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和老板关系闹僵,绝对是每个打工人最恐怖的噩梦。

    林烟就正处在这样一种尴尬至极的环境里。

    自从那晚不欢而散以后,商景昭依然给她开了地狱难度的特训模式,每天的工作和考核丝毫不减,导致林烟开始生活在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氛里。

    想跑,但宫里能睡觉的地方只剩下乾元殿那一张床。

    想罢工,但一看到商景昭那张结满冰霜的脸,又实在没有胆量。

    朝野上得知皇后也开始参与处理政事,自然是哗然一片,群情激奋,但不巧的是,暴君皇帝此刻也正在气头上,谁敢在这个时候反对他,是绝对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于是,皇后参政的事,就这样靠着君主的铁腕推行下去了。

    虽然景国之前也有太后或者皇后垂帘听政的先例,但那都是在皇帝年幼或病重的非常情况下,而不是这样登堂入室、正大光明地掌握着权力。

    林烟这个皇后当得是旷古绝今,压力山大。

    她的每条政令、每个决策,都会被朝堂上那帮大臣放大了细看一百遍,导致她的心态已经变成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唯一能缓解她此时焦虑的,也只有琼林苑的白额虎了。

    小内官面如土色地打开了笼子,“娘娘,一旦放出来,再想把它关回去,就是难上加难了。”

    “为什么要关回去?”林烟埋在白额虎柔软的身体里,“我们又不伤人,也不会伤害园子里其他的小伙伴,是不是,大咪?”

    白额虎一爪推开林烟,表达自己高傲的态度,但是利爪全部敛着,推在林烟身上,只是一个软乎乎的肉垫。

    林烟委屈地看它,“你也嫌弃我了吗?”

    白额虎没看她,焦躁地摇着尾巴。

    小内官试探着说:“娘娘,它也许只是有点别扭,你看它的尾巴——”

    白额虎恶狠狠地递来一个即将捕食的眼神。

    小内官立刻收声,退得更远。

    林烟一把抱住白额虎,一下一下拍着它的脑袋,哀嚎道:“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嘴下留情呢?就该狠狠咬商景昭那家伙一口,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小内官:“……”

    今天天气很好,他什么都没听到。

    “你信不信,他绝对藏着什么秘密,那家伙每次有心事的时候,总是什么都不说,然后开始乱发脾气,我这几天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有什么端倪,大咪,这是个坏习惯,你不能学。”

    威猛的白额虎沉默忍受着,脑袋被拍得像拨浪鼓,想到它曾在瞬间将园中的豹子撕成碎片,如今却放任一个娇弱的少女趴在身上,小内官觉得一定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林烟收拾好心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琼林苑,抱着批改好的奏疏去乾元殿面对那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几天之内,这已经是第五封类似的奏疏了,可见草原各族的生活传统与景国的规章律法,还存在着当时未能预料的冲突。”林烟垂着眼睛,“我觉得,与其这样一件事、一件事地解决,不如亲自去草原待上一段时间。”

    商景昭的手在奏疏上收紧,他淡淡地问:“你想让谁去?”

    “首先,这个人在草原各族拥有绝对的声望,其次,这个人必须同时了解景国的礼与法,这样冲突发生时,不至于偏颇任何一方。”林烟公事公办地开口,“我是唯一的人选。”

    商景昭眯起眼睛,“你打算去多久?”

    “快的话,三个月就能回来。”

    “不可能。”商景昭冷冷地,“孤不会放你走。”

    “但你心里清楚,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林烟抬眸看他,“而且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是我将他们带来景国的,如果他们活得不自在,我又怎么能在京城高枕无忧?”

    “林烟,”商景昭恶狠狠抬起她的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我吗?”

    “这是出差,我又不是不回来,”林烟看着他,充满探究,“为什么你连三个月都不允许,至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

    他怎么解释?

    现在告诉她,三个月以后回来,大概率只能给他收尸了吗?

    商景昭眼神冷淡,“孤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

    林烟怒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商景昭不为所动,“你待如何?”

    “既然你让我在宫里无处可去,那我就出宫!”林烟气呼呼地说,“正好我这几天慢慢熟悉了户部和工部的事宜,本就打算去他们的衙门坐坐。”

    商景昭气得胸口一窒,但还是咬着牙,忍下自己的情绪,冷冷地问:“怎么出宫?”

    “你不是把宫禁和京城的兵权都交给我协理了吗,只要我豪横一点,他们没理由不遵守我的命令。”

    商景昭挑眉,“倘若我收回呢?”

    “你收回,就是向天下宣告,你后悔让皇后参政掌兵了,那么户部和工部的权力,自然也要收回,但我赌你不会,否则你费尽心思地教我,还要顶着朝野巨大的压力,不就成了完全没意义的事吗?”

    “很好。”商景昭漠不关己地点头,“那你就出宫吧。”

    林烟:“?”

    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了。

    “那、那我过几天再回来!”林烟撂下狠话,“晚安!早点休息!”

    商景昭:“……”

    直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商景昭才终于俯下身,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起来。

    飞泉站在一旁,神色满是不忍,“陛下,阿丽姑娘嘱咐过,在您心弦未能恢复的这段时日里,尤其不能动了情绪,您这样——”

    咬咬牙,飞泉说:“您要是舍不得,奴才这就将皇后娘娘请回来!”

    “不用。”商景昭攥紧了书案,额上沁出冷汗,勾起唇角,轻声道:“她越来越聪明了,不是吗?”

    飞泉怔住,“奴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即使违逆孤的心意,她也能出宫,才是真正掌握了兵权。”商景昭闭眸,“来日孤身死,宫中京城就算生乱,她也不至于无所依凭。”

    飞泉沉默了一会儿,“所以陛下是故意放手,让娘娘闯荡一番吗?”

    “但是,飞泉,”商景昭抿了抿唇,“孤惹她生气了。”

    “娘娘不知道陛下的苦衷,此事……不全是陛下的错。”

    陛下的表情透出一点少年的无措,“如果她不回来了呢?”

    “不会的,娘娘不是说了过几天就回来吗,”飞泉低笑,“还和陛下道了晚安呢。”

    商景昭按下心里翻涌叫嚣的杂念,眼下,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让兀里齐进宫。”

    许宅里,郑新桃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烟。

    林烟嘬掉奶茶里最后一口栗子碎,眨了眨眼睛,“桃桃,你已经看了我很久了。”

    “她为什么还能摆出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郑新桃问曹妙,“你有什么头绪吗?”

    曹妙笑而不言。

    林烟莫名其妙,“我本来就人畜无害啊?”

    “那你是怎么喝开重重宫门,堂而皇之从里面出来的?”

    林烟耸肩,“这还不简单,只要学会某个人的臭脸就行。”

    刘本失笑,“娘娘,您没有意识到,您已经能掌握宫禁和京城的兵权了吗?”

    “说起这个,也是拜陛下所赐,”林烟垮着脸,“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天天剥削我压迫我,这种工作强度,这种熟悉的老黄牛的感觉,某些死去的回忆又开始攻击我了!”

    曹妙说:“陛下严苛,想来也是对娘娘寄予厚望。现在坊间都说,景国历来只有一君,如今朝中却有二圣。”

    “我吗?”林烟指指自己,“只不过管了户部工部和一点兵权,有这么夸张吗?”

    周十二忍不住出言提醒:“娘娘,这已经是三分之一的国政了。”

    郑新桃点头,“大家都在议论,这样下去,景国怕是要有女帝了。”

    林烟愕然,“胆子这么大吗?这种话都敢说?”

    “因为陛下默许了这种说法,还特意警告京兆尹府,不许以此论罪,”郑新桃指着林烟,漂亮的指甲晃得人眼花,“什么女帝,居然在这里喝芋泥栗子奶茶!”

    林烟很无辜,芋泥栗子奶茶更无辜。

    周十二笑道:“对了,正准备告诉娘娘,我们准备回云城了,过了年就成亲。”

    “是吗,那我得提前道声恭喜!”林烟看向郑新桃,“你们回乡之后,打算做什么营生?”

    郑新桃一记白眼,“这家伙不肯当官,非要开书塾。”

    “挺好的,这一身学问也算有用武之地,”林烟扶了扶额,“我现在明白了,官场里都是人精,周十二这性格,若真的做官,只怕要处处委屈。”

    不是有学问、有报国之心,就能做个好官的。

    曹妙微笑,“娘娘现在看待事情的角度,都不一样了。”

    林烟思考着,“你们既然要成婚了,作为好友,怎么也得表示一下,若是送的礼物太名贵,恐怕你们日后用不到,还是实用为上——妙妙,你打算送点什么?”

    “我已挑好了,是些不错的衣衫首饰和胭脂水粉。”

    林烟点点头,“普通人过日子,大头无非是房子和车子,这样,我送你们一套云城的房子吧,前堂后院,前面用作私塾,后面用于居住,依山傍水,附带小花园的那种,怎么样?”

    刘本:“……”

    曹妙:“……”

    周十二:“真、真的吗……”

    郑新桃:“她是不是对普通人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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