”

    牧禾行礼,毕恭毕敬道:“牧禾拜见栾老将军,温夫人!”

    “不用那么拘谨!我和你阿父虽遇到的次数不多,但却是一见如故,志同道合之人!”栾鸿鉴一边笑着一边扶着牧孝德坐下,自己落坐在牧孝德的身边。

    牧禾确实从未听牧孝德谈起过两人之事,但见牧孝德笑得灿烂,牧禾便也笑着点点头。

    温离合笑看着牧禾,发现牧禾明眸皓齿,玉软花柔,一双清澈的眼眸似秋水,如寒星,像琉璃,明亮而动人,于是感叹道:“和你阿母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片刻,温离合继续和蔼道:“冬日本就天寒地冻,大人与女公子路上又遭遇不测,受了不少苦,如今到了顾城,便像回到了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温夫人体贴入微,已经照顾的很周到了!”

    “分内之事,不必挂心,牧大人这些时日还要好好静心修养才是,我听栾蒙说,她与牧禾玩得甚好,只可惜她在都城准备成亲之事无法回来,若牧禾无聊,我便差人带她四处走走!”

    “多谢温夫人,这孩子天生好动,天天让她守着我这个老头也甚是无趣,还要劳烦夫人操心了!”牧孝德并非不愿牧禾守在身边,温离合也并非不放心牧禾照顾,只是两人都清楚,军中要事,女子不可介入,一旦开始商讨和谈之事,牧禾在总是不方便的。

    “此次栾将军为了护送我们回来受了伤,鄙人十分惭愧,不知栾将军的伤势如何了?”

    “小伤而已,牧大人不必挂念!栾奕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皮糙肉厚,过几天就没事了!”栾鸿鉴的语气感觉不疼不痒,但眼中却藏着几分心疼。

    几个人说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的离开房间,临走时,温离合吩咐兰婷带牧禾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

    兰婷一边走一边向牧禾介绍,栾府居于顾城东侧,自从栾老将军到达边关直至今日一直住在这里。整个栾府并不大,府门是一对厚重的雕花木门,随着开合在寒风中传来沉稳的声音,府内的院落既干净又整洁,一棵古老的梧桐树静静地立在中央,看似沧桑却透着岁月的宁静。府内建筑朴实无华,多以深色木材为主,木纹清晰可见,进入大厅,一张长方形的红木桌案摆在中央,案上点着香炉,缭绕的烟雾弥漫在屋内,屋内摆设也十分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多以实用为主,石砌的火炉旁有一个煮茶的小炉台,散发出的暖意使屋内感觉温暖而舒适。房间的窗户多以画花木格隔开寒风,透过窗子望去,可以看到府外的景色,虽不迷人,却很静谧。

    栾蒙与栾奕的房间离得不远,此时门窗紧掩,兰婷轻声道:“女公子正在都城准备成亲之事,栾将军一早便去了军营,现在也不在府中!”

    “军营离这里远吗?”

    兰婷答道:“军营在顾城城西,穿过城区,不用多久就可抵达!”

    牧禾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视线停留在栾奕的门口,他的伤好些了吗?伤口还流血吗?伤口重新包扎了吗?牧禾怔怔地看了一会,收回目光,她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纯净无比,没有一朵云彩,只有太阳闪耀着七彩的光芒。

新书推荐: 逃跑的新娘【无限】 锈剑 咸鱼躺赢从官女子开始(清穿) 影帝重生后想拿娇夫剧本 对照组女配绑定吃瓜系统后 顶流姐姐的诡异预知梦 恋爱脑女配的拳头硬了[八零] 谁说我喜欢他 暗夜潮涌 重生在先帝驾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