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2

    桓喜赶忙单手一捉椽子,翻身跟着跃下,却见谷行良的剑已收归于鞘,改为左手捉着一把短匕。她跟下时,谷行良依然以左手将步温平挟于身前,右手却已拿出一只瓷瓶,瓷瓶封口已被丢掷地面。

    而当萧商也自桓喜对侧跃入船舫,谷行良已以左手捏抬起步温平下颚,将右手瓷瓶中的液体尽数倒入步温平口中。步温平自是抵抗,却被迫咽下,少许液体被呛咳而出,滑落滴于衣角,竟令其结了白霜。

    桓喜与萧商趁刀刃暂离了步温平脖颈,便夹击而上,但谷行良进入船舫时实则业已服用一颗“卡拉”,此刻状态正好、视觉敏锐,步子一错,右掌再捏步温平后颈,左手短刃使了死力,割向步温平脖子。

    这一刀避无可避,步温平勉力保持清醒,向后退却,收敛下颚,以图不让这一刀割实,然而短刃已然带出一捧鲜血;多亏桓喜与萧商夹击,这一刀未能深入太过,中途一断,斜而向上,割过步温平唇畔,延伸至左颧骨,险险止于左眼之下。

    紧接着,步温平便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捂着脖颈,满手鲜血,摔落翻滚至船舫右侧,仰面躺倒,无力再动,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谷行良则被萧商击在右掌,顷刻肿胀青紫,又被桓喜将身前衣襟划破,两本薄薄书卷掉落而出,落在船舫正中。但经此一招而过,桓喜与萧商便站在同一处,难以再行夹击。

    忽而,一柄弯刀自船舫顶部斜刺而下,桓喜抬头,立即明了,跨步上前,接下来她自己的重刀倏地砸下;谷行良上前欲阻,桓喜宽刀终究掩身,挡之一击虽出豁口,但也保其快步避回原位。接着,她身也未停,立刀而起顺势抡刀,竟硬生生将画舫顶板击溃。

    画舫顶板碎作数块木板与泥灰瓦片纷纷坠下,端木芷以此遮掩身形,自上而下落入战局,合扇而击,不出所料被谷行良挪腾避过,便接后招,展扇而旋,铁刃展向躯干,令谷行良吃了一记。

    一片混乱之中,桓喜自己也忙于躲避砸下的木板瓦片,忽而发觉脚腕一紧,竟似被人拖拽,忙后退站稳,向后一扯,与之角力。谁知,船舫右侧竟忽而传来一声撞击,整个画舫被往左侧一荡!待烟尘散去,原来是一根绳子串联着一旁载满鲜花的稍小画舫,而绳子的另一端,正被死死缠在桓喜脚腕。

    桓喜挥刀斩断绳索,然而这两艘画舫依然贴靠于一处。而待她抬眼再瞧,谷行良竟已吹燃一只火折子,随手掷入一旁的鲜花船中!

    鲜花船忽被点燃,在水面上骤然燃起,谷行良避过端木芷两招,扬声笑道:“这是信号!这艘鲜花船燃起,其他载有那些中了‘惑心蛊’的姑娘们的船上水匪,便会依次准备开始将这些人逐个杀死。除非……我再放出其他信号!现在,可以让那帮山贼收起弓箭,而我们好好谈上一谈了吗?”

    桓喜与端木芷对视一眼,她一点头,低声道:“快去!”随即端木芷身形一动向外跃出,又听稍大船只上讴查图冶缰气喘着喝道:“人气!他们肯定将船只布在了城里!”

    于是端木芷明确目标,沿着河道疾速向扬州城内掠去。

    船上山贼并未收起弓箭与零星□□,于是谷行良也拦不得端木芷,他却也不急,拄剑立于熊熊燃烧的鲜花船前,气息均匀,忽而说道:“知道吗,桓姑娘,其实我实在不愿伤你,一如我方才未伤那娃娃模样的,修炼了旱湍族功法的姑娘。”

    “谢谢你的好心?”桓喜却需平复呼吸,言道,“……陵县当中,身披黑袍的,也是你,对不对?当时,你为什么要杀牧施飞?丰智一家的死……也是与你有关吗?”

    谷行良一一答道:“嗯。因为牧施飞将要帮丰智脱逃,不是吗?至于丰智一家,我总是得找个人问出伪造的玺与秘术残页下落,对吧?未想步温平却将他们喂了狼。”他顿了顿,又笑,“当然,这个玺的料子虽好,却也不过锦上添花……只是有些可惜。”

    说罢,他已瞧出桓喜睁圆双目,显然已为丰智家眷深觉不值,便不等她开口,兀自又向萧商说:“至于这位九刃教教主,我却未想,他竟也未死。”

    “险些。若是你不急于去郑家府库找寻东西,恐怕我也就不会站在这艘画舫之上了。”萧商苦笑。他右手食中二指依然微颤,显然也需些时间用以恢复。

    桓喜与萧商暂作拖延,也是在等端木芷追寻到十一艘鲜花船,制止其上水匪。而谷行良暂待闲聊,又何尝不是一边等“卡拉”发挥到极致,一边等待秉烛书生办完事情。

    天边已隐有亮色。

    端木芷沿着河岸以轻功起落,身姿如燕伏地而飞,他此刻怀中充斥着松弛之感,如若不是持续不断地告诫自己此事紧急,恐怕早已被其拖慢脚步。“恐怒”的效用有三个时辰,此刻还一个时辰未到,端木芷却已依次品味了诸多陌生而又不陌生的情绪,心情着实混乱而又复杂。

    陌生,是因为端木芷从未实际感受到过这些所谓“情绪”;不陌生,是因为这些感觉秉烛早已在白门教导过他无数次,令他已将之牢牢记住,以至稍作推断,便能将之认出。

    然而,由于“恐怒”,这些情绪却进而总令他混乱一瞬,反应总是略慢一拍。

    载满鲜花的画舫有些显眼,在水面上熊熊燃烧的画舫自然更为惹人注目,端木芷终于见到第一艘鲜花船,然而这艘船却竟已如谷行良点燃的船只一般,已烧了起来。端木芷转瞬明了:他们这信号竟是如烽火般接连传递!

    他身上的衣物在运轻功一路疾行时已被风吹干少许,但总体还是湿淋淋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径直掠入画舫之中,果然在鲜花簇拥的正中,寻见了一名少女的身影。端木芷来不及查看,将其揽起便冲出已然被火焰包围的画舫之中,上岸将其放下。这名少女的左肩仿佛被剜下一块肉般血肉模糊,但止得住血便不致命。

    端木芷听见些许水声,便抬头一瞧,正见一名水匪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爬上岸来,他便忽而喝道:“过来!”

    这个人影一僵,显然已看清了这边情况,当即灰溜溜慢慢走来,哭丧着道:“大侠,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啊,刚才有另一位白衣大侠忽然进了船,从这人身上割下来一块肉,收到了盒子里……”

    端木芷回首一看,见有几名司水手下正在身后赶来,便自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白布,交予水匪,打断他的话,指着伤口道:“按紧伤口止血,交予后面的山匪,便可活命。”

    水匪接过东西按住,连连点头,于是端木芷便也不再耽搁,继续沿岸而行。一路之上,接连已掠过十艘画舫,这些船只相隔都不算近,只能勉力瞧见前个船只在水面燃起的火光。船中少女尽皆有处伤口,多数在臂,左右却不尽相同,船中水匪有的正举刃欲杀,有的已经吓得逃跑,也有些已将刀斩下。

    端木芷将她们都拖到岸上,司水的手下起初还能跟上端木芷步伐,后面却越来越慢,距离拉得愈来愈远,几乎不能及时赶上。但他们也有办法,沿路遇上车马行,便从中“借”了几匹马来,骑马追赶,方才好些。

    此时天已渐亮,即将日出,端木芷起初下意识去找在水面燃起的火,目光触及一艘完整的载着鲜花的画舫时,方才幡然醒悟,这第十一艘画舫还未被点燃。他勉力加快脚步,正好见一道身影从中走出,步至船头,正向他的方向看来。

    端木芷忽而感到了一阵难以辨别的莫名情绪,因为这道人影宽袍大袖,略微蹙眉,嘴角却带着一丝令端木芷难以解释的微笑——正是秉烛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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