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正是万物生长的时候，为了迎接寒冬来临，动物中拼命的觅食贴膘，以期望能够度过这慢慢寒冬。正是游猎的好时机，多年来传下来的传统，即使是小皇帝也不能例外。
“厂督，我总觉得不太好。”现在的小皇帝同之前相比，多了份脑子，终于能够自己独立思索问题，“禁军不在我们手中，我怕王甫不会尽心尽力的保护我。”
不是他惊弓之鸟，而是上辈子的经历让他知道王甫这个人不能信，说王甫不想当皇帝他是不信的。
白清逸是一个阉人，不会有官员支持他上位，王甫却有满朝文官支持。如果他死了，皇室没有血脉，那么王甫有很大可能会即位。
“臣会保护好你。”白清逸道，他手底下有几个习武的太监，“你还是担心的话，让沈将军带着他的护院跟着。”
小皇帝一惊：“他不是通敌叛国吗？”
“或许不是。”白清逸道，“到了上朝的时间了。”
小皇帝叹了口气，还是不适应。他不喜欢当皇上，只想当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
坐在高位上，看下面列队整齐的朝臣们，他心中情绪不高，活了两辈子，前世被权势所害，原本应该斗鸡遛狗，却只能困在这狭窄的皇椅上。他怨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没有多生点孩子，反而将重担全放在他的身上。
他不行，他甚至还不如一个太监。
看着白清逸挺直的肩背，如果他不是太监，玉朝在他的带领下，会不会越来越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地方财政告急，还要国库拨钱。
“皇上，我有一事禀告。”刑部尚书出列，“三天前我收到一封秘密信件，说沈停将军通敌叛国……”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白清逸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张尚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顶着他要杀人的目光，张尚书不慌不忙的说：“臣一开始也不相信，特地派人去寻找写信的人，那人正躲藏与破庙中，说是害怕沈停杀害他。臣已经跟他保证过，会保证他的安全，他才跟臣前来。”
“他现在正在城门外，臣的马车上。”
白清逸没看他，盯着王甫，这就是他的后招？
小皇帝看向白清逸，“白卿，你怎么看？”
“哼，既然张尚书都这么说了，我若拦着，岂不是也成了通敌叛国的帮凶？”白清逸讽刺道，“王太师，你怎么看呢？”
王甫笑呵呵的，一副弥勒佛的样子，“我们与突厥不共戴天，沈停将军更是与突厥有世仇，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证据所在，便是真相。”
“听到王太师说的话了吗？”白清逸道，“将人带上来。当然了，沈停将军自然也需要在场。”
沈婷正在院子里练沈家枪，忽然捂了捂胸口。她这段时间体力消耗太大，饭量递增，胸部好像第二次发育了，总是涨涨的，很烦，她还是喜欢自己平胸的样子。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往上面缠了一层纱布。
沈安急急忙忙跑过来，“主子，外面小太监说皇帝让您上朝，好像是……说您通敌叛国。”
小太监是白清逸的人，说了些沈婷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沈婷挑起眉毛，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原本一直不上不下的心，竟然奇异的落到了肚子里。不管原来的沈停有没有通敌叛国，现在的她，从没有通敌叛国。她倒要看看沈停身死是因为谁。
“主子，这……”沈安急得要死，“这绝对是一个阴谋！”他家将军不可能认贼作父！
“是阴谋。”沈婷点点头，“不知道白清逸会不会相信我。”
沈安心立刻沉了下来，“主子！我们现在快马出城，前往边关！”那儿都是沈家将士，必然能护主子周全。
沈婷却摇头：“现在跑，便是做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若是皇帝的诏令下达，她不认为边关的将士们，会包庇她这个“叛国”的人。
“走吧。”沈婷道，她倒要看看这位极可能是她祖宗的沈停，是真的通敌叛国了，还是被人诬陷的。
沈安手足无措，“主子！”
沈婷有些无语：“我问你，我通敌叛国了吗？”
“没有。”
“那你着什么急？”
沈安咬着嘴唇：“我怕王甫和白清逸合起伙来对付您。”
“没事儿，白清逸不是那样的人。”沈婷道，表面看人，总是会出错。白清逸是冷酷，甚至昨天当着她的面鞭打别人，但他后来还给她整理了腰带，不是吗？
她若是相信一个人，那便是交付全部的信任。
“当然，若是我今日一去不返，记得让沈武替我报仇。”她冲沈安笑了笑。语气体态轻松，去的好像不是群敌环伺的朝堂，而是去踏青。
主子真的变了好多，以往的印象全被她这个笑遮盖。
沈婷骑着踏雪，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她感受到自由，她从来不缺自由。在同学被家长管教的时候，她无父无母，爷奶早逝，亲戚都不愿养她，她掌握自己的时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她一直都很自由。
但是现在，她想安定下来，她想睡觉的时候有人陪，想受委屈的时候有人倾诉。这个想法来的匆忙而猛烈。或许是她真的喜欢上了白清逸，他帮自己扎头发时候的认真，帮忙整理腰带时候的温柔。
没人这样照顾过她，她向来都是独立的。平常的生活不邋遢，但也不怎么精致。
今天的事情，刚好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看看白清逸到底想不想杀她。
“沈停将军到！”小太监发出尖利的一声唱和。
沈婷跨过门槛，群臣转头盯着她。
沈婷目不斜视，看着站在高台上的白清逸，“找我来什么事儿？”
“有人说，沈将军通敌叛国。”
“呵，我谋权篡位，都不可能通敌叛国。”沈婷嗤笑，“我沈家三代，一百零三位儿郎，都战死在突厥的战场上，我与突厥不死不休。”
“大胆！你怎么敢说这种话？！”刑部尚书怒喝，“皇上，您看他这个样子，他既然敢说，就说明有这个想法！”
沈婷慢吞吞的说：“我对皇上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皇上也对我爱护有加，否则不会一直拖着不让我回边关。”
小皇帝愣愣的点头，“嗯，是……”她说的也不错，但其实不是他下令，而是白清逸不让她去边关。
“你说我通敌叛国，凭什么？”沈婷道，“两嘴皮子一碰就污蔑别人？那我还说你想谋权篡位呢。”
“那当然有人证！”刑部尚书吹胡子瞪眼，“他本是百夫长，却因为察觉到沈将军与突厥有首尾，被发配到马棚，他就是人证。”
沈婷才注意到他身后有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神情却唯唯诺诺。
“我……我曾经看到沈将军避着人前往突厥领地，回来的时候，马上都是金银财宝，而后离军队最近的村子收到洗劫，村中几百名死的死残的残。”
“哦，有证据吗？”沈婷冷笑，“你说我拿了突厥的金银财宝，那我问你，是什么样的？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看见？”
“你随便找一个人过来冤枉我，我是不会认得。”沈婷道，“而且沈家军向来纪律严明，他被发配到马棚，也绝对是他出了错。”
她没有沈停的记忆，不认得这个百夫长，而且她觉得，沈停本人恐怕都不认识这个小卒。
“人证已经有了，若是能搜到突厥的财物，那沈将军还有什么要辩驳的吗？”刑部尚书扬着头，好像已经搜到了物证。
沈婷看了眼王甫，是报复吗？因为前几天没答应他的入股要求？
“行，速战速决吧。”家里已经没钱了，他们什么都搜不到。这段时间赚的钱，投入到三楼建设中，包括歌女和舞女的培训，暗室里面的财宝，都已经被她用完。分红也给了白清逸，她现在一穷二白。
白清逸却皱着眉，直觉事情有些不对，他对着身边的福至耳语几句。他站的位置靠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福至避着人走出殿堂，快马加鞭来到沈家宅邸，沈安正焦急的等待，却见只有福至过来。
“完了完了，主子不会是被收监了吧？”
福至跑过来：“沈安，我家主子让你们赶紧找找，家里有没有突厥的东西，财物啊，或者是信封什么的。”
沈安神情一凝，“你做什么？我家主人必然不可能通敌叛国，你为什么要搜家？”
“哎哟！你还不懂吗？”福至拽着他的胳膊，“白厂督害怕有人冤枉你家主子，将通敌信件放在你家中，知道吗？！现在要是能找出来，自然就洗脱了嫌疑！”
沈安惊出一声冷汗，“原来是这样？”
“你们家护院呢？赶紧让过来找东西啊。”
沈安手足无措：“这……前些日子主子嫌弃他们花钱多，给他们路费让他们去边关了，现在家中只剩我、沈武、初夏还有两个烧火的厨子。”
“沈武和初夏在听心酒楼。”沈安往后院走，“我去喊厨子过来。”
福至连忙拉住他，“你让两个厨子找？他们若告诉别人怎么办？快点，我们两个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