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竟成似乎是刚从卫生间出来，站在门口等人潮过去后再逆行回教室。

    肖然状态不佳，也没有寒暄的心情，只淡淡朝赵竟成的方向点头招呼，脚步不停，打算随人潮离开。

    走没几步，他感觉到右手臂被人一把抓住，是赵竟成抓住他的手臂往赵竟成的方向带。

    “你干什么？”肖然沉声问。

    赵竟成嬉皮笑脸，“要不要我带你去见方一？怎么过来了都不说一声？”

    肖然：“我不去。”

    对方却好像听不懂拒绝，硬是拉着他逆人流而上，拖着他去教室门口。

    肖然口上拒绝，但还是怀着点期待，半推半就地跟着赵竟成走过去，站在正对着讲台的门口，站在灯光昏暗的走廊看明亮的她。

    方一正低着头整理讲台电脑上的资料，专注而耀眼。

    她认真工作的样子特别迷人，肖然痴痴地望向她。要是她只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就好了，这样，她的目光就不会被别人夺去。

    她可以不爱他，但不可以爱上除他以外的人。

    刚把u盘拔出来，张承和辅导员师兄就走过来，方一拿着u盘站在原地，和他们闲聊，得体而又游刃有余。

    说没几句，她敏锐地觉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她立刻朝视线来源回望。

    赵竟成半身靠在墙上，似乎在跟旁边说什么。

    他没看这边啊？方一有些疑惑，再仔细看，赵竟成说完话，头回正，的确是没注意她这边。

    方一走神地明显，师兄奇怪地朝她看的方向望一眼，“怎么了吗？”

    “没什么。”她赶紧收回注意力，“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

    -

    发觉方一注意到了这边，在她目光抵达之前，肖然仓皇逃开。

    自卑又虚心的心理作祟。

    刚绕过赵竟成，肖然再次被他拉住，“你要走了？”

    因为惊讶，赵竟成眼睛睁得很大，声音也提高。

    “小声点，”肖然压低声音请求，“对，我有点事。”

    顿了顿，确保方一看不见这边，肖然用商量的语气问：“能不能别告诉方一我来了这边？”

    赵竟成脸上露出玩味神色，嘴上还装作不懂的样子，“啊，为什么？”

    “我想自己跟她说，是个惊喜。”肖然卑劣地撒了谎。

    “啊，这样，好的。”赵竟成好像被说服。

    得到了他的承诺，加之担心方一会出来，肖然不再逗留，加快脚步，好像身后即将有洪水猛兽出现那样，逃也似的离开，下楼。

    正好是明理大学晚课下课的时间，一波又一波的人潮从各个教室涌出，汇入楼梯，又在楼梯口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极有方向性地向四周扩散。

    在人群中，肖然恍恍惚惚，随大流而行，这是种随波逐流的安全感。

    可一出教学楼，原本在周围的人自然地朝原定的方向走，他四周瞬间空了，又变成一个人。

    孤伶伶地，呆滞地站在原地，肖然不知道自己的去处在哪。

    他站在路灯下，有孤独的影子陪着。

    稷城冬日严寒。

    这么站了一会，就飘起了雪花。雪不大，薄薄的，轻盈的，窸窸窣窣地打在他准备的情侣羽绒服上。

    肖然其实感觉不到冷。雪花拍在脸上，带来细微的触压感，很轻，却莫名让他感到压力。

    周围的人看见雪花飞舞，有兴奋大喊的，有拿手机拍摄的，有驻步观赏的。

    他忽然想起，在某个冬日，方一躺在沙发上，他坐在一边，听她兴奋地说，有机会的话，想和他一同到北方看雪。

    雪是见着了，可身边没有她。

    其实也可以有她的，只要他不那么心虚地逃开。他原本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邀请她一同看雪。

    现在再后悔，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