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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清逸醒了,躺了一会儿回想起自己昨日,好像是喝醉了,对于昨天的记忆十分零散,不能拼凑出全部。他环顾四周,发现是二楼的客房,而他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转头看去,发现沈婷蜷缩着,头抵在他胳膊上。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捂着额头起身。

    他昨日不应该饮酒。

    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松了一口气。

    他即使是喝醉了,也规矩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并没有很乱。沈婷与他相反,在被子里拱了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又从被子里拱出来,衣服皱巴巴,头发也乱蓬蓬。

    白清逸站起来跳下床,穿上自己的鞋子,一旁的台上放着供洗漱的水盆,旁边搭着一块白色的巾帕。白清逸洗漱过后,用桌子上的凉茶漱了漱口。

    “沈婷,醒醒。”他喊了一声。

    沈婷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你醒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白清逸将窗户打开,太阳已经斜升到半空。

    约摸是十点左右。

    沈婷穿好鞋子,将叠到胸口的衣服往下拽了拽,腰带松松垮垮挂在胯上,还有些歪,她没管,“我们回去吧。”

    白清逸看了她一眼:“昨天我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你喝醉酒之后就睡着了,我把你搀扶上来。”沈婷道,“我也什么都没做。”最后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走吧。”

    “等等,你就这么走回去?”白清逸皱眉。

    “我怎么了吗?”沈婷上下看,她觉得挺好的,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

    白清逸却十分不满意,她头发是乱的,衣服腰带也不整齐,让他觉得难受。

    他走到沈婷身边,将她头上的玉簪拔下来,一头青丝倾斜而下,几缕头发不安分的翘起来,让她多了几分调皮。

    沈婷睁着一双眼睛看他,“你要干嘛?”

    “转过去。”那双眼睛太过于认真,让他有些不适。

    沈婷直接坐在凳子上,“你要给我扎头发?”这个位置刚刚好,白清逸的手不需要抬很高,就能摸到她的头发。

    这个房间没有梳妆台,没有木梳,白清逸以指为梳,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她浓密顺滑的黑发,不小心触碰到头发的时候,带来浅淡的酥麻,让沈婷后背不自觉的绷紧。

    她咬着嘴唇,承受这甜蜜的负担。

    白清逸的手很巧,短短几息便将她头发拢起,一手抓着头发,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条细长的木盒,放到沈婷面前:“打开它。”

    “这是什么?”沈婷将搭扣划开,里面是一支做工精致的玉簪,玉质温润,价值不菲。上面的小狐狸正在伸懒腰,栩栩如生,沈婷爱不释手,“真漂亮!”

    白清逸从她手中拿过玉簪,将头发扎好,那根玉竹簪被他放在盒子里,递给沈婷。

    沈婷摸了摸簪头那个小狐狸,“你送我啊?”

    白清逸站在她面前:“站起来。”

    沈婷有些疑惑:“你还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站了起来。

    白清逸低头,将她的腰带摆正,玉片放在最中间。

    沈婷看他不厌其烦的调整腰带的位置,心想,白清逸绝对有强迫症。她自己穿衣服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没事儿,不掉下来就可以,我昨天睡觉前也没有这么整齐。”

    白清逸没理她,又扒拉了一会儿,将腰带折进去的部分掏出来抚平。

    “行了,走吧。”

    沈婷走下楼梯,想起自己还没洗漱,跟着掌柜到后院接了一盆干净的水。井水阴凉,扑在脸上,赶走了最后一丝睡意。昨天没锻炼,又好好的睡了一觉,她觉得精神抖擞。

    回到前厅,却不见白清逸的身影,“他人呢?”

    “沈大人有事儿先走了。”

    “哦,好吧。”沈婷道,觉得有些可惜,“你们店里的青梅酒挺好喝的,我要带点回去让人尝尝。”

    掌柜给她灌了一小坛。

    “多少钱?”

    “不用大人付,沈大人让记在他的账上。”

    沈婷喜滋滋的拎着酒坛走了。

    嗯?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慢吞吞的走到小巷门口,就看见白清逸的背影,正要上前。却见沈安跑过来:“你把我们主子弄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主子一夜未归,我们到处找了都找不见!”

    沈武跟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的看着白清逸,好像下一秒就要上去干架。

    沈婷捂着额头,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昨天中午跟沈安说要回家吃饭,结果下了山就直接去喝酒了。

    “哎,我在这儿!”

    “主子!”沈安看到她安然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昨天中午怎么不回来?我和沈武都快将整个长安城翻遍了。”

    “古代没有手机还真是不方便。”沈婷嘟囔道,笑着跟沈安说:“我忘了!”

    “主子!你知道我和沈武昨天有多担心吗?!”沈安隐晦的看了白清逸一眼,他以为自家主子遭遇了不测。

    沈婷也有些愧疚,“真忘了,昨天和白清逸上香之后,又去喝酒,一直喝到晚上,就直接歇下了。”她连忙将酒坛塞到沈安怀里,堵住他的嘴,“下次不会了!这是我带给你们的青梅酒,你尝尝,特别好喝。”

    白清逸冷哼了一声:“你身为一个奴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沈将军平时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沈安脸色一僵,“我……”

    白清逸阴沉的看了他一眼,一个奴才而已,敢这样对沈婷说话。

    沈安连忙告饶:“主子,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您了。”他冷汗直流,这些天沈婷太过温和,他确实有些尊卑不分了。

    “没事儿。”沈婷道,“我想着长安城里,敢对我动手的人还没有出现。”

    “沈将军好自信。”白清逸道。若是以前的沈停,那自然没人敢对他动手,但现在这个,练一会儿长枪就长水泡的人,恐怕是个人都能弄死。

    沈婷抱着胸,“叫我名字吧,叫沈将军太生分了。”

    白清逸翘起一边嘴角:“我们很熟吗?”

    沈婷歪头思索:“嗯……都同床共枕了,难道还不熟吗?”

    沈安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同床共枕?!自家主子和白厂督??他不会是在做梦吧!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竟然是真的……

    白清逸嘴角放平,骑上白雪。白雪不高兴的嘶鸣一声,它要饿死了,树下的草都被它啃干净了,结果现在还要驮着人跑。

    沈婷道:“白清逸,改天我请你。”

    白清逸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同意或是拒绝。

    等人走了,沈安才回过神来,“主子,您和白厂督……”

    “是朋友。”沈婷很确定。

    沈武有些愤怒:“将军,您怎么和一个阉党做朋友?他们当监军的时候,处处妨碍我们,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们根本不会牺牲那么多士兵。”

    沈婷现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想都不想,便替白清逸辩解:“白清逸监军过吗?”

    “没有,但他们阉党都是一伙的。”沈武道。“明明将军下达的命令是最正确的,他们却硬要插手,不遵守便告状,当真小人行径!”

    沈婷没继承沈停的记忆,不能共情。但历史上太监监军延误军机的事情确实有不少。很多本应该胜利的仗,并硬生生作成败仗。而监军大可以将所有的过错推在将领身上,不受任何惩罚。

    “先不说这个了,你让初夏去师旷那儿一趟,将补好的乐谱拿过来。”沈婷道,“让她去牙婆那儿买点嗓子好的女人,还需要几个懂得乐器的女人。你让她看着点买。”

    沈婷骑上踏雪,“快点去办,我先回去了。”她饿的很,回去吃饭之后,还要练沈家枪。

    每天一个时辰沈家枪,两个时辰强健身体。

    三楼建设计划她已经告知初夏,让她全权负责。只要乐谱准备好,人培训一下,三楼KTV就能提上日程。

    *

    老妇人蹒跚走在乡间小路上,眼中泪光闪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昔日乖巧懂事、善良可爱的儿子,怎么会成为村里人人唾弃的宦官头头!

    但是当失望和愤怒褪去,她忍不住想,狗儿是怎么成为厂督的?他八岁失踪,只留下一个装着几两碎银的小布包。她以为他被买做富贵人家的仆人,但找遍了城中所有富贵人家,都没找到。

    原来他是进宫了吗?

    她哽咽了一声,狗儿是她第四个孩子,前三个孩子都夭折,只有他一个健康长大。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怎么能自请入宫当太监?她不能在生,他们家血脉就要这样断绝吗?

    不求他富贵,只要他平平安安,但他现在却成了人人喊打的坏人,她实在不能接受。

    就这么慢慢走回了家,张大石见她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你怎么了?不是去买布匹吗?布呢?”

    她不说话,只是默默流着泪。

    “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钱被偷了?”

    “我遇见狗儿了。”她喃喃道。

    张大石一脸惊喜:“在哪儿,怎么不带他回来?”

    “他死了。”

    “什么?”张大石不能相信,“那尸首呢?总要带来尸首下葬。”

    “没有尸首。”她哭了一声,“没有尸首!”

    “你怎么……?”

    “别问了!”她甩开手,“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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