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

    白清逸没让她骑马,两人一齐坐在马车上。

    “福至呢?”刚刚还站在白清逸的身后。

    “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没有和突厥私下联系?”

    沈婷举手:“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和突厥联系过。”她现在连突厥的面都没见过,更不要说联系了。“我不会这么做的,放心吧。”她还是有点民族自尊心的,再说了姓沈的,八百年前是一家,她相信沈停不会背叛玉朝和死去的父母兄弟姐妹。

    沈婷靠坐在马车上,玩着腰间的玉佩流苏,嘴里还哼着歌:“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

    “你不怕?”白清逸道,“还有闲心唱歌。”

    “我怕什么?”沈婷理直气壮,“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们什么都不会搜到,就连我之前收受的贿赂,我都投到听心酒楼里了,现在宅子里一根毛都没有。”其他商铺赚取的银子,那都是有账本的,不怕他们查出来。

    白清逸想笑她的天真,“王甫若是真的出手,你逃不过。”他掀开窗帘,抬起下巴:“看见那些禁军了吗?都是王甫手底下的人,他们怀里若是揣着你‘通敌叛国’的信件,进去你家,随手拿出来,那就是人证物证聚在。”

    沈婷睁大眼睛:“那怎么办?他诚心要诬陷我!”

    白清逸没说话。

    沈婷皱眉不吭声,心里风起云涌。

    她这些天太累了,负面情绪也来得急。没日没夜的训练,手中水泡起了消,然后变成茧,沾床就睡,起床训练。这大将军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原本吧,在现代的时候,虽说她没有牵绊,但好歹生活的好,天天睡觉自然醒,没事了刷刷短视频,过得也还算快乐。

    到了穿成沈停,那灾难真是一波一波的来,她还没得到什么好处。其实仔细想想,玉朝的百姓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百年之后都是一捧黄土,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

    沈婷扒着窗口往外面看,街道上熙熙攘攘,小摊贩的叫卖声,买货人的砍价声,鲜活有趣。她皱紧眉头,心里想着解决之法。

    她很为难,但始终没有向白清逸寻求帮助。

    习惯性却付出,却羞于索求。八岁时父母出车祸,十四岁时爷奶离世,她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没有人能陪她走完人生路。她喜欢一个人,必然会全然对他好,但是索取,她又不敢。

    白清逸脸色愈加阴沉,“你不怕?”

    “我怕,我简直怕死了。”沈婷噘着嘴,“但怕有什么用?我前几天刚把护院送回边关,双拳难敌四手啊。”

    禁军二十几个人,有几个人身上藏有信件?她现在若是叫停队伍,先搜查他们……

    “你为什么要将护院全部送走?嫌自己死的不够慢是吗?”

    “咳,我这不是为了他们着想吧?”沈婷心虚。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到底是为了什么?!”白清逸生气了。

    沈婷不敢看他,“嗯……他们太能吃了,早晨一人二十个馒头,两大碗豆浆,中午还要吃肉,养不起……”

    “各个商铺收回来的帐呢?”白清逸道,“不可能没有人给你银子吧?”好歹是一个大将军,有的是人想巴结。

    “哦,我没要。”沈婷道,她21世纪三好青年,怎么能被金钱所腐化?!好吧,其实要还是想要的,但她心难安,索性不要了。

    白清逸对这事儿也有所耳闻,传言说沈大将军改了性子。而他知道,她不但改了性子,恐怕连整个人都换了!“那还给我分红?”

    “这不是怕你着急吗?”沈婷理不直气也不壮。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不过是几万两白银。”白清逸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家宅门,嗤笑道,“现在该着急的人是你吧?”

    卧槽!她光顾着和白清逸说话,连计策都没想出来!

    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下了车,门口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刑部尚书一挥手:“搜!”

    “哎,等等。”沈婷叫停,“这都是你的人,要是他们掏出一沓信封,污蔑我私藏怎么办?我要找人盯着你们,不然一个个让我搜身。”

    刑部尚书气笑了:“沈将军,我们都是正经办案的,有就是有,不会冤枉你。”

    沈婷直截了当:“我不信你。”

    “要么让我找人盯着你,要么现在搜身。”沈婷双臂抱胸,“否则别想进我家门。”

    刑部尚书冷笑一声,他早就知道沈家护院前往边关,就算现在硬闯,沈停也拦不住他。关键是,这白清逸跟门神一样站在沈停的身后,他一时摸不准他会不会动手,“搜身不可能,我们来查案不是被查,但有人盯着我们,你有人吗?”

    沈婷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搞半天是知道自己护院全走了。她悔不当初,“怎么没人?大街上不是人?等我随便给你捞点人过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拿银子砸,不信人不过来。

    “等等,街上人鱼龙混杂,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认真盯着?别到时候把你家里值钱东西全摸走,沈将军还要反过来怪罪我们。”刑部尚书道,“若真搜到信件,你诬陷是那些人带来的怎么办?”

    这话说的气人,沈婷脸色有些冷,“那这样吧,你们就派两个人,一个我盯着,一个沈安盯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在我这儿,管吃管住,搜几天随你们的便。”

    “这不行,他们都是有命令在身,哪能困在这案子上。”刑部尚书道。

    几人正僵持,福至从街上跑过来,“主子。”他从沈家后门出去,绕了远路来这儿。

    凑到白清逸身边悄声道:“什么都没找到。”

    白清逸了然,开口:“既然这样,那就让我的人跟着。”

    马车后面的二十几个小太监走近,数数人数,比禁军还多了三个人。“二位有意见吗?”

    刑部尚书显然没想到这茬,心中百转千回,笑着说:“白厂督,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婷没阻止,眼神也没给,心里却有些气闷。

    等人走到一边了,福至凑了过来,“将军您放心,我和沈安粗略的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证物’。”

    “哦。”沈婷浑不在意的点头,盯着白清逸的背,他似是有感觉,扭头看了她一眼。

    “白厂督,您也知道,这银子呢,总是有数儿的,沈将军没了,这银子咱们就能平分,城里的商铺,您想要的,尽管提。”

    白清逸捻着手指,“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王甫的意思?”

    刑部尚书笑了笑:“您看这话说的,是谁的意思您还不清楚吗?王太师前段时间找上沈将军,他不满您拿那么多分红,想和王太师合作。还说你……这话难听,我就不说了。”

    白清逸转过头,漫不经心:“说吧,我听听。”

    刑部尚书呵呵一笑,“我说了您可别把气撒我身上。他说您……不是个男人,说您……长得跟女人似的。”边说边觑着他神色,让他疑惑的是,白清逸好像并没有生气,只是脸上带着讽刺。

    “行,我知道,让你的人进去搜吧。我让他们装装样子,不插手。”

    刑部尚书满心欢喜:“那就全仰仗厂督了。”

    勾着嘴角回去,笑眯眯的看了眼沈婷,沈婷脸色一沉,不想去看白清逸的表情。

    沈家鱼贯而入四十多个人,一个禁军配一个小太监,小太监并不动手,只在一旁看着禁军。

    沈婷在院子里坐着喝茶,院子中间是鼎,上面放着红缨枪。看到这个鼎,白清逸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两个夜晚,沈婷的舞蹈,心道,难道这人心里还有一个舞蹈梦?

    歌唱是不错,但是这舞……确实不怎么样。

    “喂!你做什么?!”其中一间屋忽然爆发争吵,先开口的是嗓音尖利的太监,他钳制着禁军,从屋子里走出来。

    看似没什么力气的削瘦小太监,竟然比日夜操练的禁军力气还要大。

    禁军手放在衣襟里,从旁边露出一点……泛黄的信封。

    “厂督,我在里面看着他,他想从自己怀里掏东西。”小太监直接把着他的手抽出来,一沓信封掉落在地上,那人脸色苍白:“这是我……我娘写给我的信。”

    白清逸拿起信封,不是他们玉朝的纸。纸面粗糙,能看出粗制的草木纤维,这样拙劣的纸,只能是突厥制作的,“你娘在突厥?”

    他冷汗直流,不敢说话。

    刑部尚书听到响,连忙走过来询问,“这是怎么了?”

    看到地上掉落的信封,笑道:“沈将军,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婷抓了一把瓜子,“我想说……你还没拆开信封,怎么就知道这是突厥写给我的信?难道你事先知道?更何况,是谁跟你说,这个从我屋子里翻出来的?”

    他脸色一变,看向那名禁军,禁军抵着头,畏畏缩缩不敢看他。“这不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还能从哪里搜出来?”

    他眼睛看了看白清逸,又去看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直截了当:“这些信封,是从这禁军怀里搜出来的。我看着他从衣襟里掏出来,想塞柜子里。”

    这么一会儿功夫,白清逸拆开了一封信,脸色阴沉下来,上面的印章并非伪造,这说明玉朝真的出现了叛徒,与突厥人联系已久。

    禁军目前在王甫手里,那便是王甫通敌叛国。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皇帝说,他死去一年之后,玉朝灭亡。当朝宰相与敌军秘密联合,纵然是沈家军,恐怕也抵挡不了。

    他脸色太过难看,周围人噤若寒蝉。

    刑部尚书擦了擦汗:“白厂督,此事有误会吧?”

    白清逸冷笑:“误会?什么误会?”突厥人的印章明明白白盖在上面,还能有什么误会?

    “这难道不是从沈将军屋子里搜出来的吗?”都火烧眉毛了,他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废物!”白清逸将信纸放在他眼前,“你好好看看这印章!”

    他冷汗直流,这……这竟然真的是突厥的印章,嘴里道:“既然这样,沈将军通敌叛国的罪名便做实了,来人,带……”

    白清逸一拍石桌:“我看谁敢动他!”

    这些人尸餐素位就罢了,这么明明白白的证据,竟然还敢当睁眼瞎!

    沈婷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瓜子全漏了出去。

    这一惊一乍的,吓她一跳。不过这也说明,白清逸相信她,还没背叛她,她要彻底摆脱凌迟处死这个结局了。真让人高兴。

    “张安世!这些信是不是王甫给你的?”白清逸眼中好似带着刀,“你想好了再说。”

    “不是,这就是从沈将军屋子里搜出来的。”他不能认,认了就是死。

    “不见棺材不落泪,将两人带走!”

    张尚书立马挣扎起来:“白厂督,人证物证俱在,你为何还要包庇沈将军?你说!这些信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那名禁军脸色惨白,“是……是从屋……”

    “王才是吗?”白清逸淡淡道,“我认识你,还有你的家人,你妻子怀孕三个月了,你知道吗?”

    王才浑身发抖,“咚”一声跪在地上,“白厂督,求您……”

    “信封是怎么回事?”

    王才看了张尚书一眼,张尚书瞪着他:“他能做到的事,我也……唔!”

    白清逸一脚踹向他,张尚书被踹出几米远,捂着肚子□□。

    “说,我保你一家性命无虞。”

    “是张尚书让我将这些信封藏起来,找机会嫁祸给张将军。”

    张尚书疼的脸发紫,“你胡说!”

    王才瑟缩了一下。

    白清逸道:“将人带到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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