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躲得了老板,躲不了工作。

    就算林烟跑到了许宅,每日的奏疏还是一件不少地送来,面对商景昭如此冷酷无情的作风,林烟很幽怨。

    送别了郑新桃和周十二,林烟含泪将云山的房契塞到两人手里。

    曹妙上街采买年货,林烟陪着她一起,不知不觉也买了一大包东西,京里的百姓很惊奇,前几日还冷着脸教训官员的林皇后,居然又变了脸似的,重新变回他们记忆中温柔可亲的那位夫人。

    堂堂一国之母,也一起挤在集市的人潮里购物。

    林烟回到许宅的时候,门前已经站着大大小小的官员,表情惶惶不安。

    “怎么了?”

    “陛下病重,请娘娘速归!”

    林烟的笑僵在脸上。

    赶回宫的时候,几个尚书给她说了大致的情形,早朝的时候,陛下当着一众朝臣的面,脸色越来越白,直至心疾发作,昏倒在殿上。

    虽然徐安行主持了局面,但是朝臣一致认为,除了丞相,皇帝身边必须有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

    自然,每个人都想到了最近风头正盛的皇后。

    林烟听得心口一阵隐痛。

    如果不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商景昭那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病。可是这样难受,这样需要安慰的时候,她居然不在他身边。

    兀里齐在宫门处等着她。

    林烟问:“情况怎么样了?”

    “缓过来了,但还是不太好。”兀里齐看了她一眼,“阿姐是不知道见了面,要怎么开口吗?”

    “确实。”林烟窘迫地点头,“我们之前……有一点分歧。”

    “有分歧怎么了?之前我和玲乐的分歧,不是更多更严重?”兀里齐耸肩,“这也不妨碍我们相爱。”

    “你们是何等洒脱的人,能够就事论事,但我——”

    兀里齐笑着凑近,“阿姐,我教你一招,先这样……再这样……”

    林烟走入乾元殿的时候,商景昭正倚着床榻,安静地看窗纸上的落雪,墨色的长发散着,眼眸也漆黑如渊,殿内明明温暖,可是他的落雪一层又一层。

    唇上有未褪的青紫,面容苍白,仿佛也是一触而化的晶莹簇雪。

    听到脚步声,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沉默地背过身去。

    林烟企图狡辩一下,“那个……我买年货回来了!”

    商景昭:“……”

    果然得用兀里齐的方法了吗。

    林烟坐在榻边,从身后环住商景昭,轻轻枕在他的背上,小声道:“不要不理我,我很想你。”

    商景昭僵着身体,还是没说话。

    “你也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林烟低着头,红着脸,继续道:“你看,一听到你生病,我立刻就回来了对不对?”

    “喜欢我?”商景昭冷哼一声,“喜欢我什么,性情恶劣吗?”

    看来要用第二招了。

    兀里齐说,当言语已经无法解决问题时,只需要做一件事。

    林烟脱下外袍和鞋履,兔子一样跳上床,钻到床榻里侧,正对着商景昭。

    商景昭淡漠地看她。

    林烟吻上他。

    商景昭一怔,但依然僵着身体,没有回应她,只是不可忍受似的,伸手将林烟推开,冷冷问:“现在是做什么?无话可说,所以——”

    林烟不听,红着脸,继续吻住他的唇,截断他的后半句质问。

    商景昭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终于,他揽住她的腰,恶狠狠地反击,像是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以这个吻终结。

    林烟欣然承受着他的怒火和疯长的思念。

    商景昭的双手轻颤起来,他放开她,唇上的青紫更甚,林烟揉着他的心口,帮他整理紊乱的呼吸,轻声问:“我们和好吗?”

    商景昭移开眼睛,唇抿得很紧,良久,淡淡“嗯”了一声。

    林烟小声说:“我明白你有心事,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你那样对我发脾气,我也有点委屈的。”

    商景昭生硬地点头,“知道了。”

    林烟笑起来,往他怀里窝了窝,“所以,你怎么知道我说你性情恶劣的?”

    商景昭冷哼,“孤恰好不聋不瞎。”

    “我不是故意的嘛,只是那个场合,我觉得这样说,会比较有气势一点。”

    “你听到那首童谣,就察觉出问题了?”

    “对呀,你想想看,那里可是许宅哎,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那几个孩子居然……”林烟枕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商景昭早就听过了,但这一刻,他只想让她就这样留在怀里,面容温软地,用一种等待表扬的、略显得意的语气,向他描述自己此前经历的种种。

    这就是她说的,无聊的事吗?

    明明只分开了几天,他却觉得有一辈子那么长。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一辈子,也没多长的缘故吧。

    在她眼里,他们的时间还有遥遥一生,而在他眼里,每一瞬,他都在与她告别。

    “娘娘,”听雪轻声叩门,声音隔着门扉传来,“琼林苑的丰年求见。”

    丰年,不就是那个负责照顾白额虎的小内官吗?

    林烟看了看商景昭,指指外间,“那我先出去?”

    温情的时刻被骤然打断,暴君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冷问:“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林烟立刻说:“让他进来回话!”

    整理了一下仪容,林烟端坐好,飞泉领着丰年进来,丰年看见林烟,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扑通跪在林烟面前,“娘娘!你可算回来了!”

    林烟扶起他,“怎么了?我家小老虎不听话了?”

    丰年开始大倒苦水,“自从娘娘出宫后,白额虎就变得非常暴躁,它本就是百兽之王,凶神恶煞起来,别说是我们,就是园子里那些猛兽,都变得像兔子一样温顺,无论我们做什么,看不到娘娘,它就像疯了一样,每天那状态,恨不得把园中的其他走兽都杀了。”

    “所以,”林烟提问,“最终有人或者动物因它受伤了吗?”

    “那倒没有,因为奴才对它说,如果它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犯下错误的话,娘娘就再也不喜欢它了,再也不来看它了。”丰年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哆嗦,“奴才差点因为这句话命丧虎口啊,娘娘。”

    林烟沉吟着,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做派让她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那它现在状态怎么样?还是很暴躁吗?”

    丰年思考了一下,“每天看它上蹿下跳地发疯,找不到娘娘,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其实,奴才觉得它有些可怜。”

    林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看你那么怕它,居然也有和它共情的一天。”

    “现在奴才终于明白娘娘的话了,老虎可能真的只是体型大一点的小猫,奴才以前养过不少小猫,脾气大多都是这样的。”

    “是吗,小猫也很凶恶?”

    “奴才说的是内在,”丰年很有经验地点头,“小猫是很敏感脆弱的,它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怀疑,所以每次接近都小心翼翼,用各种行为反复试探,一遍又一遍确定自己真的是被偏爱的……”

    林烟的思绪开始飘移。

    不是错觉,这太像商景昭了。

    “丰年。”飞泉冷冷地打断他。

    丰年天真地抬起脸,察觉不到殿里诡异的氛围,“公公有什么吩咐?”

    “现在是你平安离开乾元殿的最后机会,”飞泉说,“不要问为什么,这是为你好。”

    说完这句话,飞泉拎着丰年,两个人迅速消失在门外。

    “飞泉……也一起逃跑了呢,”林烟扭头去看商景昭,“这么明显吗,连他都听出来了?”

    商景昭的表情杀气腾腾,“听出什么了?”

    林烟扑到他怀里,眼睛亮亮的,伸手摸摸商景昭散乱的墨发,笑道:“摸摸生气的小老虎。”

    商景昭眯起眼睛,揽住她的腰,在她颈间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是谁惯的你这样放肆?”

    林烟边笑边躲,“我错了,陛下,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别当真嘛。”

    商景昭想捏住她那张巧笑倩兮的脸,抬手至一半,肩背忽然传来剧烈的刺痛,如此的动作都已无法完成。

    垂下眼睛,商景昭将她更紧地揽在怀里,“别乱动。”

    她在他怀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好奇地问:“怎么了?”

    “冷,取暖。”

    她立刻藤蔓一样抱住他,枕在他的肩上,低低笑道:“商景昭,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

    这不是借口。

    他是真的……很冷……

    商景昭闭眸,轻声问:“我是被偏爱的吗?”

    她躺在他怀里,听话得没乱动一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笃定地回答他:“当然,否则我才不会每天这么辛苦地工作呢。”

    林烟沉浸在此刻的温情里,氛围安静得她快要睡着。

    直到,她听见商景昭的话。

    “那么明天开始,礼部和刑部也交给你了。”

    林烟:“?”

    她是爱上了什么魔鬼吗!

    几天后,丰年看见那只几乎要发狂的白额虎,在娘娘死缠烂打的笑脸里迅速被哄好,然后一如从前,威风凛凛的脑袋被拍得像拨浪鼓。

    “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啊?木头吗?木头都比你温柔,一定是冰块吧!”

    “大咪,答应我,你以后娶老婆的时候,不能像你爹爹一样,把所有的活都推给娘亲,好吗?还有,不能让她没日没夜地加班,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呜,幸好还有午休,还能来吸猫……”

    “金牌打工人也不能一直这样为爱发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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